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春風

第三一三章 探虛實

第三一三章探虛實

第三一三章探虛實

三朝回門,羅家在京城里的親戚都來了,昌平的親戚大多回去了,但羅建昌是舅爺,他和妻子勞氏也在。

秦玨還是第一次正式面對羅家的親戚們,羅家早已分宗,親戚中也沒有讀書人,倒也容易應付。

但是兩個外家也在,張家是當世鴻儒之家,張謹的兩個兒子、三個女婿都是兩榜進士,其中一個還是狀元郎。

但是他們和秦玨早就認識,二姨夫狀元郎的母親當年曾和秦牧議親,是金陵陸家的老姑太太,和秦燁的發妻陸氏是同宗,與秦家二房的左夫人是表姐妹,因此,若真論起輩份,秦玨和張家二姨夫應該算是平輩,但是若從羅家這邊論起陸家和秦家的關系也就自動忽略了。

和張家的一門芝蘭相比,揚州李家就是銅臭氣的商人了,但秦玨對李家反而比張家更重視。

他和張謹太熟了,熟到能一起到天橋賣藝。

可李家不一樣,惜惜對李家比對羅家還要親厚。

四位舅兄中,李青凡為人仗義,在江南一帶小有名氣;李青風豁達爽朗,待人赤誠,秦玨與他相處很好;李青書老實木訥,典型的老好人;李青越有幾分清傲,看他的目光游移不定,像是很懷疑他似的,既是讀書人,那懷疑的應該不是他的功名,而是他的學問吧。

秦玨對這種懷疑見怪不怪,他剛到翰林院時,那群書呆子十個有八個這樣看他,甚至私下里議論,說他之所以有點了探花,全是因為他刺殺寧王的戰功。

直到后來三甲的文章傳了出來,那些人才沒了不屑,只有害怕,怕惹他不快手起刀落。

張家的兩位姨夫和秦玨談起學問時,秦玨應對自如,李青凡和李青風對這些不懂,又是晚輩,就和李青書、羅建昌到一旁說些京城的風土人情,反倒是李青越一直側耳恭聽,再看秦玨時,沒有了懷疑,多了幾分不忿。

秦玨見這位表兄如此難懂,也就懶得理他了。

他并不知道李青越此時心里很不舒服。秦玨和他差不多的年紀,卻已經名滿天下,看他與張家的兩位姑爺的應對,也是有真心實學的。這些世家子弟就是天生好命,他們家學淵源,隨便寫篇文章就能爭相傳誦,占盡了天時地利。

所以他才想求娶廖雪,廖雪雖是庶女,但出身名門,詩詞歌賦無所不通,將來相夫教子,決不會像母親和大嫂那樣俗不可耐。

他就想娶個像廖雪這樣的女子,過上真正的讀書人的日子,而不像現在,整天聽到的就是父親和哥哥們談論生意庶務,母親和嫂子則張口閉口都是家里的瑣事。

可現在他被家里管得很緊,父親已經明確表態,決不會為他求娶廖雪。

他若是秦玨就好了,雖然只是七品小吏,可已經出仕,父親兄長不能再對他的事橫加阻撓。

不過秦玨白瞎了一個好出身,滿腹的好學問,竟然娶了惜惜,惜惜長得雖然美,也讀過幾天書,可是和廖雪相比,不過是個花瓶而已,若不是姑夫娶了鳳陽先生的女兒,秦家怎么看上她?

秦玨當然沒有閑功夫去琢磨這位表兄的小心思,明嵐進來說,常一凡來了。

羅紹愕然,秦玨也愕然,今天是新姑爺登門的日子,他來做什么?

常一凡一身青蓮色的杭綢直裰,束著羊脂玉的簪子,長身玉立,氣質瀟灑。見到秦玨,他老實不客氣地說:“你可能不知道吧,賤內和羅家大姑奶奶是閨中密友,所以我也算是娘家人。”

羅紹為人憨厚,見常一凡來了,他起先有些驚訝,畢竟常一凡是莊淵的孫女婿,而莊淵是羅紹的頂頭上司,現在聽常一凡這樣說,他便釋然了,還叮囑常一凡不要客氣。

到了傍晚時分,秦玨才帶著羅錦言離開楊樹胡同,回到明遠堂。

兩人換了衣裳,便去楚茨園見秦燁,沒想到秦牧居然也在。

秦燁向羅紹問候了幾句,沒有留他們用飯,便端了茶。

兩人正要告辭,就聽秦牧道:“大哥,既然玉章媳婦進了門,我看不如讓吳氏把對牌交給玉章媳婦吧。”

羅錦言真沒想到,秦牧會主動讓吳氏交出中饋之權。

可她要這個干嘛?剛進門就搶著管家,把多年來辛辛苦苦的嬸嬸一腳踢開?這個罵名誰愛背誰背,她可不背。

好在昨天向秦玨表明態度,此時也就不用說什么了。

她微微張嘴,一副既驚愕又不知所措的模樣,看得秦牧在心中冷笑,先前看她舉止得體,還以為是個精明能干的,現在看來,不過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而已。

為了表示自己確實是個沒見過世面的,羅錦言還拉了拉秦玨的衣袖,很有點小家碧玉的模樣。

羅錦言早就給秦牧下過定論,因此她并沒有把他放在眼里。但是秦牧今天想來試探她,她是不想讓他得逞的。

先不說秦牧為官如何,他能任由吳氏做出相看小戶女的事,又將秦瑯養成那種心思齷齪之人,為人夫為人父的秦牧,也就不可能是個光明磊落之人。

既是這樣,何必讓他探出究竟,你不是幻想我什么都不懂嗎?那我就讓你如愿以償。

不過趙極這都是選的什么官,堂堂小九卿,不能放眼朝堂,反而盯著內宅之事,難怪你到死也就是個正三品。

羅錦言拉秦玨衣袖的小動作,當然逃不過秦牧的眼睛,事實上,羅錦言就是要讓他看到。

果然,秦牧眼中飛快地掠過一絲不屑。

而秦玨也立刻幫他媳婦打圓場:“二叔父,羅氏剛剛進門,年紀又小,主持中饋之事還是要辛苦二嬸,若是二嬸忙不過來,再勞煩三嬸和四嬸幫襯。”

秦牧在心里冷笑,他本來也沒打算讓羅錦言主持中饋,只是既然羅氏進門,他少不得要做做姿態,這樣對外也能說是羅氏自己不想管,而不是他們做叔嬸的不肯放手。

于是他便道:“既然這樣,那就讓大奶奶跟著你二嬸學上一陣子,等到熟悉了,再正式主持中饋不遲。”

秦玨覺得吧,自己這個二叔父是越發有趣了。

他道:“主持后宅中饋都是女子之事,我一概不會過問,明遠堂雖然沒有府里事多,但是應該也足夠讓羅氏歷練了,二叔父的好心我替她領了,不過就不用勞煩二嬸教導了。”

話外音:你一個男人管這些女人的事干嘛?我這個當侄兒的都不管,你還好意思過問嗎?

秦牧氣得語塞,秦玨卻已經帶著羅錦言走了。

秦燁見了,無奈地搖頭,對秦牧道:“玉章媳婦年紀還小,就讓二弟媳再辛苦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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