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八章且珍惜
作者:姚穎怡
`“婉秀性子懦弱,那年她才三歲,我把毛毛蟲放到她的頭發里,讓她不許哭不許喊,她就真的一動不動,在太陽地里站了半個時辰,還是宮里的姑姑看到她臉色不對,才把她抱走的。可是她長的那模樣我真的不喜歡,當初若不是想讓也不會執意要娶她,還有就是她爹,那就是宗室營里有名的閑幫,我祖母說起她家的事,就打心眼里不喜歡。”
婉秀是趙清儀的封號。
羅錦言撇嘴,前世你也是違拗昭福縣主的心意,執意娶了趙清儀吧。
“婉會就不用說了,我祖母看到她的名字時,手都發抖了,把宗人府的人罵了一頓,我對她沒有什么印像,她從小就不招人待見,很少進宮。”
婉會是龍鳳胎,剛剛落地,孿生兄弟就死了,她便落了個克死兄弟的罪名,到了十五歲,為了提親時好聽一些,她父親鎮國將軍趙楷才給她請封了縣君。
婉會和趙清儀一樣,如果沒有人暗中操作,她們兩個的名字是不會在沈硯娶妻的人選上的。
難怪昭福縣主會氣得發抖。
“嘉明和婉秀、婉會不同,她是太祖正統,她的祖父老慶親王是英宗皇帝的叔父,若不是當年老慶王支持竇皇后垂簾聽政,他們家比起瑞王府還要風光。可也是因為這件事,她的十幾個姐姐全都嫁得不好,每次進宮時,那些女官們慢怠她,甚至把她排在婉秀后面,她也不急不惱的。”
羅錦言記得嘉明縣主,她和嘉瑩縣主趙藍娉一樣,細算起來還比沈硯高了一個輩份,不過皇家是最不計較這些的,何況也早就出了五服。
慶郡王趙滔是慶親王趙義的長子,竇太后死后,他自請削為郡王。他是京城里出名的花花王爺,妻妾成群不說,還廣納各色美女,嫡親的子女一個沒有,反倒是庶出的有三十多個,這個嘉明縣主的生母據說是趙極賜的,是皇帝賞玩過的女子。
開始時還有御史彈劾他奢靡,可趙極不但沒有責罰,反而很喜歡他這樣,一來二去,大家也就心領神會,沒有人再在朝堂上提起慶郡王,他就這樣被趙極像豬一樣養了幾十年,直到趙思登基,他由宗人府和內閣推舉做了監國。
他早就被趙極磨去了雄心,又遠離朝堂多年,他這個監國就是擺設,朝政全都交給楊善宗和耿文頤,他每天由太監抬著上殿,據說散朝的時候常常要讓人把他叫醒。
羅錦言靜靜地聽著,沈硯說完,見她還是安安靜靜地坐在鋪著錦墊的美人靠上,紫銅雕花的手爐里散發出淡淡的白霧,她安詳靜謐得如同一尊白玉觀音。
這就是小雅佩服的人,也是秦玨喜歡的人。能讓他們對她另眼相待,羅氏一定不僅僅是長得漂亮這么簡單。
別人不知道,他還不清楚嗎?他和秦玨都是很小就在外面混的,秦玨什么樣的美人兒沒見過,可卻唯獨喜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來的這個女子,而且不是一般的喜歡,在楊樹胡同,他第一次見到羅氏,只不過是多看了兩眼,秦玨就差點對他動了拳頭,有這樣做兄弟的嗎?
不過,羅氏真的仗義,二話不說就收留了小雅,她只是個閨閣女子,這件事很可能會影響到她的閨譽,可她卻一口答應,還把小雅保護得很好。
前一陣子,他還曾經怨懟過羅氏,覺得是她教唆小雅離開他,可是后來她的一番話讓他很難受,小雅已經是堂堂正正的李家女兒了,可他還是不能娶她。
既然如此,他還有什么理由怨懟羅氏?羅氏護了小雅兩年,又給了小雅一條正大光明的人生之路,而他去了一趟揚州,也只是花了點銀子給小雅開了一間善堂而已。
他能給小雅的,也只有這么多,別的他給不起,給不起。
小雅是祖母看中的人,祖母像親孫女一樣的疼她。可是當他告訴祖母,小雅還活著的時候,祖母卻提也沒提為小雅出頭,把小雅接回侯府的事。
現在他要定親,他本能的不想聽祖母的話了,再說,祖母雖然看上了嘉瑩縣主趙藍娉,可也沒有一定非她不可。
他干咳了一聲,羅錦言的目光終于看了過來,她抿嘴笑了:“昭福縣主屬意嘉瑩縣主,那你覺得她合意嗎?”
前世,沈硯和趙藍娉是有些什么的,而且還是在趙藍娉嫁人生子之后。
沈硯皺起眉頭,想都不想就說道:“瑞王這些年雖然遠在平涼,但也算是修心養性,是個聰明人,我爹不想和瑞王府聯姻,說來說去也是因為寧王的事,不想因此被皇上惦記,我只見過嘉瑩一次,長得倒是漂亮,就是話太多了。”
羅錦言點點頭,驍勇侯久在京城,早已不是武將,而是政客了,若說馮雅欣的事,他沒有察覺出什么,羅錦言是不相信的。
沈家之所以對馮家的事不聞不問,想來也是不想因為這件事而引起趙極對沈家的忌憚吧。
被瑞王處心積慮想要拉攏的人,以趙極那多疑的性格,怕是會想方設法挖個大坑,讓沈家自己跳進去了。
到時正好用這件事,把京衛、山海衛、以及其他幾個與驍勇侯有關的大衛所全部清洗一遍。
前世的時候,羅錦言并不知道秦玨和沈硯是這么好的兄弟,甚至沒有聽人提起過。
如果他們的交情是在后來才疏遠的,那么多多少少也會聽到一些風聲,這兩人都是舉足重輕的人物,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會受到關注。
那么就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們的友情止于年少之時!
前世的這個時候,秦玨還在翰林院里混日子,而沈硯應該也和現在差不多,只是個章臺走馬的二世祖。
他們有很多玩伴,這些玩伴并不穩定,但都和他們一樣,不是勛貴子弟就是世家子弟,他們今天在一起喝酒行樂,明天可能就因為賭大小動了拳頭。
多年以后,他們入閣的入閣、襲爵的襲爵,如同兩條筆直的路,再無交集,少年時的交情也就漸漸被人遺忘,沒有人再提了。
除了勛貴不能結交權臣以外,一定還有什么事,讓他們兩人漸行漸遠。
而且應該就是這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