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他病的不輕

吵架

“小紀阿姨,如果我死了,你能不能幫我告訴媽媽,讓她不要傷心,我會很乖的。

媽媽一定要把我的骨灰帶去家鄉,我特別喜歡旗里的一片湖,我希望媽媽把我的骨灰灑在湖里,我要像魚兒一樣自由的在水里游。”

小姑娘似乎已經不在乎自己會不會死了,她扭著頭認真地看著紀紹棠,把遺愿就這么輕輕松松的說了出來。

半個月前,紀紹棠來查房的時候,小朋友還悄悄告訴她,不想死,想永遠奔跑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看藍天白云。

小姑娘又開口了,脆生生的聲音,“小紀阿姨,如果我能活著回到家鄉,我一定會送你一只小羊羔。

你知道嗎,剛生下來的小羊羔特別可愛,軟軟的,小小的。

正好現在是羊羔出生的季節,每年這個時候,草原上會降臨一堆這種小天使,我真的特別喜歡。

我多么希望爸爸能讓我抱著它們睡覺啊,可是他從來不允許。”

紀紹棠看著小姑娘眼睛里多出來的一點神采,沒什么反應。

她天生就木納,對于情緒的感應也不是很敏感。她能感受到對方的悲喜,卻只有那么一點點。

或許小羊羔是小姑娘的光,但是這并不是她喜歡的物種。

病房里多情的實習生已經在抽鼻子了,紀紹棠看著才八歲的小女孩,只嘆了口氣。

手里的病歷越捏越緊,紀紹棠站起身,轉身離開病房。

生老病死,本來就是人間常態。“死”在一個才八歲的孩子身上尚且還遠,但是生病的小姑娘卻已經思考了這個問題。

急性白血病,一個要人命的病。

一個實習生看不下去,走上前摸了摸小姑娘圓溜溜的腦袋,說:“小古力,你一定會好的。你會在草原上自由的奔跑,你也能有一只能抱著睡覺的小羊羔。”

古麗巴哈爾只是點了點頭,并沒有說什么。

但愿吧。

人至耄耋,尚且想著再貪念這人間的光陰,偷得余生。沒有人真的覺得活著不好,只是有些人不得不死。尚且一個八歲的孩子,又怎么會不貪戀生呢?

一輪查房結束,除了古麗巴哈爾,再沒有讓人難受的事。

紀紹棠回到辦公室,主任都已經下班了。辦公室里就剩下一個和紀紹棠年紀差不多大的年輕男醫生。

看到紀紹棠進來,對方收了自己手里的工作,走過來遞給紀紹棠一塊巧克力,說:“我看你今天狀態一直有些不對,昨天又失眠了嗎?”

紀紹棠沒有接巧克力,只擺了擺手,“我不太喜歡吃。”對方只能尷尬的收回手。

紀紹棠將病歷整理好,“昨晚沒有失眠。”

年輕醫生叫徐天,28歲。因為年輕又帥氣,在一眾醫生護士里面頗受歡迎,患者也喜歡他。

徐天:“那就行。非必要時刻還是不要吃安眠藥助眠,對身體不好。”

紀紹棠:“我知道了,謝謝你徐醫生。”

禮貌又疏離的對話,徐天沒在上趕著和她搭腔,一邊脫了白大褂一邊朝門口走去,大概是準備回去了。

傍晚。

賀顏深駕車到了秘書定的餐廳,坐在包廂里百無聊賴的玩手機。

游戲進行了一半,趙明誠才姍姍來遲。

后者帶著一身的社會氣息,一屁股坐在賀顏深對面的座椅上,“小賀總終于肯賞臉吃個飯了?”

賀顏深挑眉,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抿了一口,“這話應該我說才對。”頓了頓,他又說:“趙總,你來遲了。”

趙明誠根本不把他一個黃毛小子看在眼里,幾句客套話說完就端起了架子,“公司里有事,我也走不開。小賀總今日請吃飯,怕不是單純的吃飯吧。”

賀顏深一笑:“當然。”

趙明誠翹起二郎腿,“不知道小賀總找我有什么事?”

賀顏深又呷了口水,“趙總,不如你先吃點東西,我們慢慢聊。”

趙明誠擺擺手,“行,正好我也沒吃晚餐。”

賀顏深看著對方大魚大肉往嘴里塞,只坐在一邊默默喝著白開水。

估摸著趙明誠喝的差不多了,賀顏深一杯水也喝完了。

他摁亮手機看了眼,八點四十五分,趙明誠吃了半個小時。

“小賀總,行了,有什么事說吧。”他自信的認為,賀顏深一定是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求他。

賀顏深放下杯子,隨意坐著,說:“趙總,聽說你有個妹妹,叫趙蘭?”

此言一出,趙明誠完全僵住了。

趙蘭入獄之后,他們家已經和她斷絕聯系,和紀紹棠姐妹倆也不再往來。

十年過去了,幾乎已經沒人記得趙蘭是他們趙家的千金了。

這個時候,賀顏深突然就提起這件事,趙明誠多少有些不知所措。但是職場上混久了的老狐貍很快就反應過來,“對,但是家妹不在B市已經很多年了。”

賀顏深坐起來了一點,道:“紀國航曾經是你妹夫吧。”

賀顏深和紀紹柳的事趙明誠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一點的。B市商界公認的金童玉女并不只是傳言。紀紹柳又是自己妹夫出軌的小三的孩子,不過一個小三上位的人的女兒,開始會有人看不起。

但是十年后,趙家和紀家那些破爛事早就埋在時間的塵埃里了。現在提起紀家,人們只知道他們有個叫紀紹柳的女兒,卻不會記得紀紹棠和紀希白也是紀國航的孩子。

人就是這樣,現實也是這樣。當你風光無限的時候,很多人都上趕著做舔狗。

同樣的,跌落塵埃時,愿意再捧著你的又有幾個人?

想當初,趙蘭是何等風光的嫁給紀國航,就是何等卑微的進了監獄。

趙明誠腆著肚子:“不是,他們已經離婚了,算不上我妹夫。”

賀顏深當然知道這些,他這幾個問題不過是多此一舉。

然而他還是要問,他說:“趙總也不用瞞著我,據我所知,令妹明年就會出獄。

趙總,我們都是生意人,利益最大,你說是吧?”

趙明誠連連點頭,如果剛來的時候他不把賀家這小子放在眼里,但是現在完全不一樣了。

賀顏深又笑了笑,“我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既然這樣,我直說了,趙總,我希望明年趙蘭出獄的時候,你能把她接回家,并且要給她接風洗塵,讓B市的人都知道。”

趙明誠傻了:“這……”

賀顏深:“一切費用我出,但是要以趙家的名義。”

趙明誠:“小賀總為什么要這樣做?”

賀顏深:“這你就不用問了。趙總不做賠本的買賣,你做好這件事后,我可以在某個項目上對歐尚有特別優惠。趙總,不用我再多說什么了吧。”

這很令人費解。賀顏深是紀紹柳的男朋友,而紀紹柳是紀國航小三的女人,但是賀顏深希望趙家把原配風風光光的接回家?

這簡直就像一場家庭倫理劇,任誰都不會覺得賀顏深是站在趙蘭這邊的,只會覺得賀顏深又要做什么。

賀顏深不在乎別人怎么想,他想做什么從來不跟別人解釋。話說到之后,賀顏深站起身,“趙總,想好就給我打電話。”

直到賀顏深走后,趙明誠還是一副恍恍惚惚的狀態。

接回來,他妻子肯定不同意,他們都已經斷絕關系了,那可是上過報紙網絡的,接回來不是公然打他們趙家的臉嗎?

可是不接回來,賀顏深給的那些利潤他可是一分都拿不到。

趙明誠陷入兩難境界,天平卻在倒向賀顏深。

紀希白打架抽煙喝酒泡吧蹦迪打撲克樣樣都占,唯獨學習倒數,天資愚笨。

紀紹棠時常對他覺得力不存心,不想管又不得不管。

如今已經是高三下學期,紀希白還玩的這么瘋,若不是紀紹棠逼著他去上學,恐怕人家連學校都不會再去。

賀顏深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竟然很支持紀希白各種惡習,還是不是拿錢資助紀希白鬼混。

但是再多想一下,紀紹棠就明白了,他們沒有一個人希望她和紀希白好,所以想盡辦法要毀了他們。

紀紹棠看著躺在沙發上玩手機的紀希白,內心已經沒有任何希冀了。她到廚房給自己煮了點面條,坐在餐桌前吃完。

紀希白大概也是餓了,走了進來,問她:“我的呢?”

紀紹棠搖頭:“我以為你吃了,只給我下了一碗。”

紀希白摔凳子不干了:“紀紹棠你什么意思?你為什么自以為是,你就不會問問我嗎?

做你弟弟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如果不是你非要從爸那兒把我帶出來,我會像現在這樣連吃都吃不飽嗎?”

紀紹棠放下筷子,“隨你怎么想。”她已經不再試圖去告訴弟弟,他們的爸爸是怎樣一個禽獸了。只有她知道也沒關系。

紀希白:“你給我去下面條!”

紀紹棠:“冰箱里有面,你自己愛吃不吃。我沒有義務為你做什么。”

紀希白:“你!”

紀紹棠冷哼一聲:“半個月后你就十八歲了吧,既然覺得跟著我這么倒霉,這么憋屈,半個月后就搬出去吧,我不會再給你生活費,也不會再照顧你。”

“好啊你,你就等著這一天呢是吧。紀紹棠,你太讓人惡心了!”

“惡心?紀希白,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除了媽給你那一張臉你還有哪點能讓別人看上,能讓紀家看上?

你以為紀國航真是你爹,宋瑤真是你媽,紀紹柳真是你姐呢?

你以為賀顏深給你錢就是對你好?

你知不知道他們不過是換了一種方法讓你過的就像陰溝里的蛆蟲!

紀希白,你長成這個樣子,我有錯,你就沒錯嗎?

我跟你說了多少次,宋瑤是害媽媽坐牢的兇手,紀國航和媽媽結婚沒多久就找了小三,你不聽我有什么辦法?啊?我能怎么辦?

你已經忘記媽媽是如何愛你的了嗎?”情緒像打開閘門泄洪一樣噴涌而出,然而紀紹棠微弱的控訴紀希白一句都沒聽進去。

紀希白:“你別拿媽媽說事。既然你這么想,行,紀紹棠,我們斷絕關系,我從今天我就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