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汴梁的大街上,從未有過哪天像今天一樣熱鬧。
城內的道路兩旁,兩排禁軍相對而立,留出了一條數丈寬的通道,兩側禁軍后面,擠滿了長安的男女老少。
城內酒樓茶肆的臨街位子,更是座無虛席。
長安的百姓正熱鬧的議論著什么,說話間不時的探頭向城門的方向張望,好像在等待著什么。
“快看!來了!來了!”
不知道是誰先喊了一聲,人群瞬間沸騰了起來。
一條長長的隊伍駛進了城門,前面是幾輛裝飾華麗的馬車,后面跟著長長的駱駝隊伍,駝鈴叮鐺叮鐺的響著。
“爹!快看!好多駱駝!”
一個孩子被父親舉在頭頂,看著華麗的車隊一臉興奮和好奇。
這是西域赫哲國向大周朝貢的車隊。
赫哲國是西域的一個小國,當今大周國力昌盛,武力雄厚,西域各小國紛紛與大周建交,赫哲國就是其中一個。
這些小國每五年向大周朝貢本國的寶物,并帶回大周皇帝賞賜的絲綢錦帛,瓷器茶葉。
這是大周的盛事,大周的每一位百姓都為此感到驕傲。
今天,正是西域赫哲國向大周朝貢的日子。
車隊最華麗寬敞的一輛馬車里,正坐著赫哲國的太子赫哲軒和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女,兩人相對坐在馬車兩側,主位上沒有坐人,只放著一個黑色錦布包裹。
馬車緩緩的行駛在城中的道路上,兩側車窗的青紗帳一晃一晃,外面的陽光恍進車里,照的赫哲軒身上的的黑色赫哲族華服上的金線閃閃發光,映的少女的一襲白衣似乎也多了些光彩。
“阿柔!你打算在大周留多久?何時回赫哲?”
赫哲軒看著對面的對面的女子小心翼翼的用漢語問道,西域人獨有的深邃眉眼,映著少女的白色身影,如水般的溫柔。
少女微微的抬起睫毛看了赫哲軒一眼,沒有說話,微微側身,透過晃動的紗帳看著窗外的人群與街景,若有所思。
她雖坐赫哲太子的馬車里,卻明顯是一幅漢人的長相。
雙眸如星,彎眉如月,朱唇玉面,一張臉生的溫美如畫,宛若天人般出塵脫俗,眼角的一顆淚痣卻又給她添了一絲別樣的風情,是漢人中難得一見的美人。
西域的馬車裝飾的炫彩華麗,映襯著京城今日的熱鬧,可她的身上卻只是穿了一襲純白色的衣裙,頭上沒有除了一根素白玉釵,再沒有任何裝飾。
她靜靜的坐在那里,宛如塵世中的一顆星星,說不出的奪目冰涼。
片刻后,她扭頭看了一眼主位上的黑色包裹,眼眶微微泛起了紅意。
那里面黑色包裹里裝著的是姜柔阿爹的遺物。
姜柔父親原是漢人,學識淵博,才學出眾。
十三年前,帶著年僅三歲的姜柔出現在了赫哲,人們只知道他是從繁華的大周來的,至于來到這里的原因,沒有任何人知道。
西域各國歷來仰慕漢族的學識謀略,姜柔父親很快以才學在赫哲國聲名鵲起,便被赫哲軒的父親自請到王宮中,成為了赫哲國的太傅,赫哲軒的老師。
赫哲軒自五歲開始,便開始跟著姜柔父親與姜柔一起讀書學習,騎馬射箭,爬樹捉鷹,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兩個人一天天的長大,人人都說赫哲軒是草原上最好看的男人,而他會贏取天下最美的漢人女子為妃。
赫哲軒早在心中發誓,一定要讓姜柔成為他的王妃。
可就在兩個月前,赫哲軒年滿十八歲,可以正式娶妃的時候,姜柔的父親,赫哲的太傅,卻突然生了一場急病過世了,死前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姜柔帶著他的遺物回到大周。
他想家了!
因此,姜柔跟著這次朝貢的隊伍,一起來到了大周。
赫哲軒本以為姜柔處理了父親的遺物便會跟自己回去。
可就在半個月前,車隊剛剛穿過大漠時候,姜柔突然告訴自己,她想要留在大周。
他說父親十幾年沒有回家,一定很想家,她想代替父親在家鄉生活一段時間。
在這半個月里,赫哲軒一直沒有敢開口問姜柔什么時候回去。
他不舍得讓姜柔離開自己,但又怕說錯了什么讓姜柔難過,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觸動了姜柔因為不久前失去父親,而變得脆弱敏感的內心。
他更怕姜柔說她要一直留在大周,永遠也不回去。
可是現在,他必須問,他要知道一個答案。
他這個半個月來,每天都在想如果姜柔不想回去了怎么辦。
有時,他甚至在心里想,如果姜柔說要一輩子留在大周,那他就用迷藥將姜柔迷暈,偷偷帶走。
是!他怕姜柔生氣,也怕姜柔難過,可是他更怕姜柔離開他。
只要姜柔回去,他有信心,后半輩子,他一定會讓姜柔幸福。
眼看姜柔半天沒有說話,赫哲軒眼睛一動不動,直至的看著姜柔。
他等著姜柔的回答,這片刻的安靜里,他簡直覺得自己仿佛就快要窒息。
“三年了!終于回來了!”
她呆呆地看著裝著阿爹遺物的黑色包裹,低聲嘆息。
有那么一刻,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可是,外面的喧鬧,不斷涌進馬車,告訴她,她真的回來了。
她楚月,以另一個身份回來了!
三年前,她被人陷害,掉落了懸崖。
她以為自己要死了,聽著耳邊因為自己墜落太快,呼呼作響的山風,認命的閉上了眼睛。
風突然停了,她感覺自己躺在了地上,可是想象中的疼痛沒有傳來,她甚至聞到了濃烈的藥香。
“柔兒?柔兒?”
有人在她身旁輕輕的低喚。
她睜開眼,才發現自己竟然在一個帳篷里,身旁就是姜柔的阿爹,正端著藥碗,滿眼笑意的看著自己。
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實,她就這么來到了草原。
她是楚月,但是她的身體里卻殘存著姜柔的記憶。
她記得,真正的姜柔因為失足跌進了月牙湖中,已經整整昏迷了大半個月了。
從那天起,她楚月,就成了姜柔。
她想,真正的姜柔,想必在自己墜崖的那天,以經去世了,所以她才能夠借著她的身體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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