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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擺放水缸的田達林急忙直起身說:“奶奶,您老怎么來啦,這么遠,你的腳又疼了。”
“我不來不放心呀。”田吳氏說著,把胳膊上的籃子放到地上,自己坐在床沿兒上,沒好氣地對田達林說:“林子,我給你爸爸說好了,讓你們搬到東廂房里住。你四嬸子也挺同意的,怎么非得搬到這漫敞野地里來?!連個鄰居都沒有,晚上有點兒事你們喊誰去呀?!”
田達林尷尬地笑笑,“在這里也就住一個多月。我在這個時間里把簡易房蓋起來,就搬回去。既然有說道,還是避諱著點兒好。”
“什么說道啊,你也信?”田吳氏望了望田達林,又望望田青青,“林子,不是我挑撥你們姐弟的關系,外面人們都說,這是你二姐勾結胡半仙陷害青青哩。她心里有愧,晚上做惡夢,把氣出在青青身上了。人們還說,青青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將來一定是個大富大貴的人。”
“老奶奶,您不相信我是掃帚星命?”田青青聞聽,又勾起了心里的委屈,不由掉起眼淚兒來。
“不信。純粹胡說八道。”田吳氏說著,把田青青攬在懷里,又對田達林和郝蘭欣說:“我在心里挨著想了一個遍兒,自從青青出生到現在,咱院兒里一個人也沒有死。你們說她克誰了?!人們都說,沒聽說命硬的人把自己克的死去活來的。”
“奶奶,我也是這么想的。可我媽信,我也沒辦法。”田達林沮喪地說。
田青青見田吳氏和田達林這么一說,心里更加委屈了,趴在田吳氏的懷里,哽咽著說了一句:“老奶奶,我不是掃帚星。”說完大哭起來。
田吳氏忙捧起田青青的小臉兒,親切地說:“青青不哭,青青不是掃帚星,都是胡半仙胡說八道。青青,你知道你昨天中午做了一件怎樣的大事嗎?”
田青青見問,止住哭聲,用一雙淚眼望著田吳氏。
“青青,你昨天中午可把胡半仙窩透了。現在大街上的人們都說,她油鍋里一定不全是油,不知道用的什么來糊弄人騙錢哩?要是油的話,‘咕嘟’‘咕嘟’地開著,還不把你的小手炸糊了呀?!往后呀,人們再也不會相信她了。”田吳氏微笑著對田青青說。
田青青含著淚花兒沖田吳氏點了點頭。
“青青,告訴老奶奶,你怎么就敢把手伸進油鍋里去呢?”
“她(胡半仙)要二十塊錢,俺家里沒有,我……我……不愿意讓媽媽再借去。”
田青青撅著小嘴兒說。
田青青知道油鍋里的秘密,但她不能說。不是為了胡半仙,而是為了她自己——一個七歲的孩子要是揭露巫婆神漢們的假招子,不被當成妖邪才怪呢?!
“這次你做的對。”田吳氏繼續說:“不過往后可不能這么做了,不管遇見什么事,都要保住自己的身體不受傷。萬一鍋里是滾開的油,你這一雙小手早沒了。”
田青青咬著下嘴唇點了點頭。
田吳氏把屋里看了一個遍,見窄窄巴巴的,不由皺著眉搖了搖頭,對田達林夫婦說:“林子和林子家里的,我不是不贊成你們分開過。各自門各自戶,也能養頭豬喂幾只雞,賣了就是錢。可現在不是時候,青黃不接,本來東西就少,再分成兩個鍋灶,就更抓撓不著了。咳,你們的媽呀,不知道被什么糊住心竅了?!”
田吳氏說完,彎腰掀開蓋在籃子上的屜布,拿出里面帶來的六個窩頭和兩盤炒菜,半瓶植物油和一小兜咸菜疙瘩,放在一旁的迎門桌上。
“奶奶,你這是干什么呀?你一人一口的,能有多少?”郝蘭欣一手抱著田苗苗,一手阻止著田吳氏說:“這半瓶油你拿回去吧,我們也炒不著菜。“
“也沒什么。考慮到你們剛搬過來,灶火濕,做不熟飯。你們打個湯就可以吃了。孩子們正在長身體,沒有油水不行。野菜得再過十天半月才能下來,你們也得給孩子買點兒新鮮菜炒炒吃!”田吳氏說。
“老奶奶,場院邊兒上長著好多婆婆丁,大棵的都這么大了。”田青青說著,把衣兜里放的那幾片蒲公英葉掏出來,放在郝蘭欣和田吳氏面前:“你們看,都長這么大了,我有空挖了來做菜吃。”
“婆婆丁也能吃呀?”田達林在一旁問道。
“能吃。”田吳氏說:“我過去吃過。不過,忒難擇難洗。它的五叉股長在土里,得用鐮刀挖。還得一個葉兒一個葉兒地擇,上面沾著很多土,還有枯草葉兒什么的,費勁兒著呢。人們都愿意尋曲曲菜、突魯酸、蓬棵牙什么的,一般不吃它。”
田青青一頭黑線:這么好的東西竟然沒人吃?!
想想也是,這個時期生活困難,人們的目標是以吃飽肚子為主,不講究科學飲食。所吃的野菜,也是地里生長的最普遍最好采摘的品種。
“你們的柴禾也多不了。我那里的炭(煙煤)不少,林子你去背幾筐來,先燒著。大春天的沒處里拾柴禾。”田吳氏又說道。
“我打算刨幾個紅荊疙瘩劈了燒。奶奶,缺不了多少。”田達林說。
“紅荊疙瘩又難劈又難燒,費那個勁兒哩。炭燒完了我再買,花不了幾個錢兒。”田吳氏堅持道:“還有,你到我家拉個大些的水缸來。一家六口子,有吃的(水)也得有洗洗涮涮的(水),一擔水哪里夠用?!”
“不用。奶奶,我擔的勤一點兒也就行了。”
“林子,你拿奶奶當外人了不是?”田吳氏有些慍怒:“你從十五歲就給我擔水,擔了十大幾年了,我給你口水缸還算余外?!離村這么遠,刮風下雨的時候怎么辦?你總不能讓你媳婦接雨水做飯吧?”
田達林訕訕的,低著頭子腦袋。
看來田吳氏說的是實話。田青青前世聽母親說,父親從十五歲就管著三家子吃水:奶奶家、老五奶奶家和二伯母家。直到倒在擔水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