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矜

292:傅淮宴的迷茫

傅懷遠鬧到了老侯爺跟前,非說要娶季蕓嬌為妻,老侯爺不同意他便跪在老侯爺院里不走,老侯爺一氣之下便讓下人打了他板子,叫人來將他給抬走了。

傅淮宴一回府,便是聽說老爺子因為傅懷遠一事大動肝火,他便知道不簡單了,快步趕去了老爺子院里。

傅淮宴剛靠近,便聽到老侯爺在和老管家說話。

“侯爺你可別再氣壞了身子,這侯府還得靠你來頂著呢!”老管家嘆了一口氣,勸說道。

“我看他們本事都大著呢!為了我這位置,什么腌臜事都能做出來!”

一想到兒子傅端良,他便氣不打一處來,更何況傅懷遠還是傅端良最喜歡的孩子,老侯爺大口喘著粗氣,很是氣憤。

“若不是明修那孩子福大命大,只怕他便真將自己的嫡親兒子給殺了!有這樣一個又蠢又壞的爹,他自是好不到哪里去!”

傅懷遠區區一介庶子,他想娶誰老侯爺都不會多說什么,也沒必要為了他發這么大的脾氣,老侯爺慪的是這件事情背后的可笑事實。

傅端良和傅懷遠歸根結底都是為了他這個位置,但他們只知道這份虛名,卻不知這其中的責任,若不是如此,老侯爺也不會這么多年都沒有擇出世子了

不知道老管家是什么反應,但傅淮宴已經是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了,反應過來,老侯爺說的正是他自己的親爹想要殺他,他在路上遇到的刺客不是別人派來的,正是他的父親!

他便說為什么老侯爺之前說查這件事最后卻不了了之了,原來真相竟是如此殘酷!他想過很多人,甚至懷疑是傅懷遠所為,卻獨獨沒有懷疑過自己的父親。

說難過嗎?他是人當然會心痛,可他也不知道自己此時的心情究竟是怎樣的。

“祖父,您說的是真的嗎?想要殺我的人當真是我的父親?”他推開門,低著頭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但可以聽出他聲音的喑啞。

屋里的主仆二人這才知道他來了,而且還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兩兩無言。

老管家見狀,知趣的退了出去,順帶將門也關上了。

屋里的燭火幽幽,老侯爺背著他默默嘆了一口氣。

“此事怪我,我早該斷了他的念想的。”

子不教,父之過。事到如今,老侯爺對他們父子倆都有愧疚。

當年意氣風發時,他便同遲大將軍一起征戰沙場,對于家中妻兒顧及得不多,待他功成名就時,兒子早已定了心性。

為了傅家的未來,他不得已將目光放長遠一些來看,選擇了親自教養傅淮宴這條路。

因為覺得這樣有愧于妻兒,所以他對傅端良總有一些縱容,不然也不會縱許他寵妾滅妻了。

只是他也沒想到,傅端良對于世子之位到底是有多渴求。

傅端良聽了一些風聲,知道老侯爺勢必會將爵位傳給傅淮宴,正好傅淮宴去景陽給了他一個機會,惡向膽邊生,他這才動了殺心。想著傅淮宴如果死了,那老侯爺便不得不立他為武安侯世子了。

本來老侯爺是要嚴懲他的,可想到早逝的妻子,他還是心軟了,將這件事隱瞞了下來。

調任寧州只是一個由頭,傅端良回寧州后余下的光陰便得為了自己做下的罪孽而懺悔,這便是老侯爺的意思。

他沒有給傅淮宴一個交代是他的錯,對傅端良生而不教也是他的錯。

“孩子,你要明白你身上肩負著什么樣的責任!你是個好孩子唉!”

老侯爺想說的有很多,但他知道傅淮宴現在心情有多復雜,話到了嘴邊又沒有說出口。

“祖父,從小您便告誡我身兼重任,又可曾問過我愿不愿?”

傅淮宴抬起頭,倔強的看著老侯爺,眼里不禁有痛苦,還有很多的迷茫。

他以前竟不知道,為了一個破世子的名目,一個父親會狠心到對自己的孩子痛下殺手。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不知道當這個世子有什么意義。

每每想起傅懷遠和父親父慈子孝的畫面,他都覺得無比刺眼,或許錯就錯在,他正好是老侯爺所挑選的人吧。

他的問題使老侯爺啞然無聲,看著他那雙眼睛,老侯爺說不出話來。

得不到回答的傅淮宴沒有再問,紅著眼離去了。

老管家就在外面候著,見傅淮宴匆匆離去,他便知道祖孫二人鬧了不愉快,他看著傅淮宴離去的身影微微嘆了一口氣才進來。

見老侯爺也是一副悵然若失的模樣,老管家不禁有些詫異,他以前都沒有在老侯爺臉上看到過這樣的神情。

“你說,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老侯爺似是在和老侯爺說話,又像是在喃喃自語。

知道自己不是得了時疫而是中了毒以后,回春堂外便被那些百姓給圍起來了,怕死是人之常情,他們也只是想求藥保命而已。

好在平南王的人幫了她,那些人也就沒有再干擾她了。

很晚了,遲玉卿還在試藥。杜衡畢竟年紀還小,陪遲玉卿熬了一會兒遲玉卿便讓他去休息了。

屋子里的油燈都要燃盡了,遲玉卿臉上終于才有了笑容。

她到底還是成功了,靠自己的努力。

將東西收拾好后,她才看到門外有一道影子,像是站了一個人。

遲玉卿把門拉開,便看到傅淮宴一個人孤獨的站在門外,他低著頭,遲玉卿也看不到他臉上的神色,但她能感覺得出他的低落。

“你怎么在這里,什么時候來的?”遲玉卿輕聲問道。夜里霜重,他應該是站了很久了。

她一直在忙活解藥的事,倒是沒有注意到門外還有個人。天黑他便回去了,遲玉卿卻是不知他來此又是為什么。

見他沒有說話,遲玉卿便明白他是心情不好了。

想到了什么,她便主動拉起了他的袖子。“跟我來。”

他沒有拒絕,但他卻抓住了她的手腕,轉而拉著她的手。

似是在外面挨了凍,他的手很是冰涼,兩只手剛觸碰到時,遲玉卿不免為之一顫,可他握得很緊,她掙脫不開也就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