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春風

第五八八章 籠中鳥

趙藍娉現在最后悔的事,并非是她任性去了榆林,而是她沒有趁早殺掉趙明華,讓趙明華像馮雅欣一樣,即使死了,也要背上不貞的罵名,沈硯多么驕傲的人,怎會容忍自己的女人失貞呢,他必定會像對待馮雅欣的事一樣,連查都不查,再不過問。

可是現在太晚了,趙明華搶走了沈硯,還讓沈硯對付她。

父王竟然也想讓她死,她死了,瑞王府才能全了名聲,不會因她而恥辱。

她不死,決不能死。

可惜小綠和小翠不知去向,如果她們還在就好了。

“小姐,張慶家的又去世子妃院子里了。”她的娘蔡嬤嬤對她說道。

趙藍娉出嫁,蔡嬤嬤是要跟去的,可是這陣子張慶家的在趙藍娉面前很能說上話,而她反而因為替一個丫鬟求情,被趙藍娉噎了幾句,讓她很沒面子。

趙藍娉如今只是縣君,出嫁的規格和普通大戶人家的小姐差不多,也只能有一位陪嫁嬤嬤。

邰家是小門小戶,趙藍娉嫁過去誰敢惹她,就是跟她一起陪嫁過去的人,到了邰家也是高人一等。

蔡嬤嬤是打定主意要跟過去的,她是陪嫁嬤嬤,以后就是邰家后宅的總管。

可是這個張慶家的,卻也是要跟過去的,看這樣子,是要和她爭上一爭了。

趙藍娉沒有說話。

不到半個時辰,張慶家的就回來了,在廊下伸伸脖子,想進屋又不敢似的。

蔡嬤嬤看著就來氣,趙藍娉卻讓人把張慶家的叫了進去。

屏退身邊服侍的,趙藍娉問道:“怎么樣?”

張慶家的一臉為難,她悄悄嘆了口氣:“世子妃聽說您從王爺那里沒有求到什么,后悔得不成,還說等到世子回來了,她求求世子。”

“呵呵,她以為她是誰?她在我哥面前還能比我有面子?”趙藍娉冷笑連連,喬蓮如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不過,喬蓮如倒也幫她擦亮了眼睛,去了一趟別院,她也死心了。

現在誰也不能依靠了,她只能靠自己。

“還有一件事,不知該不該告訴您,奴婢也是聽世子妃說的......”張慶家的遲疑不決。

“什么事,說吧,好的壞的,我聽得也多了。”趙藍娉說道,還能怎么樣,不過就是看她笑話而已。

“世子妃說的,可能是廣安伯府傳過來的消息,她說......她說......”張慶家的話到嘴邊,卻怎么也不敢說出口。

“她說什么?”趙藍娉有點著急,這個嫂子,廣安伯府讓坐著,就不敢站著,那廣安伯夫人和李貴妃交好,喬蓮如每每想要抬高自己身份,就要扯出廣安伯府這面旗子,在沒和瑞王府聯姻之前,廣安伯府算個屁!

不過,廣安伯府畢竟是在京城,廣安伯夫人又是八面玲瓏,她傳來的消息,時常比瑞王府的探子還要早些。

張慶家的有點膽怯,可還是硬著頭皮說下去:“聽說淑秀縣主和昭福縣主吵架了,只帶了幾個陪嫁的丫鬟婆子,從京城跑出來了,據說要到榆林找沈世子,好像這事昭福縣主還沒理,要不怎么瞞著慶郡王府呢,京城里的人知道得不多,還是侯府的下人們傳出來的消息。”

“什么?趙明華一個人跑到陜西來了?沈硯知道嗎?不對,沈硯肯定已經知道了,有沒有找到人?”趙藍娉吃了一驚,手里的茶水都潑了出來。

趙明華是送上門來找死吧,不在京城里當她的世子夫人,卻要跑到陜西來。

“你出去,把小彤叫進來。”

小彤和小翠、小綠一樣,也是會武功,有斥侯本事的,只是長相太過出挑,趙藍娉不喜歡她,對她不如小翠和小綠親厚。

小彤連夜出了王府,兩天后,小彤帶回了確切消息。

趙明華是因為昭福縣主要給沈硯抬通房的事才鬧起來的,她連沈硯也惱上了,到了陜西卻不去榆林,這會兒竟然就在西安,沈硯打聽到她在西安,派人好生尋找,可趙明華沒住客棧,卻住在尼姑庵里,沈硯的人居然沒能找到。

趙藍娉問小彤:“她身邊有什么人?你能動手嗎?”

小彤搖搖頭:“她身邊除了嬤嬤就是丫鬟,倒是那座尼姑庵的尼姑們看著都像是會武功的,奴婢沒有您的吩咐,不敢下手。”

唉,可惜小翠和小綠都不在了,王府里的人手雖多,但是卻不能為她所用。

趙藍娉在屋里轉著圈兒,把她能用的人挨個的數了一遍,竟然沒有一個能給她把西安去抓人的。

還是去找哥哥吧,當年馮雅欣的事就是哥哥幫她做的。

哥哥有權,也有人。

她等了趙宥幾天,都沒見趙宥的蹤影,這些日子,趙宥忙得像個螺陀,偶爾回到王府,也是給瑞王府請個安,便匆匆去了前院。

趙藍娉派人在前院等著,趙宥一回來,就請他過來。

好不容易終于把趙宥堵上了,可趙宥一句話就把她給回絕了。

“現在是什么時候,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京城那邊正看瑞王府不順眼呢。”言外之意,這都是因為她的那件丑事所致。

瑞王府一向低調,這一次卻成了人們茶余飯后的談資。

趙藍娉氣得半死,張慶家的只好勸她:“您要放寬心啊,奴婢聽說邰公子一表人材,到時您嫁過去,他一定把您捧在手心上。”

蔡嬤嬤也聽出門道了,這個時候,她可不能輸給張慶家的,她連忙笑著插嘴:“是啊,邰家是小門小戶,您嫁過去,別說下面的人都聽您的,就是邰夫人和邰小姐,在您面前也不敢造次,您的好日子還在后面呢。”

邰家?

趙藍娉心中一動,眼前浮現出邰長齡低三下四向她磕頭的樣子。

以前她覺得邰長齡的作派很惡心,可現在她的眼睛亮了起來,就像是在夜路上艱難前行的人,忽然遇到了一個同伴兒。

她怎么把邰長齡給忘記了?

邰長齡是瑞王府上不了臺面的女婿,更是她還沒有正式成親的儀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