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春風

第三零四章 賀新郎(12255555和氏璧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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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聲,大紅龍鳳喜燭爆出燈花,聲音不大,卻嚇了羅錦言一跳,她這才發現,她全身繃得緊緊的,心也懸到了嗓子眼。

秦玨真的受了重傷。

這個騙子,居然讓白九娘來騙她,說什么只是輕傷,他只是要讓她安心而已。

騙子,他就是個騙子,她為什么要相信他,剛剛聽說他受傷時,她就應該退婚,然后到蘇州那座二表哥送給她的宅子里躲起來,那宅子連父親都不知道,除了二表哥,誰也沒去過,保管他找不到,讓他知道騙她的厲害。

門簾一挑,掃紅笑盈盈地走了進來,身后還跟著四個穿著粉紅比甲提著食盒的小丫頭。

“奴婢們給大奶奶請安,祝大爺和大奶奶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掃紅帶著四個丫鬟齊齊給羅錦言行禮,夏至連忙拿了封紅賞給她們。

掃紅又笑著說道:“大奶奶帶來的幾位姐姐都在外面,奴婢剛才陪著常貴嫂子和那位叫綺霞的姐姐,去看了姐姐們住的地方,湯圓和耳朵這會兒跟著春分姑娘。”

待到那四個小丫頭擺了飯菜,掃紅沒讓她們在這里服侍,對羅錦言道:“大奶奶,她們四個都是剛從莊子里過來的,雖說學了點規矩,但畢竟初來乍到,就是今天臨時過來做了雜事,像她們這樣的小丫頭,通州莊子里還有二三十人,等改日大奶奶得空,再去挑幾個過來服侍吧。”

羅錦言微微蹙眉,秦家這邊沒有準備丫頭?

“這里除了你,還有幾個丫頭?”她問道。

掃紅笑著說道:“不瞞您說,這含翠軒里只有奴婢一個丫頭,以前管著到楊樹胡同的差事,她們四個過來之前,除了奴婢和兩位粗使婆子以外,就還有八個小廝,若谷原先也住在這院里,前陣子和清泉他們幾個全都搬到外院了。”

也就是說,這座含翠軒里沒有服侍的丫鬟和管事的嬤嬤。

羅錦言松了口氣,夏至叫了雨水和立春進來,服侍著羅錦言用了宵夜。

夏至親自把掃紅送到門外,在廡廊里低聲問她:“大爺受傷了,湯藥是姐姐在熬,還是清泉他們管著的,是幾天換一次藥,大夫來換還是咱們自己換啊?“

掃紅搖搖頭:“不怕姐姐笑話,我以前在原來的東家是侍弄貓狗的,到了明遠堂沒啥用處,好在腿腳還靈便,大爺就指了我每天去給大奶奶送東西,至于別的事,我真的都不知道。”

夏至和掃紅也認識一年多了,看她的樣子就知道沒有說謊,只好回來向羅錦言如實稟報。

這時,小雪滿臉不高興地從外面進來,對羅錦言道:“外面來了兩個嬤嬤,拉著常貴嫂子嘮嘮叨叨的,看那樣子,不像是這院子里的人。”

羅錦言嗯了一聲,掃紅已經說了,這院子里沒有管事嬤嬤,那這兩人應該是秦家長輩派過來的。

是不是還有什么規矩是她不知道的?

她忽然發現,她不知道的事情還真多。

過了一會兒,常貴媳婦便進來了,羅錦言已經換下大紅喜袍,除了頭上的釵環,散了頭發,正在往臉上抹香脂,見她進來,便問道:“那兩位嬤嬤來干嘛的?”

常貴媳婦噗哧笑了,道:“這也是哪家都有的,是來聽墻角的。”

“聽墻角?”羅錦言一怔,哪家都有,那就是民間的規矩了,可惜她只知道宮里的規矩,民間的都不知道。

常貴媳婦便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羅錦言立刻羞紅了臉,竟然還要這樣!

什么聽墻角,這就是聽房,聽聽新婚夫婦夜里有沒有行房。

常貴媳婦見她害羞,便笑著安慰:“您別害怕,做女子的都有這么一天,忍忍就過去了。”

正在這時,外面傳來小丫頭的聲音:“大奶奶,大爺回來了。”

雨水和立春連忙手腳麻利地給羅錦言在大紅寢衣的絲帶系好,秦玨已經走了進來。

他臉上有了無法掩飾的疲憊,羅錦言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秦玨,無論何時,他都是神采奕奕,從未有過現在的樣子。

他傷得很重吧。

“你是不是不舒服,要換藥嗎?雨水,你出去把大爺的小廝叫進來服侍。”羅錦言說道,看著秦玨坐到床沿上,她卻站在妝臺前,沒有要過來的意思。

“不用了,他們沒有跟過來,以后沒有吩咐,他們不會過來。”秦玨說著,便從床前的暗格里拿出一只匣子。

他對羅錦言展顏一笑,道:“我該換藥了,你幫幫我好嗎?”

換藥?

羅錦言點頭,對雨水和立春道:“你們去給大爺換藥。”

秦玨皺眉,臉色陰沉,對羅錦言道:“你不問問是傷的什么地方,我還不想要通房,你最好別讓她們給我換藥。”

雨水和立春都還只有十二三歲,兩人立刻面紅耳赤,腳像被釘在地上,一步也不敢向前邁。

羅錦言無奈,對她們揮揮手:“你們在外間值夜,有事再叫你們,下去吧。”

兩人立刻像如獲大赦一樣,施禮退了出去,看都沒敢再看秦玨一眼。

“你干嘛這么為難人,她們是我陪嫁的丫頭。”羅錦言不悅。

秦玨笑了,可那笑容很勉強,像是在隱忍著巨大的痛楚,這讓羅錦言的心抽了一下。

“我沒有為難她們,如果是府里的粗使丫頭也就罷了,就因為她們是你陪嫁來的,才不能讓她們給我換藥,否則,她們以后還怎么嫁人?”

說著,他把匣子打開,里面是細紗布和兩個陶瓷小瓶。

他站起身來,見羅錦言依然站著不動,嘆了口氣,搖晃一下重重坐到床上,這一次便再也站不起來了。

羅錦言吃了一驚,他不是能夜闖敵營,殺人無數嗎?可現在這樣子,恐怕不止是重傷,這簡直就是強弩之末了。

她連忙走過去,把灑了一床的花生紅棗掃到一旁,拿了大迎枕正想放到秦玨身后,卻見秦玨的額頭都是豆大的汗珠。

五月天,屋里雖然放了冰,可還是有些炎熱,她拿了團扇正要去扇,秦玨卻抓住了她拿著團扇的手:“我不熱,就是疼,你扶我起來,幫我把衣裳換了。”

“疼?還是叫大夫來吧,是府里供養的大夫,還是要到外面去請?”羅錦言急急地問道。

“不用不用,是太醫,他要過兩天才會來,平時自己換藥就行了,你先給我把衣裳脫了,我告訴你怎么換藥,別害怕,我還死不了。“

這個混蛋,這個時候居然還在笑,只是那笑容蒼白而又無力,羅錦言的心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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