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答應你!太醫馬上就到,再堅持一下!”
那種抓不住的宿命感讓北堂故心里無比慌張,他緊緊的握著她冰冷的手,一滴眼淚滑落正好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遲玉卿抬手,抹去了他臉上的淚痕。
“這還是……我第一次見你哭,謝謝你,讓我贏了這場賭局……”
“如果……有來生,不要再騙我了……”她很慶幸,這大夏之主是他。
話還未說完,她卻是眼皮越來越重,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她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死了。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時,她側目看了傅淮宴一眼,沒有多余的話,只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就足夠了。
對不起啊傅淮宴,這輩子她又食言了。
她的手無聲垂落,那個鮮活的她便再也沒了半點生息。
永綏前來和親的從安郡主死在了大婚當晚,她的生命永遠定格在了十六歲那年。
同時,邊關戰事告急,永綏和大夏的大戰一觸即發,就在這時,傅淮宴及時回到永綏制止了這一場戰爭。
兩國自此簽訂百年盟約,共交鄰國之好。
此事了后,北堂故只給蕭玨留下了傳位詔書和一封信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大夏的江山到底還是讓蕭家人坐了,這次卻是他心甘情愿的。
“北堂故啊北堂故,你還真是狠心……”
登基大典那日,蕭玨望著永綏的方向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后很快便收回了目光,迎著眾人的簇擁,坐上了蕭家人夢寐以求的王位。
他早就猜到他會后悔,卻沒想到他會為了遲玉卿甘愿放棄他苦心謀來的江山。
他先前說他沒有心,卻實在是錯得離譜。
他會好好替他守著這大夏的江山和百姓,不管他還會不會回來……
永綏相國寺——
大夏有一秘術,能使尸體長久保存不壞,至今,遲玉卿的尸體都還是原樣,就好像是睡著了一樣。
“開始吧。”北堂故看著傅淮宴握著她的手,雖然有些刺眼,但他還是沒有多說什么。
傅淮宴起身,打量了四周,這里已經擺好了陣法,他只需要啟動陣法,她便有復活的機會了。
他又看了一眼北堂故:“你……真的不后悔嗎?”
動用這個陣法是北堂故求他的,若沒有一線希望,他此時應該已經和她一起離開了這人世。
是北堂故提醒了他。
“我答應了她要成全你和她,便不會食言,我只希望你能救活她,這就夠了。”
她的死,已經警醒了他。他與傅淮宴聊過,她之所以會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與他有著很大的關系。
那日,傅淮宴以為北堂故會殺了他,但他卻沒想到北堂故會放他走了。
其實,他早就和遲玉卿見過了,他也知道她會在大婚那日自盡,這是她親口告訴他的。
他去大夏,暗中也有人保護的,就算是被發現了,那些人也有辦法護他周全。
他到了大夏皇都以后便去見了遲玉卿,只是她拒絕了和他一起逃走。
她告訴他,她和蕭齊打了一個賭,也和自己打了一個賭。
在她意志消沉時,北堂故晚上來看過她。
雖然被她拒之門外了,但二人即使隔著一扇窗也是說了一些話的。
其實那時候她想的是與他同歸于盡,斷腸的毒藥她都準備好了。
是他的一番話令她改變了主意。
他告訴她,大夏不過是表面強盛,但實際上并非如此。若非必要,他不會選擇和永綏開戰,先前那么大的陣仗也只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為的就是將她搶過來。
他也的確是有野心,可那是先前的事了。他在永綏做季無淵時,身為永綏的百姓,卻看不到將來。
他憐惜無辜百姓,就像在面對大夏的百姓一樣,他們在蕭家的統治下,過得暗無天日。
可是后來,一切便開始不像他所想的那樣發展了。
他回了大夏,成了大夏百姓的救贖,而永綏的百姓有了他們自己的英雄。
他唯一的心愿,就是未來有她攜手相伴,哪怕是被她怨恨他也甘之如飴。
他本一個人孤獨慣了,是她突然闖入了他的世界。
還記得那年初見,他們明明都不相識,她卻義無反顧的救了他。
后來,她又一次又一次的救他于水火,還總是毫無保留的相信他。
他以為他心中的大業與她相比,他一定會選擇前者,但當他真的失去她以后他才發現,他所求的至始至終都不過是一份純粹的溫暖而已。
所以,他才選擇走了這一步,將她強留在了自己身邊。
但那時候她并不相信,他向來撒謊成性,她也還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做選擇。
后來蕭齊與她暢談了一番,她突然就想明白了。
還記得那日晚上,傅淮宴來見她,準備帶她逃走。
“傅淮宴,說來你可能不信,我從來都不知道我還可以這么愛一個人,我愛你。”她也從沒有說過這般膩人的情話,于他是獨一無二。
她緊緊的倚在他的懷中,感受著他的溫暖。
分別數日,她真的體會到了什么叫做相思入骨。她曾經也以為她沒那么喜歡傅淮宴,但其實她早就淪陷在他的深情中了,只不過她沒有察覺到罷了。
他真的很愛他,愛到她想自私的看他一人活著,好好的活著。
她以前也以為,兩個人相愛就是無懼生死,但她現在才明白,比起兩人一同赴死,她更希望他能好好的活著。
他緊緊的抱著她,看著她紅紅的眼睛,害怕在他心中油然而生。
“我現在就帶你走,以后我們永遠都不分開了!”
在說到離開時,她卻拒絕了。
“卿卿,你別怕,王爺會在后方接應我們,這一仗我們未必會輸!”
他以為她是害怕連累永綏。
而她卻嚴肅的搖了搖頭:“傅淮宴,你聽我說,這一仗不能打!”
是,永綏不一定會輸,而且大概率會贏。
換而言之也就是說,前世她所經歷的慘劇會顛倒,國破家亡成了大夏的百姓。
她總是在告誡自己,一定不能重蹈覆轍,可現在她所做的一切,難道就是對的嗎?
雖然她很不想承認,但她又不得不承認,這一切都和她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