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姐一定是被氣瘋了。臉色都有輕微的紫色。

這真是哪壺不開就提哪壺的節奏呀。

“她能當總代理嗎？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得有耐力，有定力，會管理，還要有英語六級水平。”陽小冉顯然不高興，任誰去當代理，也不能讓易可欣當代理，她要被別人挖走，也好過在這里當代理。

“就她也能當代理，怎么可能，一看她那松散的櫻桃小丸子，我就心里來氣，多大的人了，一點女人味都沒有，跟個女生一樣。”

M姐的話，讓兩個男人紅了眼睛，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心里苦笑。

要女人味干嘛？！

女人味有什么好的！

女生多好，又清純，又純潔，還那么地有青春氣息。女人味，說多了便是一種老了的味道，有什么好稀奇的。

陽小冉仿佛是遇到了知音。一張臉突然舒展開來，“我還以為就是我一個人這樣認為，原來你也是有同感呀，我就奇怪了，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也不是學生了，這么松松垮垮的丸子頭，真的一點女人味也沒有，而且，她穿的衣服，真的一點品味也沒有，是不是，封得嚴嚴實實的，跟一個高中生似的。”

陸庭非的眉目淡淡的，眼眸深隧，看不清眸底的光亮，很顯然，這個神態表示他有些惱，不太滿意她這樣的說辭。

M姐想掰回一局，側轉身，眼神望著黃有生。問道：“我就是想問一下，黃生你覺得這個總代理，由誰擔任會好一些？”

黃有生眉頭聚攏，眼神尷尬。這個皮球踢來踢去的，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雙手放在桌面上，交叉疊著，微微側頭，昂起下巴，“你是想聽真話，還是想聽假話，我這個人，從來不說假話。如果你想聽真話的話，我就說一下，如果想聽假話，那就算了。”

M姐感覺這個回答不妙。

是有意在避開什么東西。

M姐的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嘴巴勾著向右癟。“假話有什么好聽的，我還是喜歡聽真話。”

“我也覺得易可欣是最好的人選。”黃總靜靜地說，眼睛也不準備看她們兩個。

“為什么呢”M姐問。

楊曉冉聽后把臉側過一邊，“你們都被那丸子頭迷了心竅了”。不過，她只是在心里說說，并沒有大聲說出來。

黃經理用手摸了摸面前的訂單。“首先吧，這個孩子踏實，不浮夸，做什么事都沉靜，執著，有一股拼的精神。另外，這個孩子穩重，不動聲色地就把事情悄悄地做好，不留痕跡，穩定的情緒，是一個當領導的必須具備的高貴素質，而不是風風火火，蜻蜓點水一樣沒有一點耐性。遇事要么火冒三丈，要么冷若冰霜，那都不符合一個領導人該有的素質。第三，那個女孩子的綜合能力強，電腦，編程，繪畫，會計，書法，各方面都發展得很好，這些東西讓她對美的感覺很敏銳，能恰到好處地完善美的含義，我們的服裝，需要導入一些美的元素，有時候板房造板時需要大家開會，通力合作。”

M姐急不可耐地插話。“她真的那么厲害看起來也就是很平凡的一個人而已，沒有什么特點。”

陸庭非不大贊成M姐的話。臉色微搵，悶悶不樂地，懶散地。“越是那些厲害的人，越是表現得謙虛謹慎，越是那些半桶水，越是張揚得不得了，仿佛全世界就只有她一個人水平高。”

陽小冉抿了抿嘴唇。

咚咚咚!

急急地敲門聲，沉重而急促。

黃經理有些惱，眉頭皺起，心尖尖都提了起來。

正納悶誰這么沒有禮貌。

幾個女工模樣的小姑娘闖進了辦公室。

紅的，綠的，白的，花花綠綠的衣服在這沉悶的辦公室格外惹眼。

辦公室的幾個人還沒有反應過來。

封蘭花昂首挺胸，邁開大步子站在屋子中央。眼睛平視著幾個正目瞪口呆的發懵的領導。“我們今天憤怒了!”

幾個人聽后一愣。這些女工今天這么大膽，跑進辦公室義正言辭地說他們憤怒了，幾個意思

M姐向來不太在意這些女工，在她的眼里，這些女工跟一臺機器沒有什么區別，只不過，她們比機器更溫暖一點，會說話，會吃飯，有七情六欲。機器做不到的事情，她們能夠做得到。

僅此而已!

她有些不屑地望了幾個女工一眼，年紀不大，長得倒都還水靈，只是，她們有什么資格憤怒，一個女工，形同螻蟻。

不過如是!

“為什么，我們得罪你們了嗎？你們這么大意見”M姐的語音淡淡的。

黃經理覺得好笑。“你們有什么好憤怒的，是你們自己選擇做車衣這一行的，沒有人拿槍在后面逼迫你們，而且，每一個月都按時發工資，聽說，今年還給年終獎，你憤怒過什么勁”

陽曉冉張著臉，邪瞄著他們，廉價的工衣，懵懂的表情，近乎木納的神態，還要憤怒

到底什么鬼

封蘭花一點不怯場，她用手摸了摸額前的一把頭發，嘴角的弧度昂揚向上，眉宇間還有一絲絲霸氣。“我替我們公司的一個女白領憤怒!她是我們最可愛最可親的人，她是我們的光，我們的電，我們明天的掌舵人，你們今天毫無人性地侮辱了她，我們整個車間的女工都憤怒了，如果你們不向她道歉，我們三樓，二樓，四樓的年輕女工一定會集體辭職，跳槽!”

封蘭花滿臉嚴肅，沒有一點戲弄的味道。

集體辭職!

這可使不得，公司里沒有人干活，出貨不成，所有的訂單都會成為一張白紙，而且，違約，不按時發貨，違約金幾乎可以讓他們傾家蕩產。

“到底怎么……回事”黃經理幾乎舌頭碰到牙齒，說話都有點結巴。

“你們別沖動，有話好好說，好好商量，到底為了誰憤怒，她又怎么啦。”

陽小冉眼的珠子此刻都要貼到地上去，幾個毫不起眼的女工，竟然有這么大的勇氣，跑到辦公室來威脅老板。

她用力挖了挖自己的耳朵，神情遲疑，還有點不相信。

“我們不是威脅你，這個白領對我們來說，太重要了。她讓我們學會自尊自重自強，她讓我們懂得，自己就是天底下最亮的那顆心，不要依附在那些賤賤的男工身上作賤自己，她讓我們學會了自愛，也學會了自強，在她的影響下，休閑的日子，我們不再寂寞，捧起了久違的書本，還走進了久違的課堂，因為她，我們的日子過得有滋有味，也因為勤奮，我們開始有了更高的目標，不再渾渾噩噩，一天天機械地重復過日子……”

等等!黃經理皺著眉頭，打斷她們的話語。

剛剛這一番語言，越聽越讓他覺得有點偏，很偏，這么好的事情，應該高興才對，也沒有人阻止她們學習，更沒有人不讓她們自強呀。

黃經理略微抬了抬下巴，不解地，“你們說的這些，很好呀，我也希望你們能夠這樣，不是一臺機器，而是一個有理想有抱負的年輕人，但是，這好像跟憤怒沾不上邊吧，你說是不是”

M姐聽后在心里瘋狂地點頭。

陽小冉眼神突然變得柔和一些，剛開始以為只是一群沒有頭腦，沒有靈魂的低層次體力勞動者，沒想到竟然還有理想和抱負，看不出來呀。

陸庭非看著她這架勢，心里咯噔一下，到底什么緣由什么事情，他的心里已經有了一點眉目，這個女工這么眼熟，好多次都見過似的。

另一個女工走出來，三樓的，名字叫劉麗花，上次因為流產后被拋棄，差點輕生的中查。時隔半月，她的神態執著自信，舌頭舔了舔嘴巴，她緩緩地，“怎么跟憤怒沒有關系，你們今天以莫須有的罪名，侮辱了我們的偶像，用惡毒的話語，傷透了我們的偶像，你們還喪盡天良地，威脅恐嚇，分分鐘要炒掉我們的偶像。”

陽小冉聽到這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們的嘔像到底是誰呀，我就想看看你們的嘔像到底是誰，哪個明星，哪個模特，你們追星也很正常，但是，追星也要有底線，不要盲目崇拜，不要盲目起哄更不要盲目亂來。”

“我呸!你算老幾，有什么資格教訓我，四體不勤，五谷不分，只會花父母錢的垃圾，有什么好扯高氣昂的，在我們那里，你這樣的，頂多只能算一個寄生蟲，一天到晚依附在主體身上活著，我們再怎么不濟，也是靠自己勤勞的雙手，養活我們自己，還可以貼補家用，你有什么，除了會大把大把的花錢，你還有什么能耐……”封蘭花越說越激動。

這么當眾被羞辱，陽小冉的手指頭緊緊地插向手掌心，如果不是M姨和陸庭非在場，估計她早就上去給了她幾個耳巴子。

M姐眉頭一皺，立馬打斷她的話。“咦，小姑娘，說話不要這么極端好不好，說一半留一半，日后好相見，你看你這樣說，簡直就是在侮辱人格呀。”M姐其實也早就想給她兩個耳巴子，但是，卻又不能，她真的害怕，女工集體暴動出走，這個公司就完蛋了，違約金會像雪片一樣飛來。

黃經理也覺得頭疼，這些女工心思簡單，愛恨分明。如果不好好處理這件事，后果不堪設想。

陸庭非雖然也覺得女工有點過分，但感概她說的又都是事實，只能打落門牙往肚子里咽，遲疑地，“到底是誰，讓你們這么迫死迫命地要往死里整。”

封蘭花僵了僵頭，一張臉傲嬌的挺著，“還能有誰，不就是我的偶像易可欣。”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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