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僚哪里知道蕭謠這樣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兒居然說變臉就變臉?更加不知道這姑娘力大無比一下就將他踢了個措不及防。
也幸好他是個會鳧水的,過了開始的驚慌失措后,幕僚就開始奮力劃水。
“只是可惜了你才弄的荷塘。不過往后有人說話的時候,記著躲一躲。”蕭謠是對著后頭說話的。
蕭安然尋聲看過去,卻見是二房的那個不安分的庶女蕭言謹。此時她正恭恭敬敬地立著。見他看過來時還有些拘謹地搓了搓衣角。
面對蕭謠的指責也不過是微微一笑后就輕聲說道:“我也是才看到。方才只顧查看睡蓮來著。”又好似想起蕭謠方才那話,忙善解人意地寬慰蕭謠:“沒事的,也沒傷著睡蓮,而且好花也要肥料呢。”蕭言謹說著眨了眨眼睛,一副俏皮樣子惹得蕭謠不覺笑了。倒是比蕭安然才看到時放開了許多。
蕭安然瞇著眼睛,臉上不動聲色,暗地里卻警覺得很。畢竟這蕭言謹可是二房的人,若是她被鄒氏鼓動著故意接近蕭謠,伺機謀害蕭謠也不是不可能。畢竟那鄒氏黑心黑肺什么干不出?
想至此,蕭安然決定添派人手在內宅更讓人跟著蕭言謹,以防止她對蕭謠不利。畢竟蕭謠雖聰慧卻極其心善,蕭安然前十五年沒護住女兒,他希望往后的日子里蕭謠在他的庇護下能夠平安喜樂。
蕭謠撫掌:“哈哈,你說的極是。”肥到花好,可不就是這個理?
池塘里、睡蓮旁,好花的肥料之幕僚聽見妖女之言氣得抖了起來。他掙扎著奮力鳧水,好不容易扒上了岸。幕僚沒敢往蕭謠跟前湊,他躲得遠遠地縮著身子,生怕一個不合眼就被妖女再扔一回。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個蕭謠今日這算是露出本性了。
幕僚被人大力踢進池塘時沒有防備喝了不少的水。故而一上來就慌忙吐了口中渾濁的塘水。又拽著濕噠噠的衣角抖抖索索擰了一灘水在腳下。也幸好這是初夏,天氣適宜。這若是在冬日,即便他不淹死也要被凍死。
夏風一吹,饒夏風溫熱卻還是吹得幕僚一個接一個地打著噴嚏。好不容易止住,卻見那一對父女居然一句話沒留,正父慈子孝地說笑著走了。
走了?
這怎么可以?
蕭相不該怒斥那村姑?
還有那個村姑不是該對我致個歉意等著我原諒?對了,那丫頭還沒替我說情呢!這個鄉間來的小丫頭怎么敢?
幕僚氣得牙癢,他揮了揮拳頭,誰知道前頭那兩人居然停下來了。幕僚嚇得忙放下手來。仔細一看,卻原來是指著前頭一個大缸里頭的睡蓮瞧著呢!
看看他們這悠閑自得的勁兒!自己**在這兒他們怎么好意思?
幕僚在心底咆哮著怒吼著,但是他深諳為官之道,自然不敢隊上下蕭安然。故而也就滿腔怒火無處可發,也就只好對著背影嘟嘟囔囔地罵罵咧咧以便聊勝于無。
但是罵也不敢高聲罵,畢竟他是文人非匹夫不是
“蕭相真是老糊涂了,就這樣的鄉野村姑,野蠻丫頭居然也當成個寶。總有一天,你會有哭的時候。”
這樣罵是真的不得勁兒,幕僚決定待前頭那一對走遠些再罵得深刻帶點兒。哪知道開口就有人找茬兒:
“蕭相哭不哭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一定會哭的。”
“誰呀?”
原本仰躺在地上歪著頭吐了一口水向上嚇得忙往頭頂上看。就見說話的人卻是這府里頭的二房庶女蕭言謹。
幕僚瞬間放下心來,但是一想到她方才之言難免又氣:不過是個小家子氣、上不得臺面的庶女也敢同自己說話?
這蕭相府如今是越發上不得臺面了,什么貓貓狗狗都能出來遛一遛。幕僚心里越發腹誹,許是氣得狠了,不知不覺間幕僚就將自己的心思給說了出來。
“是呀,我們蕭相府怎么會讓你這樣的貓貓狗狗在此狗吠貓叫呢。”
蕭言謹慢慢消停地將手中的鏟子放下,用帕子擦了擦手后就學著蕭謠想要一腳蹬了幕僚。她對這個幕僚可謂是舊愁新恨,想當初她不小心同他相撞,這個幕僚居然讓自己莫要生出攀龍附鳳的心,還說他是不會看上自己的。
蕭言謹是很的郁悶,就這樣的一個糟心玩意兒,她能看得上得是眼多瞎?
不過,從來都是想得很美,自家行動起來就不是拿回事兒了。也不知蕭謠力氣大還是她力氣小,怎么踢來踢去之人就是不同呢?
蕭言謹只好手腳并用,這回幕僚應聲落水。因為是第二次落水,這回他雖然沒力氣,倒是爬得更快些。
幕僚一爬上來就忙往亭子外頭跑,邊跑邊小聲地罵著蕭言謹間或還要罵一罵始作俑者蕭謠,又怕又急之下一個不小心就被腳下的石子絆了一跤。
蕭言謹這才拍了拍手上的灰,心里只覺得暢快。
原來有仇就報是這樣的爽快哪。怪不得蕭謠總是活得那樣恣意呢。
蕭言謹蹲下身子摸著碧綠的睡蓮葉子,只覺得那抹翠綠沁人心脾讓人看了就舒服。見她如此珍而重之這一湖睡蓮,就有婆子過來討好:“姑娘這碗蓮可真好看。”
說話的人就是當日對蕭言謹出言不遜的那個婆子,如今跟在蕭言謹身邊做事,已經是服服帖帖,畢恭畢敬。
她這幾日規規矩矩做事,蕭言謹也就不難為她,笑著就對她解釋:“這些都是睡蓮。”說著指著睡蓮一片葉子的缺口給婆子看:“睡蓮這里有缺口,碗蓮沒有。還有就是碗蓮比較小,一般都栽在碗里。”
至于旁的,例如如何栽植有什么技巧之類,蕭言謹沒有說。不要怪她自私,她都自私了幾十年,要讓她一蹴而就也是不可能的。
蕭言謹如今最佩服蕭謠,不僅是因為蕭謠讓她站住了腳,還有就是蕭謠對她既不會因為憐憫而過分的熱情也不會因為她從前一些錯處就一味的打壓。
無怪周妍有空就往蕭謠身上貼,實在是跟著蕭謠覺得很安穩。
如此,在蕭謠也問起她碗蓮同睡蓮的區別時,蕭言謹先是笑著將種在一個古樸的圓形粗石的碗蓮放在蕭謠的書桌前。爾后,不僅將方才同婆子說的復述了一遍還指著碗蓮中間的白點子和圓形的葉子給蕭謠看,見蕭謠聽得仔細,索性將睡蓮其他的名字一一道來。
蕭謠聽得津津有味,不斷點頭。原來從前只聞其名不聞其形的子午蓮就叫睡蓮。這睡蓮還是白天開花,晚上閉合,倒也有意思。
如此二人就這么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蕭言謹唇角動了動,瞥了蕭謠一眼。一副:我心里有事不知當講不當講的樣子。
蕭謠原本要同蕭安然說一說方才之事,奈何有人找蕭相蕭謠只好先等他事了再說。
如今蕭言謹過來也正好同她說話正好打發時光。
蕭言謹這幾日勤勤懇懇做事,老老實實做人,倒是本分得很。據身邊的探子說,蕭言謹對蒔花弄草上頭很有些章法,這幾日更是埋頭苦干,著實不錯。
蕭謠自然不相信一個人立刻就能變了個人,但是蕭謠相信一個人進入絕境后是會改變的。
她盯著蕭言謹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直看得蕭言謹覺出自己的不妥才笑道:“有事你就說,我雖不一定能幫得上忙,但是總歸一人計短二人計長。”
蕭言謹松了口氣,這會兒也覺得自己有些好笑,索性大大方方問蕭謠:“你要去宮里頭?”
蕭謠知道當日幕僚的話被她聽見了。但是她自己還沒想好而且即便是真的去,蕭謠也不會告訴蕭言謹。
不是怕她說,而是她知道得太多對她自己沒好處。不是蕭謠看不起蕭言謹,即便她存了異心去告蕭安然。若是蕭安然有事兒,她也不得善終。畢竟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不該知道的別問。”
蕭謠說完便想自己的心事兒:不要進宮?去不去南詔?這兩件事兒橫亙在心里,弄得她七上八下,吃什么都不香了。
蕭謠嘆了口氣,推了一盒棗泥酥給蕭言謹,淡淡地說道:“吃吧。”
用吃的堵住你的嘴,可莫要亂說了。
蕭謠實在是覺得蕭言謹這姑娘聰明有余、智慧不足。
蕭言謹可不知道蕭謠正嫌棄她呢。此時她看著小小巧巧的棗泥酥,想起從前預備在京城開鋪子賣點心。結果自己不過是個愛吃的,甚至連會吃都算不上,結果鋪子還沒開就將姨娘給的銀子都敗光了。
而面前的這個蕭謠,居然在短短一年的功夫開了好幾家店鋪。她也曾想過蕭謠會不會同她一般無二的經歷,卻在試探了幾次后敗下陣來。
蕭言謹很少嘗過珍饈館的點心,實在是珍饈館里點心不是她這種爹不疼、嫡母厭的小庶女能買得起的。
有些拘謹地拈了一個紅棗酥入口,蕭言謹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嗯,甜而不膩棗香濃郁,好吃!蕭言謹看了眼蕭謠,見她閉著眼睛點著桌子,一副閉目養神的樣子,不覺又拈起一個吃了起來。
蕭謠也不理會,只待她吃完就讓阿左送她回去。
日頭將走至門口的蕭言謹的身影拉長。蕭言謹默默地看著自己身前的那個珠花動影子搖人身形瘦削的自己,將唇一咬,咽下帶著棗子香的口水,猛然轉向蕭謠:
“蕭謠,”
“嗯。”
蕭謠有些懨懨地點頭,并未留意蕭言謹臉上的異常之色。
“蕭謠,若是我幫你忙,日后你能不能保我一世安穩?”蕭言謹覺得自己怪沒用的,怎么就將自家的命運放在一個小姑娘的身上?
奈何她沒本事啊,所會的不過是栽栽花罷了。她原本以為自己聰明,還想同這宅門里的女人們玩一玩心眼子,誰成想隨便拉一個也比她有心計有成算。
蕭言謹看著蕭謠,只有面前這人她看不懂猜不透想不通。她分明就是一副聰明模樣,卻從來都喜歡動手解決。
蕭謠:能動手覺不吵吵。
“我為何要護你一世安穩?”蕭謠挑眉,“莫非你是魔鏡的?”
魔鏡?
啊呸...
蕭言謹要瘋,這個蕭謠怎么說話如此驚世駭俗?不是說她們這些人都是含蓄優雅么?算了,蕭謠就不是個正常人。
蕭言謹有意無意忽略魔鏡,只問蕭謠:“秦王世子去南詔,我有三十六個法子。”
“三十六計?”
蕭謠眉頭一皺:“行兵打仗之人誰不會這些?”
蕭言謹:....她也才來不久,沒聽人說過啊!
“嗬嗬,我只是說說而已。蕭謠,但是我知道有種漆油..”
“你說的是猛火油?”
蕭謠笑了,看來這個蕭言謹肚子里還是有二兩貨的。她帶了點頭,“這些都不用你操心。這樣吧,往后我莊子上的花草樹木都歸你管,你就好好蒔花弄草,我會對你好的。”
說完揮一揮衣袖讓她快走。
蕭言謹竟無言以對。看看,這個不玩心眼的人又太過聰明,還讓不讓人活了?算了,自家就老老實實跟在蕭謠后頭給她打理花草吧。
蕭言謹想了想一臉灰又想了想蕭言嫣,覺得跟著蕭謠有肉吃。也就心安了。
打發走了蕭言謹,蕭謠心下沉吟。蕭言謹方才被她三言兩語糊弄走了。其實她說的還真是不錯,記得從前她曾聽金美樓里的青青說過,在南詔不遠的一個小寨子里有猛火油。
青青自然不認識猛火油,只說村里有河可燃。蕭謠一聽自然就懂,畢竟書中就有載過。那寨子離著南詔不遠,若是自己先采了猛火油給周游,那他自然能事半功倍。
只是這話自然不會同蕭言謹說,蕭謠算是看透徹這個堂姐的性子了。她小聰明有之、心眼子也有之,膽子小卻心思浮動。是一個遇強則弱,遇弱則強的人。
蕭謠如今壓著她,她自然會聽命蕭謠。待往后成了習慣,人也老實規矩了,蕭謠不吝給她些好處,讓她保周全。
自然,若是她提出些過分的,蕭謠自然不會慣著。
想好了去南詔給周游的禮物,蕭謠的心情好了些。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關注“優讀文學”看小說,聊人生,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