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氏聞言,更是惱怒。
她心里亂的厲害。
繡枝是什么樣的人?她比誰都清楚。
繡枝是她母親親自讓府內嬤嬤調習長大的女子,最擅長蠱惑男人。
“嬤嬤。”季氏沉默了許久,“我不想等了。”
何嬤嬤皺眉,有些不安,“太太您的意思是?”
“就在這幾日吧。”季氏堅定的說,“古泉莊那邊你都安排好了吧?”
何嬤嬤臉色大變,她疾步走到屋外,瞧著廊下沒有任何人的痕跡,才放心的回到季氏身邊,“太太,往后說這件事,一定要小心。”
“我身邊的人沒這么不懂事,不該聽不該說的,她們絕對不會多言。”季氏對駕馭下人很是有自信,“你去讓莊頭安排一下,我忍不下去了。”
“可是……”何嬤嬤皺眉,“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而且咱們也沒找到合適的人選。”
季氏‘蹭’的一下站起身,眼里全是怒火,“等?我要等到什么時候?”
“王若蘭這個賤/人養了個小賤婢都敢欺負到我頭上了,我還要忍她們嗎?我不想忍了,我現在就要讓顧遙憐身敗名裂,讓王若蘭這輩子都不想再見這個小賤婢。”
季氏說著就哭了起來,“不能再等了。”
“只有蘭姐兒和蔣家的婚事定下來,我才能仗著這門姻親關系站穩腳跟。不然,大爺真的有了庶長子,我這日子可怎么過?”
何嬤嬤很是為難,可她也知道季氏的脾氣,向來是說一不二的。
如今的局面,其實都是季氏一手造成的。
若是季氏大度一些,讓季老太太送來的女子順利替裴大爺生下庶長子,最后再想辦法去母留子,不止能讓裴孓有很大的機會和裴譽爭爵位,季氏更能借著這個孩子,徹底在伯府內站穩腳跟。
而且,何嬤嬤認為季氏沒有必要和王若蘭太交惡,表面上至少不能鬧的太僵。
當年的二房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嗎?
二房的裴鑲還是任姨奶奶的獨子呢!
裴鑲曾算計裴譽,讓他落入冰河里,卻不想王若蘭豁出性命救了裴譽,最終王若蘭和裴譽都活了下來。裴譽因為被凍的太久壞了身子,不能再有子嗣,而王若蘭也留下了病根。
伯爺偏心裴鑲,可結果呢?
裴鑲還不是被外放到大燕邊境最犄角旮旯的地方去了,此生能不能回京都難說。
二房蠢笨,給大房很好的機會。
三房若無男丁,只能過繼。
只要大房有個男丁,一切的困境都會迎刃而解。
在老伯爺的眼里,外面的孩子再好,終究不是至親血脈。
可季氏完全不明白大局,更老想著和王若蘭斗,玩些小打小鬧的把戲。
若不能一擊斃命,不僅于大局無益,沒準還會惹得有著反骨的裴譽魚死網破。
“太太……”何嬤嬤又勸,“這事真的要緩緩。”
季氏哪里肯聽,“嬤嬤若不幫我,我自己來便是,反正于嬤嬤還在。”
何嬤嬤暗暗的嘆了一口氣,她怕季氏胡來,壞了季家多年的布局,只能點了點頭。
對于大房的舉動,顧遙憐一概不知。
裴芥身子好了之后,就愈發喜歡來長安院走動了。
裴芥說的話左右不過是,她和顧遙憐比親人還親,她一心都是為顧遙憐好。
顧遙憐不愿意見蔣家人,更不愿意見蔣文生,但裴芥卻領著蔣文生到了長安院。
蔣文生和往日一樣,穿著黛藍色的襕衫,腰間佩著一枚瑩潤的羊脂玉玉佩。
他的容貌并不出眾,但勝在氣質儒雅,說話的時候給人一種聰慧、踏實的感覺。
顧遙憐也不知從前的自己為什么會生出這樣的感覺,她只覺得自己從前瞎了眼,美丑不分。
“憐姐姐,我方才瞧見蔣家哥哥一直候在長安院外,只想見你一面。”裴芥挽住顧遙憐的手,“他是真心想見你,所以我才會自作主張的把他帶來長安院。”
“蔣家哥哥是好人,姐姐若是有什么誤會,一定要問清楚,不能誤會蔣家哥哥啊。”
裴芥左一個哥哥,右一個哥哥,讓顧遙憐不僅想笑。
她從裴芥的手里抽回自己的手,“蔣公子,我不見你,并不是有什么誤會,而是我如今病著,怕過了病氣給你。”
顧遙憐的一句話,直接讓裴芥陷入了尷尬的境地。
“而且我和公子雖以兄妹相稱,可外人卻不一定會這么想。”顧遙憐看著裴芥,又說,“女子在這世上本就殊為不易,更要注重清譽。三表妹帶蔣公子私下來見我,又是什么目的呢?”
“難道三表妹不知道,這流言若傳出去,外人不止會議論我不知避嫌,更會說身為舉人的蔣公子圣賢書都白讀了嗎?”
裴芥低著頭,聲音楚楚可憐,“姐姐,我沒有,我只是想你們解開誤會。”
“我們有什么誤會?”顧遙憐問,“我怎么不知?”
從前會對著他笑的顧遙憐,如今說話既疏遠又冰冷,蔣文生多少有些慌了。
母親多次和王若蘭提起他和顧遙憐的婚事,王若蘭雖沒有答應,卻也沒有拒絕。
他知道,這門親事是一定會成的。王若蘭沒有答應,也是為了不讓外人說顧家的閑話。
可沒想到,外面居然傳出顧遙憐和柳玨糾纏不清。
他哪里肯相信這些?顧遙憐和他不是早就默認了彼此會成為夫妻嗎?
她如今還小,他愿意等的。
“遙憐妹妹。”蔣文生心里一急,趕緊說,“都是我的不是,你要怪就怪我,是我沒有想周全。”
“三小姐也是怕我不能和你說上話,才會領著我來見你的。”
顧遙憐看著蔣文生,卻沒有再開口。
蔣文生一直都這樣,對女子們總不會說過分的話,還會維護她們。
他似乎能好好的照顧每一個女子的情緒,更愿意聆聽她們的話語。
她從前認為,蔣文生會這樣,不過是因為知道女子們的苦楚,所以為人雖心軟博愛,卻不會無辜去傷害人。
后來她才明白,蔣文生也是會為一個人心硬如鐵的。
“姐姐……”裴芥聲音哽咽,“我是真的為了你,我怕你錯過了蔣公子這樣的好人。”
顧遙憐瞇了瞇眼,看著蔣文生說,“蔣公子曾問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我今日便回答你,我想要的從來都是獨一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