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人來的?”中年男子又問。
“不是,我有伴兒。”溫曉旭不想讓路人“盤問”,替自己操心,便撒了個謊。
這時小路上正有兩男一女向這邊走來,他們年齡與自己相仿,溫曉旭便指鹿為馬:“這不,他們來了。”
中年夫婦信以為真。見對方一副耐答不理的樣子,悻悻地說:“有伴兒就好。年輕人,可不要想不開呀。”一邊說著,一邊知趣地離開了。
溫曉旭見這里有游人,不是發泄和想心事的地方。便順著路優-優-小-說-更-新-最-快c邊上的下坡路,向下面的一片矮樹林走去。那里雖然離這條路也就百十米,看小路上干枯的雜草,估計去的人不多。
矮樹林遠里看去還像那么回事,走進跟前,根本稱不上什么“林”:低矮的小樹稀稀落落散布著,雜草叢生。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
溫曉旭順著羊腸小道向里走,直走到水溝那里,看看過不去了,便在溝沿兒上的一塊大石頭上坐了下來。
這一坐就是一下午。
先前還有思考,還有想象。到后來,腦子便一片空白,甚至沒了時間概念,也沒了寒冷的感覺。直到田晴晴抱住他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還活著……
田晴晴的心里也在翻江倒海:
小細胞肺癌,肺癌中一種惡性程度較高的腫瘤,并且已經到了廣泛期,全身癥狀明顯,生命最長還有三個月……
怎樣才能挽救他的生命呢?
空間有消炎鎮痛增強體質的作用,對功能性的康復治療很有作用,但對器質性病變的療效卻甚微。如果臟器(如心臟、肝臟、脾臟、腎臟、胃、腸、肺、腦等)本身形態、結構發生了改變,恢復的可能性很小。陳保柱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自從有空間一來,有的用空間水,有的送進空間,救治過很多的病人和生物,還不曾遇到過一個癌癥病人。何況溫曉旭還不能進空間,那次的教訓已經讓人觸目驚心。
用空間水?
像他這樣的重癥病人,空間水的療效很可能跟不上癌細胞的擴散!
怎么辦?
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指望醫學了!希望醫學能在他的身上創出奇跡。但她也知道,這個奇跡很渺茫,要不然,民間也不會有“十個癌,九個抬,一個不抬不是癌”這一說了。
難道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他帶著遺憾而去?!
從同學們的言談話語里可以看出,他對自己還是一往情深,并沒有移情別戀。難道還讓他在有天數的生命中仍然生活在痛苦和思念中嗎?
自己躲著他,是因為自己的生命有了日子,不想在他的心靈里留下痛苦的傷疤。而現在他的生命比自己的還短了——最長三個月!
三個月只有九十天,一個二十二歲的大小伙子,生命只有九十天,這是多么殘酷的現實!過去曾經感嘆自己的時間短,但好歹還有五年,可以用“年”計算,而他只有用“日”計算了。
要不要把實情告訴給他,在他的有生之時日里,在他的身體允許的情況下,實現兩個人的美好心愿呢?無論時間多么短暫,他和自己都將不再帶著遺憾而去。
但如果醫學出現了奇跡,他的病治愈了呢?會不會給他留下更深的傷痛?
腦海里忽然有另一個田晴晴大聲呼道:“現在顧不了那么多了,先搶救他的生命要緊。親人的精神慰藉,會讓病人的內心產生戰勝疾病的巨大力量!以后只有交給以后了!”
那就交給以后吧!
田晴晴終于下定了決心!
艾利華的頭腦也沒閑著。他除了為同學、室友的病震驚以外,還一直在思考著一個問題:溫曉旭的“娃娃親”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茫茫人海,偌大的京城,怎么她就知道溫曉旭在哪里?而且一路直奔,一點兒瞎跑道也沒有走,就好像有人指揮著她似的。
再一個就是她的力氣。一米八0的一個大男生,背起來就走,氣不喘,臉不紅,汗不出,就像背著一包袱棉絮一般。連他這個大小伙子都得緊走才能跟上,這得有多大的力氣呀?
頭腦也特別靈敏,一見了溫曉旭,就想到了給學校打電話,處處里為他人著想。要不是她提醒,他還真把這個茬兒忘了。
怪不得溫曉旭對她如醉如癡,愛的夢牽魂繞,原來這么有魅力呀!
在田晴晴的指揮下,出租車在醫院附近的一個飯館前停了下來。
進飯館后,田晴晴要了三份熱湯姜面,三個煮雞蛋,兩盤炒菜,一盤小饅頭。艾利華爭著付錢,被溫曉旭拽著說:“晴晴在這里,你什么也別管,她有這個能力。”
艾利華在心里又是羨慕的不行。
“你的‘娃娃親’真棒!”趁著田晴晴去洗手間的時候,艾利華伸著大拇指對溫曉旭稱贊道。。
溫曉旭笑了笑,又表情暗淡地說:“過去是,現在人家名花有主。”
艾利華先是一驚,搖著頭說:“我看著不像。她對你的感情特別深,一聽說病了,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眼淚始終就沒斷過。”
溫曉旭:“她是一個很熱心的女孩兒,對誰都這樣。這與感情無關。”
艾利華:“我看你們是心有靈犀一點通,這么大城市,又不知道你那去了哪里,她就像聽到你的聲音一樣,直著就奔了去,一點兒彎路也沒走。你能說這不是感情嗎?”
溫曉旭:“她是一個很好的神媽兒媽兒,能掐會算!”
艾利華聞聽更是驚喜:“那何不讓她為你祈求神靈保護,讓病好的快些。”
溫曉旭尷尬地笑笑:“她只能看虛病,我這是實病,她無能為力!”
正說著,田晴晴回來了。兩個人的談話嘎然而止。
三個人的飯吃得很郁悶。誰也不想提起那個沉重的話題,又沒有心情說別的。只好低著腦袋吃飯。
吃完飯以后,溫曉旭的氣色好看了些。
田晴晴對艾利華說:“你回學校對同學們說一聲兒去,讓大家放心。我領著曉旭哥哥去住院。這邊你們誰也甭管,也不要讓同學們過來。這么晚了,一會兒該沒公交車了,沒法回去。”
溫曉旭卻堅持回學校,說:“我感覺好多了,明天再說。”
田晴晴一臉嚴肅地說:“就是明天出院,今晚你也得給我住進去!不要給同學們添麻煩。”
溫曉旭見田晴晴態度強硬,也只好不再言語。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