這一轉頭,忍辱負重;
這一回眸,意味深長!
蕭言嫣這樣欲言又止的認下,倒是比她拒不承認還要讓人同情可憐她。
若非了解蕭言嫣,也親眼目睹方才的全過程,只怕蕭謠也會對蕭言嫣贊一聲:好品格。
被蕭言嫣這么一看,蕭言薔心下一驚。她知道事情不好,也只能下意識地往后躲。可這是在皇宮之內,她們所處的是富麗堂皇的大殿,軒敞的大殿內場站著平安、平陽兩位公主,少年宏潤,妖女蕭謠,還有就是她和蕭言嫣....
不過是寥寥幾人,躲哪兒去?又如何能躲?
罷了,命該如此吧!
蕭言薔想起自從來到蕭府所受的種種說不出口的遭遇,蠟黃的臉上一片灰敗。可她身形魁梧,這樣癱軟在地并不會讓人覺得可憐,甚至還有種矯揉造作之感。
蕭言嫣一臉的委屈和言下之意,眾人無不看在眼中。
蕭謠眼中有冷意一閃而過,她看了眼瑟瑟發抖的蕭言薔,恍惚中想到了前世的自己。
平陽公主皺了皺眉,想說什么,又習慣地看了眼蕭謠。見蕭謠對她搖了搖頭,這才抿唇不語。但是看向蕭言嫣的目光中就帶出了不屑。
蕭謠淡淡看向蕭言嫣,心里卻在想著法子將蕭言薔摘出來。不是她好心,蕭謠自問不是好心人。幫這個蕭言薔只當是還了她胞妹的人情吧!
蕭言嫣似有所查地抖了下身子,也不知從何來的自信,居然大著膽子看了眼梁惠帝。
梁惠帝正心疼地撫摸著紅大將軍,哀悼其英年早逝,慨嘆他少了一猛將,沒看到蕭姑娘投來的求助眼神兒。倒是一旁的青青,臉色頓變。
心高氣傲的青青姑娘在樓里那是被人捧慣了的。除卻在周游身上一直的求而不得,旁人還真沒放在眼里。
遇到惠帝,原本她以為自己貌美無雙,秀外慧中。只要來到宮里頭,必然會讓梁惠帝只疼她一人,只寵她一個。
作為一個才情美貌兼而有之的頭牌,青青覺得自己未必就不能似前朝的木妃一般,集三千寵愛于一身。
奈何,想象很美好,現實卻是瘦骨嶙峋還硌人。
到得宮里,青青這才發現。這后宮里從不缺美人兒。即便是上了年歲,徐娘半老的皇后也能看出從前的美貌。更別說,那些舞姬歌姬出身的妃嬪們。
捫心自問,即便是美人憎美人,青青也不能昧著良心說人家遠不及自己。
這還不算在賭館見到的少年宏潤。那少年本來生得就好,兼之一手養蟋蟀的絕活,更讓梁慧帝對他刮目相看。
青青如今是既要防著不被梁惠帝厭棄,還得防著新歡舊愛。來到這深宮不久,青青已是用盡了全力。如今見著個拿眼勾人的大家閨秀,自然是不會有什么好感。
所以,
在梁惠帝疑惑地看向蕭言薔時,青青端著茶壺過來的手不由就是一抖,熱水順著長長的壺嘴就落到了蕭言嫣的身上。
“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蕭言嫣咬唇忍耐,嘴上一言不發,心里默念《孟子二章》,她知道,自己很出色,她明白,出色的她總是會遇人嫉恨!
蕭言嫣期盼著,期盼著那人今日正好進宮,若如此,她得要愈發忍辱負重些,方能顯大家風范。
如此一想,蕭言嫣倒是愈發端正地跪著,并不去青青,也不看旁人。
蕭謠默默隱在平陽身后,摸著下頜軟肉:青青這一世來早了皇宮,女人之間那些勾心斗角學得也不利索。這樣拿水澆人說是無意失了準頭的舉動,在這宮里頭還不知多少人用過。就這明晃晃憋壞,下絆子,心思也忒淺了些。
現在的青青,跟前世那個變著法子使壞的頭牌青青可差了不少。
不過,無論是跪著的蕭言嫣,還是梁惠帝身邊的青青,這二人哪一個都不是善茬兒。
想不到前世無交集的兩人,這會兒居然斗了起來。
這一趟皇宮之行,倒沒白來。
“這么說?是你?”
青青給梁惠帝換了一杯茶盞,看向蕭言嫣的眼神越發帶出了敵意。蕭言嫣索性就只是低著頭,看其情狀似乎還想玩一招欲言又止。
但是青青不給她機會,三兩下就使出了殺手锏:“陛下,斑大蟋這幾日有點兒懨懨,要不要請宏潤公子看看。”
一聽提起斑大將軍,梁惠帝哪里還能分出精神來斷案。
再說,既然有人上趕著說:“是我,是我,就是我!”
那就結了此案唄。
不過,杵在那兒跟個木頭似的姑娘有些不好辦,畢竟是蕭卿家的嫡女。
想起蕭安然,梁惠宗的眼中滑過一絲黯然。他將手一揮:“傳朕口諭,讓蕭卿好生教女。”
這就完了?
蕭謠一愣,不都說只要誰碰了梁惠帝的蟋蟀,不說弄死,即便是少了根須子,梁惠帝也會對那人不死不休的么?
“多謝陛下。”
蕭言嫣頓首磕頭,伏在地上久久不能起身。
并非是她心誠,實在是嚇癱了。
不過,總算是有驚無險。
但是一想到,這事兒還要稟報給蕭安然,蕭言嫣又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陛下,草民不服。”
一直不出聲的宏潤少年不干了,
“紅大將軍死了,我要替它的胞弟給它報仇。”
“宏潤啊,這不因為她是個小姑娘....等等!”
梁惠帝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將一雙眼睛瞪得溜圓。
“你是說,你還有紅棺材頭蟋蟀?”
這種紅棺材頭蟋蟀可遇不可求,有一只就已經是珍品!沒想到宏潤手里居然有兩個!
“陛下,草民..”
“誰說你是草民,你父..算了,不提也罷!”
惠宗將手一揮,想說過些時候直接讓宏潤殿試,但是這下頭還有個丞相之女,也就沒再開口。
對,就是蕭安然這個閨女,小小年紀不學好,將一個好好的紅將軍給弄死了,如若不然,他可就有兩個紅將軍了!
原本以為這世間再沒紅棺材頭蟋蟀,現在居然又多了一個。
梁惠帝從來與眾不同。此時一想到若是有兩只得多美,心里對蕭言嫣的憤恨就有多深。
“宣蕭丞相過來,讓他將其女領回去。”
蕭言嫣一聽此言,登時就心涼了大半。
不是翻篇了么?
不是就此放過了么?
這個宏潤跟自己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