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謠神色復雜地看著南詔王妃,看著她的臉頰因為激動而暈紅;聽著她喘息間的急促,只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不是說南詔王和南詔王妃那是少有的恩愛。蕭謠前天還在仙木西琳的講述下心馳神往地想:“雖然南詔王人不咋樣,但是這一對夫婦當真是為世人所羨。”
可是怎么才這么一會兒一切就都不對了呢?
為何南詔王妃會讓蕭謠有種“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的感慨來?畢竟這會兒南詔王尚且在院子里頭被人扣押,整個人雖口不能言身不能行,但是一雙眼眸卻是自打南詔王妃進來后就一直圍著她在轉呢!所以,
為今之計不是該想想怎么救人,或是同那南詔王共進退么?這是計較他們是什么人的時候么?這時候南詔王妃不是該護著她的夫君?
蕭謠越想心越寒,不用多加思索,就能想到一句俗語上頭去,她心思急轉,看向南詔王妃的目光帶著些許的失望,莫非正應了那句女子善變?若如此,她當真是高看南詔王妃了。
許是蕭謠的眼神太過犀利,南詔王妃終于也意識到了自己窘與常人的態度。卻也不解釋,只是執著地一遍一遍地問:“你到底是誰?能否告知真名實姓?為何看著有些眼熟呢?”
眼熟?
蕭謠不禁搖頭,也不掩飾嘴角譏諷的笑容。她只覺得好笑:堂堂南詔王妃怎么會對她眼熟?這是要開始套近乎了?
想至此,蕭謠頓覺索然無味。
她想著近日的事情終究做得干凈利落,不說南詔王就說那幾個倭國使者盡數落入手中。
如此,這樣也算圓滿了。
所以,還在這兒待著作甚?
“別走!”
見蕭謠轉身要走,南詔王妃忙忙拉住她。南詔王妃有種直覺,這個蕭謠對自己很重要。這會兒非要說清楚不可,不然日后自己或許會后悔也不一定。
“王妃?”
蕭謠眉頭微蹙,因為她的緣故,周游其實并不曾難為南詔王妃。不過,這并不代表周游會容忍南詔王妃對自己這樣的一再糾纏。
果然,下一瞬,周游一個健步過來護著蕭謠躲到了他的身后。爾后更是則冷冷地盯著南詔王妃,淡淡地說道:“王妃這是何意?”
南詔王妃卻仿若未聞他語氣中的不快,只是喃喃地說道:“你是誰?”
恰好此時有陽光射向院子,將南詔王妃的一張哀戚的臉照耀得愈發清晰起來。
蕭謠嘆了口氣。想起方才南詔王妃勸她多吃時的殷勤和目光中毫不掩飾的溫柔,心里不覺有些發酸,口快過心就答道:“不瞞王妃,我是蕭謠。”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卻讓囊中物王妃眼眸瞪得溜圓。她的手還是方才拽著蕭謠的懸空狀,卻不知何時在發著抖。
周游眉頭擰成結,卻不忍心說蕭謠,只是不贊同地盯著南詔王妃。
“你的父親是誰?”
南詔王妃的心里有個念頭在急速地膨大,大得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她的聲音有些顫抖人也慢慢走到了蕭謠跟前。
周游當先擋住蕭謠,不讓南詔王妃靠近。蕭謠卻搖了搖頭,沖他說道:“沒事,讓她過來吧。”
蕭謠自問不是個心軟的人,也非是見到個人就同情心泛濫。只是不知道為何見到南詔王妃那樣泫然欲泣的模樣,心里不覺開始隱隱抽痛。
也許,這個南詔王妃跟她有些淵源?這個念頭一起,就被蕭謠掐滅。能有什么淵源?縱使南詔王妃從前是大梁人,但是就憑南詔王妃的身份就已經同蕭謠不是一路人了。
“你的父親可是蕭安然?”南詔王妃像是沒有看到蕭謠目光中的抗拒,繼續執著地追問著。
只是此言一出便驚起千層浪。
蕭謠頗有些吃驚地看著南詔王妃,目光中的震驚就已經說出了答案。
她勉強沖周游笑了笑,卻被周游輕嗔:“不想笑便不笑,在我面前不用掩飾。”
“哎呀,我的雞皮疙瘩又起來了。”
賽大當家看不小去了,這都什么時候了,周世子居然還這么隨時隨地獻殷勤真是讓人受不了。
一直潛伏在暗處,才出來的豬脯默默地飄過,心道周世子比起這個女土匪和江阿丑那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了。就這還說人家周世子,這真是老鴰落在豬身上,光看見別人黑卻不見自己黑。
被賽鳳凰嫌棄得不行的周游卻神色不變,畢竟他向來愛對賽土匪的話充耳不聞,這會兒只是繼續將蕭謠凌亂的鬢發往后掖了掖。
“豎子怎敢輕薄謠謠!”
南詔王妃不知哪兒根筋搭得不對,沖著周游就是一聲吼叫。就這猶不解恨,更是推了周游一把,又想拽過蕭謠。
周游哪里會讓南詔王妃靠近蕭謠,不過是略使了些勁兒就讓南詔王妃的手落了空。
“我并沒有不打女人的習慣。”
周世子話里的警告之意,已經很濃重了。
“你,你這個紈绔!”
聽說是大梁秦王世子,南詔王妃焉能不氣。若是蕭謠當真是蕭安然的閨女,那么有可能就是她的...
南詔王妃在心里顫巍巍地念出“閨女”這兩個字。眼眸立刻就濕潤了。
這個如蓮般純凈,眼眸澄澈,美好得讓人自慚形穢的姑娘真的就是自己的女兒?
南詔王妃還以為自己不會再想起那些前塵往事,卻不料當心底翻騰起這個念頭時,那種排山倒海的想念便已噴薄而出。
原來,她從來沒有忘記過自己的女兒;
原來,她其實根本就割舍不下自己的親骨肉。
“你叫蕭謠,謠謠,你可知你的娘親是誰?”
周游眼看著面前有些癲狂的南詔王妃,覺得有個答案呼之欲出。但是他卻不想讓蕭謠即刻聽到。起碼不能在這樣一個充滿了血腥味道的院子里。
“你是誰?”
遠離了瞪大了雙眼卻有口難言的南詔王和那一院子的血污,蕭謠也冷靜了下來。
“孩子,我是,我是你的娘啊!”
南詔王妃的聲音像是從牙縫里頭擠出來一般,一經說出既愧且羞。但是說完之后,心里卻有種從未有過的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