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家的女兒生的貌美,又知書達理。
因為馮老爺子是禮部尚書,在官場上名聲不錯。
所以京城內也有人認為,娶妻當娶馮家女。
可惜馮家待嫁的姑娘并不多,而馮飛枝便是其中一個。
替馮飛枝說話的女子名叫唐久,其父乃是禮部員外郎。
唐久的父親和馮家來往頻繁,據說如今的安嬪能順利入宮,唐家也幫了不少的忙。
“我只見過綠葉是綠色的,卻沒見過牙色的綠葉。”孔昭像是沒聽出唐久話語里的意思,繼續說,“唐姑娘下次要給馮小姐做綠葉,也得換個綠色的裙子吧?”
“牙色哪里叫綠葉呢?這是枯葉。花敗了,這葉子自然也就黃了。”
“還好馮小姐脾氣好,換我我早抽你了,這么不吉利的顏色。”
顧遙憐:“……”
她本以為孔昭遇上這些名門貴女會吃虧,可哪想孔昭說話根本不給她們半點顏面,抓著她們的痛腳就狠狠的踩。
孔昭話音剛落,唐久的臉色就變了。
牙色怎么就成了不吉利的顏色了?
馮飛枝還擺著她名門小姐的身份,不好和孔昭這樣的人多計較,可孔昭也太不是個東西了,說話說的如此難聽,不痛罵她幾句,又覺得心里憋氣的厲害。
什么敗了的花?
孔昭這張嘴,也太毒了。
“孔姑娘。”顧遙卿終于站了出來,對著孔昭行了個禮,“方才是我失言了,不該說這些的。我同您說一聲對不起,您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別再遷怒馮小姐和唐姑娘了。”
顧遙卿擅長扮可憐裝委屈,她這副低眉順眼的樣子,當真是楚楚可憐。
孔昭挑眉,“你方才說話了?”
“我……”顧遙卿聲音有些沙啞,但是到了嘴邊的話,她卻怎么也說不出口,依舊是那副委屈的模樣。
“總之都是我的錯,您千萬別遷怒旁人。”
“孔昭,你夠了。”唐久忍不住開口,言語不善,“虧你還同皇后娘娘說,你極喜歡顧家姑娘,所以求娘娘答應讓你帶著她來秋獵。”
“娘娘心善,答應了你的請求,可你就是如此對顧家姑娘的?你未免也太仗勢欺人了。”
“我邀的是顧二小姐,又不是她顧遙卿。”孔昭說,“是你們主動來找我,又和我說鮮花和綠葉這些亂七八糟的話題。”
“還有,我可沒讓她給我道歉,是她自己莫名其妙的跑出來給我行禮說對不起。”
“還當真是奇怪了,我從頭到尾和她沒說半句話,我都不知道我是哪里得罪顧大小姐了,她非得鬧這么一出。”
孔昭入京后當真不喜歡和這些名門貴女來往,她們個個都擅長拐彎抹角,一句話說半天也說不到正題上。最重要的是,她們還喜歡扮可憐裝委屈,玩什么以退為進、欲擒故縱。
難道這世上是比誰可憐誰就占理嗎?
反正她很不喜歡和這種人打交道,所以在發現顧遙憐和她們完全不一樣的時候,孔昭終于找到了說話的人。
“孔姑娘……”顧遙卿的眼眶驀地就紅了,“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顧遙卿還想再說什么,卻被顧遙憐打斷了話。
“姐姐,你可不能落淚。”顧遙憐開口,“陛下曾同孔小姐說,今年氣候一直不錯,所以百姓們豐衣足食,他才得空能來秋獵。”
“秋獵于陛下而言,是一件好事,這象征著大燕國泰民安。可姐姐若在這里哭,不是壞了陛下的興致?”
顧遙卿眼中噙著的淚再也不敢滴下。
在顧遙卿的眼里,眼淚似乎是女子的利器。
可她卻忘記了,眼淚這種東西,若是常從一個人身上瞧見,便會讓瞧見的人覺得哭泣的人無能,只知道哭啼。
顧遙卿的這點小本事,也只能在內宅內用。
今日來陪陛下秋獵的大多是皇親國戚,皇室里的人見過了多少骯臟的東西,怎么可能會被這眼淚迷惑?
“若是有心之人告訴了陛下,結果便不堪設想。”顧遙憐說,“姐姐您得慎言。”
如今的陛下對孔家很好,這讓還在猶豫要不要繼續為朝廷效忠的武將們心里,多少也得了不少安慰。
畢竟如今陛下打壓云山十州的武將們,已經讓他們心里很不安了。
至于邊境還在觀望局勢的匪首們,也會因為孔家得到了善待,而選擇接受招撫。
這些匪首他們和武將們不一樣,他們骨子里是有野性的,他們不想跟隨一個過河拆橋的天子。
“可不是晦氣嗎?我高高興興的來,卻要看你們在這里唱戲。”孔昭冷哼,“妹妹,我們走。”
馮飛枝和唐久的臉色極其難看,可她們卻也不敢和顧遙卿一樣。
當今陛下雖不昏庸,但是也是偏心的。
他如今更其中孔家。
而且若她們和顧遙卿一樣落淚,在外人的眼里可不是她們吃虧,而是她們不懂事敗了陛下狩獵的興致。
馮飛枝和唐久看著顧遙憐和孔昭離開的背影,半響后馮飛枝才問顧遙卿,“你不是說,你妹妹對你言聽計從嗎?”
“是啊!”唐久趕緊附和,“我瞧著你們姐妹感情也不怎么樣啊!”
顧遙卿聞言面頰羞紅,她心里自然也是有氣的。
顧遙憐居然幫孔昭說話。
明明她才是顧遙憐的嫡親姐姐!
她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和馮飛枝有了來往,更是送了不少東西出去,才得到了馮飛枝的點頭答應帶她來秋獵。
來參加秋獵的男子大多是世家公子,出身門第一個比一個拔尖。
她自然想在這樣的場合里多露面。
“她一直都這樣。”顧遙卿苦笑,“我妹妹被姑母養在身邊多年,性子自然最像姑母。”
“姑母喜歡孔家姑娘,也是因為孔家姑娘和姑母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
“不過妹妹年紀小,我不會和她計較的。”
唐久哼了一聲,“你姑母也是個將門出身還善妒的女子,她上不了臺面,你妹妹自然也是一樣。”
馮飛枝和唐久轉身離開,而顧遙卿想要跟上去,卻覺得腳下像是被針扎一樣刺痛。
她當然明白馮飛枝和唐久帶著她,無非是想利用她。
可明知道是局,顧遙卿卻毫不猶豫的跳了。
似乎只有和這些名門貴女們多來往,她才能被京城內的貴族太太們認可一樣。
彼時,孔昭進了帳篷內,打算重新換一身騎裝,她覺得這海棠色越看越膈應。
顧遙憐在一側幫她挑選騎裝,卻有些束手無策。
孔昭的騎裝,大多都是海棠紅,也不知是誰故意準備的這些衣衫。
“孔姑娘。”有小宮女在帳篷外說,“皇后娘娘吩咐奴婢給你送點東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