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么一件齷齪事兒,蕭謠心里堵得慌,再沒了游玩的興致。平陽公主也遲遲未至,蕭謠覺得有些奇怪,就想回去看看。
蕭言嫣自然被蕭詔看了起來,而太子卻早早沒了蹤影。
蕭詔見狀不禁在心里“呸”了一聲,只道周澈羞愧地走了。蕭言嫣卻喜上眉梢,知道太子是他們一步去往蕭府了。
太子行動很快,他走得早,自然是先于蕭詔回了京城,更是在蕭相下朝回府就尾隨而至,口口聲聲只說拜見。
蕭相自然只道不敢。他歷來同梁惠帝的這些皇子們少有交集,這次若非是聽說蕭謠和蕭詔要回來,心急之下露了行蹤,不然是絕不會被太子堵個正著的。
如今人既然來了,也不好再躲,蕭安然便隨意敷衍了幾句,只想說幾句客套話將人給糊弄走。
“太子殿下請上座。”
蕭安然做了個請的動作,卻見太子沒有動靜。
蕭安然臉上無波無瀾,心里卻開始警惕起來。
他兩手交握,眼瞼朝下,人也不動聲色往后退了一步,又隨手推開了窗子和門。
太子正想著到底要不要單膝做出個跪一跪的動作以顯示誠心,如今見蕭安然打開窗、門,眼看著門口偶有來往的仆婢,他到底也沒能拉下臉來。
如此,周澈只好笑著沖蕭安然行禮,口中只道:“蕭相見諒,都是澈的不對,害得嫣兒也跟著受苦了。澈愿意娶蕭言嫣為妃,也會同秦王叔解釋清楚的,只請蕭相莫要責怪嫣兒才好,本宮也是實在傾心嫣兒,這才情不自禁..”
“什么?”
蕭安然臉上終于有了波瀾,眼睛也瞇了起來。
什么娶蕭言嫣為妃?
什么實在是傾心?
這么不知廉恥的人怎么配做他蕭安然的嫡女?
蕭安然的腦中一時間想起了許多,浮現了種種。最后咬牙切齒只說了一句:
“我家嫣兒自幼就訂了親,如何又能許配給太子殿下?”
蕭安然漸漸冷靜了下來,斷然拒絕道:“再說,她有錯,也不關太子的事情,總歸是臣教女無方,無顏見世人。”
太子知道蕭安然這是揣著明白裝糊涂不想跟自己有牽扯呢。他在心里罵了一句老狐貍,索性攤開了將事情的前因后果仔仔細細地講一遍。
蕭安然心里雖有所預料,到底還是被氣得臉色發白。
他盯著太子那張看似堆滿了歉意,實則正笑得得意的臉,按捺住排山倒海的怒氣,只淡淡地說道:“太子說笑了,太子的親事自然有圣上做主。小女舉止失當,回來自然會懲罰她。”
這個老頑固!
太子看了眼蕭安然,只覺得他那張白玉面龐白得刺眼,讓人見之生厭。
什么蕭青天,分明就是個滑不溜丟的玉面老狐貍!
太子在心里掂量了一番,知道空口說說怎么也打動不了這個蕭狐貍。想起自己岌岌可危的處境,皇后的那張令人生厭的嘴臉,三皇子妻族的強大...
他也顧不得自家的面子,顧不上被人看到,比起自己往后的大業,這些算個屁!
想起那個至高無上的皇位,周澈心頭一熱,驀地解開了身上的披風,露出了赤膊和綁縛其上的荊條。
匆匆趕來的蕭詔:這是什么情況?
跌跌撞撞過來怕情郎受傷的蕭言嫣:太子竟然為我做到如斯!真是令人動容!
蕭詔被驚得險些被門檻絆倒,待他進屋,就見太子身上背著荊條,單膝著地,正欲沖蕭安然下跪。
蕭詔心頭一緊,忙奔過去拉扯。
正咬牙要跪下去的太子只覺身后有一陣涼風襲來,不多時他就被人從后頭給扯住。
他想趁熱打鐵地心思落空了?
周澈還想再試一試,手臂卻被蕭詔給鉗制住了。
“大哥。”
太子故作驚喜地看向蕭詔,“你回來了。”
說著還一臉誠摯地說道:“放心,我不會讓嫣兒名聲有損的。”
接著就是請梁惠帝賜婚的那一套說辭又翻來覆去說一遍。
蕭安然原本被唐糊涂哄著梁惠帝滿京城找蟋蟀大將軍弄得心煩,如今家中又鬧出這些丑事,直讓他頭痛欲裂。
若是他的美麗還在,后宅也不會如此亂糟糟吧!
蕭安然無時無刻不在緬懷亡妻,如今見嫡女如此荒唐,更是心頭煩亂。
他雖不喜蕭言嫣,也覺得是她害死了嫡妻。可畢竟是自己的骨血,又焉能無動于衷?
太子還欲惺惺作態,蕭安然已經沒了同他周旋的心思。
蕭安然揉了揉額角,沖著太子淡淡地說道:“太子請回吧,我家嫣兒身子弱,過幾日要去蒲縣族里休養一段時日。”
蕭安然當機立斷,送走了不甘心的太子,就讓人給蕭言嫣準備好了行裝。待鄒氏得了消息匆匆趕去時,蕭言嫣已經被蕭詔著了幾個粗壯的婆子,半拖半拽著押往馬車,就要趕路。
“干什么,干什么!”
鄒氏的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心疼和慌亂,她口中說著,人也開始推搡起那幾個婆子。
幾個婆子雖孔武有力,到底不敢同當家主母動手,只好由著鄒氏搶回了蕭言嫣,摟在懷里大哭。
鄒氏邊哭還要邊數落:“我可憐的嫣兒啊,自幼就沒了娘,好不容易將她撫養成人,這就要送回鄉下,這是為什么呀。”
蕭安然想起夜色中自家父親頹然的身形,心中憤憤。上前要拉,卻被鄒氏一把推開,“詔哥,這可是你嫡親的妹子,你可不能這樣對她!”
鄒氏邊說邊拉著蕭言嫣就往里走,因為是在門口,蕭詔也不好弄得動靜過大,只好眼睜睜看著鄒氏堂而皇之地帶走了蕭言嫣...
蕭詔愣了愣,這才追了過去。就聽見前頭的鄒氏正攬著蕭言嫣心肝寶貝一通亂喊,更將蕭言嫣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待看不見一點傷痕,還要從蕭言嫣口中證實:
“蕭安然沒打你吧。”
見蕭言嫣邊啜泣邊點頭,鄒氏居然又是一通抱怨:“真是好狠的心啊,我家嫣兒這么好,居然要送到蒲縣那樣的窮鄉僻壤地。這不是要將我們嫣兒往火坑里推么?”
說著還重重地吐了口唾沫,“呸”了一聲。
蕭詔不再追過去,只是盯著那兩人漸行漸遠的背影,兀自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