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窈窕

第219章 賜婚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說的就是蕭謠。

那樣的美人兒,真是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就那么嫣然一笑,簡直能惑陽城、迷下蔡....

太子的心里驀然浮出千般美句萬般辭賦,心中立時熱切起來。那些壓抑的情愫陡然高漲。他不再漫不經心,而是站直了身子,擼起了袖子,決定要好好籌謀一番,要同這紈绔爭到底。

周游可不管太子心里在想什么,此時他滿心所想都是:要趁熱打鐵。當然,太子這么熱情,那他也不介意成全太子一回,幫他和蕭言嫣一把。

周游甩一甩衣袖,看看,他就是這么善良!

“陛下,方才太子也說,當日蕭言嫣落水是為太子所救。雖然太子心善,但是孤男寡女又濕了衣衫,總是有些不妥當,陛下不若替太子早早決斷,也好讓這一對有情人早日成眷屬。”

周游這一番說辭,氣得太子飛起。誰同蕭言嫣兩情相悅?誰要他說什么兩情相悅?

太子才要擺手否認,卻又想起方才他說的話,不由有些躊躇。周游并不管他而是接著又往下說:“陛下,其實太子不知的是,臣自幼訂下的非是蕭言嫣,而是蕭家的嫡女。故此,太子不必對臣心有所愧。不過,臣跟蕭相嫡女的婚約那是自幼訂下,還請陛下為臣賜婚。”

周游一副當仁不讓的口氣讓太子心塞不已。他忙上前一步,才想開口,就聽蕭安然開口道:“婚約之事,當從長計議...”

看看,周紈绔想得好,奈何人家蕭相看不上哪!

太子不由心喜若狂,只說蕭安然還挺上道。

也是,任誰長眼睛的都會選他堂堂太子而非秦王府的一個不受秦王待見的紈绔世子。且秦王府后宅那一堆的糟心事兒,不是掩飾就能粉飾太平。

太子觀蕭安然滿臉的愧疚,就知道蕭安然對這個失而復得的嫡女很重視。既然如此,必然會好好取舍,斷不會入了周游的愿。如此一想,太子心下倒也定了幾分。

蕭安然倒也并非如太子所想看不上周游、針對周游。實在是他還沒有認下蕭謠,就被周紈绔差了一杠就要賜婚嫁女,心里自然是不舍又不憤。嬌嬌柔柔的蕭謠,居然被個紈绔摘去,這讓蕭安然怎么心甘情愿?

不過太子接下來的話,讓蕭安然不禁心頭一凜。

蕭安然才想再說,就聽太子說道:“若非這些日子去江南查看鹽運,本宮早就去丞相府提親...”

“殿下,”

蕭安然眼皮子一跳,再次打斷了太子的話。他并不看太子,只是冷冷地說道:“若非周世子說,當日在莊子上的事情,臣還不知曉其中的內情。現在雖然知道了,卻也不歸臣管了。

殿下也知道,蕭言嫣非是臣之嫡女,乃是二房的子嗣,因著惡怒作祟,換了身份。如今真相大白,蕭言嫣的婚嫁,臣也做不得主。畢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還請殿下同蕭家二房相商。”

蕭安然是真的氣狠了,若不是事情關著蕭謠,蕭言嫣是提都不想提。也并非是為了替鄒氏脫罪,實在是本著家丑不外揚的心思,至于鄒氏和蕭言嫣,蕭安然不會放過他們。

按下心里的彭拜,蕭安然說著又看向周游,想趁機打消了周世子的盤算:“雖然同秦王府早年訂下的親事,前些日子已經退了親,不如就此..”

“不如就此懇請陛下為臣和蕭家嫡女蕭謠賜婚,也好為蕭家才回的明珠蕭謠證名。”

周游不等蕭安然說話,就低低地對身旁的蕭安然說道:“莫非蕭相不想認下蕭謠?還是說蕭相的嫡女另有其人?”

蕭安然被這紈绔懟得啞口無言。蕭謠自然是他的閨女,這一點毋庸置疑。他已將當年之事查出大半,蕭謠是他的嫡女,這是不容置疑的事實。但若立刻拿出令人信服的證據,蕭安然卻是沒有。

所以,此時若有梁惠帝的賜婚,無疑是借著皇帝之口堵住悠悠眾口最好的法子,且往后任誰也不管置喙。

周游怕蕭安然疑心,又斬釘截鐵地說道:“蕭相放心,我對蕭謠勝過所有人。”

這所有人中也包括蕭相你。周游在心里默默地腹誹著。自從出了周嬤嬤的事后,他就對蕭安然很不滿,

蕭安然自然也聽出了周游的話中之意,正要橫眉立目道一句:“豎子可恨。”只轉念一想這是在皇宮里頭,只好生生憋了回去。

“皇上,宏潤的書編好了,說是想讓您過目。”武公公看了眼周游后,悄悄在梁惠帝的耳邊說道。

“哦?是嗎?”皇上激動地將手一拍,才想問一問究竟,打眼就見蕭安然漲紅了一張臉同周游互瞪著。

因著此事,梁惠帝現下覺得蕭安然很可憐,心中對蕭安然更多了幾分憐憫,覺得蕭安然非是他以為的有城府、擅決斷的。

當年王氏撒手人寰丟下一兒一女,蕭相怕娶了繼妻對兩個孩子不好就一直孤身一人。誰能想到,養了多年的嫡女,居然被人換了。

這可真是...

梁惠帝無限同情蕭安然,加之還有要事,就決定從心地幫一幫蕭安然。他先瞅了瞅周游。此子有些小聰明,卻沒有大志向。整日只知道吃喝玩樂,還耽于美色。這樣的紈绔也許不得家族喜歡,但是翻不出大浪來。同蕭安然結親,倒不失為良配。

周游見梁惠帝看他,不禁繃直了身子,面上帶著希冀還有些小心翼翼。梁惠帝見之好笑,不禁起了戲謔之心,也是因為今日順心順遂,就問:“阿游見過蕭家這位新嫡女?”

周游卻有些生氣了:“陛下,不是蕭家這位新嫡女,她就是嫡女。那個蕭言嫣不過是鳩占鵲巢!”還嘀咕“長得還不好看,怎么就好意思占了人家嫡女的位子?”

這個二愣子!雖然長得的確沒有蕭謠好看,但是這叫什么話?太子被他氣得個倒仰,蕭安然的面上也不好看,周游這個紈绔,他是從什么時候起就開始覬覦蕭謠的?

不管太子和蕭安然如何在心底腹誹周游,但是他的話明顯取悅了梁惠帝。

“哈哈哈哈哈,你這個臭小子。看來這是見過人家姑娘了?”

周游卻好似并未沒有看出梁惠帝的揶揄,憨不愣登地說道:“那是,那樣好看的姑娘,見過一次,就忘不了。我還得感謝陛下您呢。”

梁惠帝顯然沒有聽出其中之意,愣了一愣才問道:“為何?”說著,人又慢慢地坐了下來。雖然宏潤的那本《斗經》很吸引人,可是周游的話顯然也很有趣兒。

“陛下,那個姑娘就是拒絕了縣主之位的蕭姑娘。”武公公適時地上前說道。

“哦?是嗎,就是那個喜歡銀子喜歡地卻不要縣主之位的蕭姑娘?”

梁惠帝想了半日,也沒想起來蕭謠的樣子。實在是當日平陽公主身軀太過肥碩,有她擋在前頭,一般很難看到別人。

但是,蕭謠當日的舉動,梁惠帝還是很有幾分印象的。對于這樣一個有些憨的姑娘,梁惠帝覺得配著周游挺好。

想當初他還有些忌憚一個小姑娘居然能將兩座山頭的悍匪招安,想著只怕是個不凡的。后頭聽見她只要兩座山頭,說是里頭的菌菇能賣銀子很好吃,梁惠帝就很笑了些時候,但是自此對蕭謠就徹底沒了戒心。這樣一個沒有眼界的小村姑,非要說,也只能說她的運道實在太好。

也是因著蕭謠,梁惠帝對于賽鳳凰和那個大牛鍋也少了幾分的戒心。后頭再一打聽,好么,一個喜歡大鍋,一個喜歡美少年...

咳咳,一想到美少年,梁惠帝險些就將手中的茶盞扔出去.

他笑看向不明所以的幾個人,問著周游:“你手下的那個江阿丑如今可好?”

周游一愣,不明白地看向梁惠帝。一副,我在認真說話,為何您要東拉西扯的樣子。

呦,還真是個傻不愣登的二愣子。梁惠帝越看越覺得好笑,又想起當日問綠嬪,放著個如此好看的美少年周游,為何非要一見鐘情看上了他?綠嬪自然不能說知道他就是九五之尊的皇上,而是狠狠地說了一通紈绔這樣不行那樣不好,最后想不出旁的,只說“沒看出周游貌若潘安,只覺得他傻不楞登。”

如今見到周游還真是一幅傻不愣登樣兒,梁惠帝怎么可勁兒地樂上一樂?

故此,周游的臉越發的黑,梁惠帝就越來越高興。他索性將手一拍,喚人拿來了墨寶,不用旁人,摸筆賜婚,一氣呵成。

爾后,便得意地看了眼殿下愣住的三個人,拂袖而去。

好消息插翅而飛,不多時就到了蕭相府和蕭家。

蕭家眾人如何,不可知,但是躺在床上養傷的蕭言嫣此時已然晴天霹靂。

怎么會這樣,不是才解除了婚約?為何又同那個紈绔綁在了一起?

“姐姐,藥熬好了,我扶著你起來吧。”蕭言薔黃著一張臉,憂心忡忡地勸著蕭言嫣。

“滾,我不要喝藥。”

蕭言薔本就怕蕭言嫣,端著藥碗離了蕭言嫣有些遠。聽見她這話,忙扶著墻就要出去。她眼睛有些花,饑餓讓她有些撐不住了。

“等等。”

蕭言嫣自己心里不痛快,又怎么能讓旁人痛快。再有,她乃是蕭家假嫡女的事情,雖沒有傳遍京城,只是蕭府上下已有很多人知曉。太子當日不過是匆匆而來說了幾句似是而非的話后就又匆匆而去,這就讓蕭言嫣越發的沒著沒落起來。故此,她的脾氣越發見長,也不似從前還要遮掩一二。

“哦,”

蕭言薔忙轉過身去走了幾步,就離著蕭言嫣幾步處停下。她有些慌張,因為她有預感,接下來蕭言嫣會百般刁難她。如今蕭相府里頭,蕭言謹近日病了,蕭言舒又是個足不出戶的性子。只有她,躲無可躲,避無可避,只好日日受蕭言嫣磋磨。

“這藥熬出來不喝,豈不是糟蹋了。”蕭言嫣皺著眉頭看著蕭言薔,在她蠟黃又浮腫的臉上掠過,又看了眼蕭言薔肥胖的腰肢、笨拙的身子,不禁越發的心煩意亂。都怪這丫頭,她但凡長得好一點讓那紈绔看上了,也不會有今日的賜婚一說。

蕭言嫣摸了摸自己的臉,暗嘆一聲長得太美也是罪,才嫌惡地沖蕭言薔說道:“長得這么丑,可不就是有病,還不快點喝了走?”

蕭言薔似乎早就料到蕭言嫣會有此一說,臉上甚至還露出輕松的神色。

今日這藥是蕭言薔親自去熬的,因為蕭言嫣不過是偶感風寒,所以里頭左不過就是些陳皮、蘇葉、香附、荊芥、防風...之類,總比上回的跌打湯藥強上許多。

說起給蕭言嫣試藥喝藥的那些事兒,喝完藥扶墻走的蕭言薔就一臉的痛苦。這么多年來,蕭言嫣只要一裝病,喝藥就都是她的事兒。又兼之常年不準她白天吃飯,只是晚上給她一碗放了豬油的白飯。故此,吃得蕭言薔滿身的肥膘,一身的病。

唉,奈何老天不開眼,蕭言嫣前頭說不是蕭家的嫡女,蕭言薔著實高興了幾日。但是因為有鄒氏壓著,又不見蕭安然有什么動作,這不蕭言嫣倒又嘚瑟了起來,開始變著法子折磨人。而她就又成了試藥的丫頭。

要按著蕭言薔說,蕭言嫣的命也忒好了些。不說她到底是不是蕭相的親生閨女,只這賜婚一事就足夠讓蕭言薔羨慕不已。在蕭言薔看來,那個秦王世子不過是嘴巴毒了些,性子也冷些。但是比之太子,不知要好了多少。單論相貌,十個太子也比不上。

眼見著蠢笨的蕭言薔抱著空藥碗扶墻而去。蕭言嫣很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挫敗,可是眼看著賜婚的詔書就要來了,蕭言嫣撓破了頭也想不出法子。

如熱鍋上的螞蟻來回轉了轉后,蕭言嫣決定,還是去找鄒氏。

雖然,前些日子,她將鄒氏罵了個狗血淋頭。不過,這能怪她么?鄒氏居然抱著她痛哭,還說她就是親娘,這讓蕭言嫣怎么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