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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柏葳也忙著,起初倒是沒注意,一直到了吃晚飯的時候,炎柏葳看了看室中:“錦兒呢?還沒回來?”
“是。”戚曜靈道:“師父在沈家,說今晚不回來了。”
炎柏葳一皺眉。
他道:“你們又不是一起去的,為何你會知道?”
戚曜靈不動聲色的道:“早上碰到了。”
早上碰到?早上她可沒說要住!再說了,戚曜靈一向能說一個字不說兩個字的,這回居然有問必答?
炎柏葳皺眉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戚曜靈的手一頓。
炎柏葳神色沉了下來:“錦兒在哪?”
他沒抬頭,也沒吭聲,炎柏葳直接站起來,就往鯉園去了。
唐時錦面前擺著飯菜,她正抱著鏡子犯愁。
她有外傷藥,但是這一處其實只是滲血,感覺不大對癥,要上跌打藥吧,又不算跌打……直接上靈泉水吧,又怕像上次那樣,效果不好。
門被人一把推開,炎柏葳快步進來,唐時錦嚇了一跳,迅速拿鏡子擋住臉。
他大步過來,伸手就來拿鏡子:“錦兒!怎么回事!”
“哎!”她一手拼命巴著鏡子,一手摸索著推開他:“沒事沒事,就一點點小傷,怪丑的,你能不看嗎?”
炎柏葳道:“什么丑不丑的!給我看看!”
兩人拉扯了兩下,他一把拿開了團花鏡,看著她,眼神一凝。
唐時錦莫名心虛,小聲道:“都說了是一點點小傷了……”她偷偷看了他一眼:“我也不知道要涂什么,所以沒涂。”
他小心的把她下巴抬起來,仔細的看了看,一言不發的轉身出門,叫影衛送了藥來。
唐時錦乖巧的把靈泉水滴了一小滴進去,他洗了手,用酒給她小心的清理了一下,她疼的眼里都泛了生理性的淚花花,也沒敢吸氣,然后他幫她涂上藥,低聲道:“怎么回事?”
唐時錦道:“沒事了,已經解決了。”
他沒說話。
唐總慫的不行:“我真的沒事呀!”
他冷冷的道:“怎么才是有事?你掉根頭發在我就是大事了!”
她不小心就被撩了一下,張開手抱著他。
他靜靜的低頭,看著她。
她的臉兒帶著嬰兒肥,肌如冰雪,眉眼五官無不秀致無雙,雙眼尤其烏亮靈動,稚嫩中,已見萬般風華。
因為太美,就顯得那道傷愈發猙獰。
也因為這道猙獰,才愈覺得她模樣好看的驚人。
他從來沒這么細看過她,這么看時,似乎這張小臉兒,已經不是可愛兩個字能完全形容的了,再叫她壞小孩兒的時候,也有些叫不出口。
他無聲長嘆,低頭,輕輕的親了親她的發頂。
然后他低聲道:“教你功夫,是讓你臨危救命,不是讓你橫沖直撞的,不管在任何時候,動手,永遠是下下之策!”
她乖乖的點頭:“哦!”
他又道:“知道我會心疼,就凡事三思而后行,別叫自己受傷!不是讓你受了傷后瞞著我的!”
她仍是乖乖點頭,就差在頭上安倆耳朵裝乖了:“哦!”
他又氣又心疼,又怕碰到她傷口,不敢抱她,恨恨的揉了揉她的發頂,又慢慢把臉貼上去,好一會兒才道:“吃過飯了沒?”
她軟著嗓兒撒嬌:“不想吃。咬起來疼。”
他掃了一眼桌上:“我叫人煮粥來。”
他出門吩咐了,灶下很快就把粥送了上來,他板著臉坐下,親自拿勺給她攪著,一直到溫度剛好能入口,才端過來,垂眼看著她,沒好氣的樣子。
她雙手捧著,慢慢的喝了下去。
他接回了碗,道:“好了,早點睡吧。”
她點了點頭,看著他出去,又回身關上了門。
門一關,她頓時大松了口氣,往床上一躺!過關!
炎柏葳直接把碗交給了路過的下人,過去找戚曜靈。
戚曜靈簡短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炎柏葳聽的眉頭深皺。
他道:“錦兒做事,未免太過任性。”
戚曜靈當時就冷了臉,道:“她不需要讓你滿意,你也不配對她不滿意……師父做生意如許精明,救人時卻從不算計,熾熱真心待人,這不是任性!你所懼者,不過是禮法人言這些無用之事,處處算計還覺得自己沉穩,呵,祝你命在旦夕之時旁人也這么算計權衡你。”
炎柏葳看了他一眼,沒說什么,直接退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時間一到,就聽著鯉園有了動靜。
炎柏葳出來的時候,就見唐時錦系著一個面巾,在湖上練功。
炎柏葳無奈的道:“受了傷還不多睡會兒。”
她道:“手腳又沒受傷。”
他也就不再說,默默的在旁邊看著,唐時錦仍舊練足了一個時辰,也就是從五點半練到七點半,面巾都汗濕了,這才去洗澡換衣服,出來的時候,臉上還殘留著痕跡。
炎柏葳給她涂上了藥,唐時錦沒放靈泉水,給他解釋:“我不能好太快,總得有一個過程。”
炎柏葳沒說話。
吃了早飯,唐時錦打發戚曜靈去把花狼帶來,炎柏葳就把昨天他的話提了一句。
唐時錦不由沉默。
事實上,在他經歷了這樣的事情之后,仍能重視骨肉親情,敢于付出信任,她是真的佩服他的胸懷。
不愧是桃成蹊說的“心地光明”。
他的過往,從只言片語中,就大概能理出來。
他從三歲時,就被那時還是太子的元盛帝交給了好幾個老師,連母親都隔絕開了,一年只能見一兩次,而且見的時候還有人監視,很多話根本沒法說。
元盛帝自己,本來也不是真心疼愛他,所以當然也不會多露面。
但是,元盛帝是個自以為善良的戀愛腦,又要用他當靶子,他不可能明著對他不好,叮囑老師不教他或者教壞他這種事情,不存在,而文官通常有自己的脾性,萬氏的手應該伸不到這么長。
所以,就算這些老師身份不高,卻也是真心教導他的。
也所以,從三歲到十五歲,他的生活就是書書書、學學學……確實很單純,他不識后宅伎倆、也不識波詭云譎,養成這樣光明的性格并不奇怪,可以說是必然的。
之后縱然見識到了人心險惡,但這段時間的影響,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消除的。
她很喜歡和向往這種光明的胸懷,但她自己是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