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春風

第四一八章 小羅扇

回到明遠堂,羅錦言倒也沒有繼續為難程茜如,白九娘的手在程茜如的下腭處動了兩下,程茜如的嘴巴終于能閉上了。

她尷尬地用帕子抹了抹因為張嘴而溢出的口水,臉上很快便恢復了往日溫文而雅的樣子。

“大奶奶,不是說好了因為查帳才讓我來明遠堂住幾天的嗎?可你怎么就對我用起私刑來了,莫非也和大爺一樣,對我有成見嗎?”她欲哭無淚,楚楚可憐。

羅錦言輕輕搖著團扇,這大冷的天兒。

團扇是秦玨新送給她的,她很喜歡,從及笄那日一直搖到現在。

程茜如看著她手里的團扇,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羅錦言這才慢條斯理說道:“對啊,我就是對你有成見啊。程老夫人可憐你們孤兒寡母,這才把你們接進府里,不想讓你們被秦家人看不起,就讓你幫忙管理她老人家的嫁妝。”

她說到了“可憐”,就像是兩根針狠狠扎在程茜如的心頭。她在程家是千金小姐,程家的產業本就是她們母女的,程老夫人收留她們是應該的,羅氏竟然說是程老夫人可憐她們!

這些年她為程老夫人為秦家做出了巨大的犧牲,羅氏知道什么,初來乍到,就敢出言譏諷。

程茜如冷冷一笑,卻不說話,聽著羅錦言說下去。

羅錦言喝了兩口雪梨川貝枇杷水,頓了頓,繼續說道:“這些產業雖然由你管著,可這是程老夫人留給子孫的,和你沒關系,現在讓你交出來,你還不愿意,我能對你沒有成見嗎?”

羅錦言說話的速度本來就慢,又是剛剛潤了嗓子,聲音水靈靈的,很是無辜無害,程茜如心里對她的戒備也就少了幾分,自己真是高估她了,不過就是個小姑娘,仗著有秦玨給她撐腰,身邊又有個會摘下巴的仆婦,就敢在秦家為所欲為了,她是不知道秦家的水有多深。

“大奶奶,我沒說不愿意啊,我這不是住進來了嗎?可是刻坊不是程老夫人的產業吧,我吩咐拂柳去安排刻坊的事,沒有錯吧?大奶奶非但不答應,卻對我用粗鄙手段,大奶奶也是官宦人家出身,應該也是讀過書的,你這樣做就不怕被秦家的人嫌棄,丟了令尊的體面?“

程茜如一邊說一邊注意著羅錦言的神情,見她大睜著一雙大眼睛,有些茫然地望著自己,心里一陣高興。

羅錦言耐心地聽她說完,然后對站在身后的白九娘道:“掌嘴。”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程茜如沒有想到,就連白九娘也怔了怔,但她立刻反應過來,快步走到程茜如面前,朝著那張保養得宜的臉蛋就是重重的兩記耳光。

拂柳不知道被常貴媳婦帶去了哪里,跟在程茜如身邊的只有兩個十四五歲的丫鬟,兩人嚇得驚慌失措,腿腳卻像是生了根一樣,沒有上前維護自家主子。

程茜如被打得愣在那里,從小到大,這是第二次被人打,而且還是打在臉上。

而第一次,則是在眾目睽睽下,秦玨一腳踢在她的屁股上。

白九娘不是普通的婦人,她是練家子,這兩記耳光打下來,程茜如的兩邊面頰便高高腫起,血腥味充滿了整個口腔,她一陣惡心,哇的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和一顆牙齒。

程茜如的大腦這才清明過來,羅錦言竟敢打她!

這個小姑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她冷笑道:“大奶奶,你雖然剛剛嫁進來,可是大爺與我的恩怨想來也聽說了。現在都知道我是被你帶來的,若是我有個三長兩短,你是脫不了干系的,到時候就是大爺也護不了你的。”

是啊,她被打成這個樣子,怕是幾天也好不了,既然她來了明遠堂,吳氏肯定會來看熱鬧,就讓她們看看好了,她是程老夫人的娘家人,羅錦言身為晚輩竟然敢出她,已經犯了七出之條。

羅錦言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眸子在程茜如臉上掃過,程茜如不由得打個寒顫,她忽然發現,自己可能是哪里出錯了。

羅錦言嘆了口氣,對她道:“你也真夠蠢的,你以為我把你帶回明遠堂,你還能活著走出去嗎?”

程茜如大吃一驚,難道羅錦言的膽子真的這么大,想要殺了她?

“你說什么?”可能是臉頰高高腫起的緣故,程茜如說話有些含糊不清。

羅錦言懶得向她解釋,她淡淡地道:“是啊,你若是死在明遠堂里,大爺和我就脫不了干系了,你是不是很高興?你想死嗎?是真死,死得透透的,到下面再侍候程老夫人。”

程茜如面如土色,是啊,秦玨是朝廷命官,若是她死在明遠堂,被人捅到御史那里,秦玨就算曾立下汗馬功勞,這謀害長輩的罪責也逃不了,哪怕網開一面不會治罪,他的前程也完了。

秦家為了秦玨的前程,一定會把這件事隱瞞下來,可是秦玨從此也就有把柄握在秦牧手里了。

程茜如忽然明白了,難怪秦牧會催著羅錦言陪她來明遠堂,還沒讓吳氏跟來。

秦牧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看到,是羅錦言帶她來明遠堂的,沒有他們小二房什么事。

以后她死在明遠堂,不論是怎么死的,都是秦玨和羅錦言下的手,和別人沒有關系。

她當然不想死,至于程老夫人,她早就服侍夠了,她才不想到陰間還在那個老太婆面前裝模做樣。

可是別人既然想讓她死,就不會去管她想不想死了。

她不是沒有見識的小姑娘,大戶人家的這些事,她見到聽到的太多了。

“你,你不能殺了我,我若是死在你這里,對你沒有好處。”她口齒不清地對羅錦言道。

羅錦言笑了:“看來你還不笨,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所以你最好給我老老實實的,我保你能活著走出明遠堂,可若是你再聒噪,你信不信我就將計就計,任憑你死在我這里?“

她又喝了口水,繼續道:“我既然能猜出別人的后招,當然有的是辦法讓人知道,表姑太太擔心查賬敗露,打傷了我,然后逃之夭夭。”姚穎怡說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