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還不懂愛是什么的時候,大學里有一個趣味選課的活動,她選到了當時非常出名的一個心理老師的課。
老師對著全班一百個人問:愛意味著什么?
同學們的回答七七八八,各不相同。
有人說,愛是責任,有人說,愛是心甘情愿,也有人說,愛是平等的……
老師最后一一否定了她們的答案,她說:“愛不是一個被定義的詞,當你們真正愛上一個人的時候,愛是會變的。那個時候,你們也不會知道愛是什么。”
老師沒有確切的說,紀紹棠不懂她的答案,但在賀顏深提著行李箱對她笑,問她“可以收留一下嗎”的時候,她好想突然明白了什么。
愛,就是以自己為盾,為他擋了所有的傷害。
以前看著賀顏深,她總覺得高不可攀,有時候也可惡,他總是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樣。
做夢也沒想過,有一天他也會下凡求收留。
“傻了嗎?”賀顏深抬手在她直勾勾的眼睛前晃了一下。
紀紹棠回過神來,“沒有。”
她微微側身讓開門口,讓賀顏深擠了進來。
賀顏深輕車熟路走到餐桌的方向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幾口,說:“前幾天給你打電話為什么不接?”
“手機壞了。”紀紹棠把賀顏深的箱子推了進去放在沙發旁,“我去給你收拾房間。”
賀顏深擺擺手示意她別忙了,“怎么不買個新的?”
紀紹棠搖搖頭,沒回答他這個問題,進了紀希白曾經住過的那間房。
賀顏深看她不聽話,跟了進去:“我出事兒了,你知道么?應該知道了吧,不然怎么什么都不問。”
紀紹棠開柜子的手停了一下,點了點頭,道:“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看到的。”
杏黃色的星球圖案的床單從她手中被抖開鋪到床上,紀紹棠將床單扯平鋪好,沒有留一絲褶皺。
套被罩的時候,紀紹棠有些忙不過來,賀顏深走過去幫她拉被子的另外兩個角,他們就像兩個已經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的默契的夫妻一樣,很快就將被子給套好了。
“你那壞了的手機在哪兒,我試試看能修好嗎。修不好就買一個,這點錢還是有的。”
紀紹棠想著那個碎成玻璃渣子的手機,心說就是喬布斯活著也不一定能修的好。
賀顏深這人死倔,越是有挑戰的事他越喜歡,紀紹棠不拿來手機他就問個不停。
紀紹棠只能從抽屜里把碎的不行的手機取出來放到賀顏深面前。
賀顏深一言難盡的表情顯示了這有多不可信,他皺著眉提起了裝手機的封閉袋,“這是造了什么孽?”
紀紹棠不言語。
他把手機放下,“明天再去買一個吧,這個我留下了。”
“你要這玩意兒干什么?”
“紀念!”
紀紹棠:“……”莫非這是破產嚇傻了?誰有病拿一堆玻璃渣子做紀念?
礙于賀顏深的臉皮,紀紹棠沒再跟他對著來,愛咋咋地吧。
夜里十一點多,楊修苦逼地接到了自己老板,啊,不,前老板的電話,讓他明天一大早就送一部手機過去,并且拿著另一部去還原數據。
楊修摸著腦殼上有些稀疏的頭發,認命地嘆了口氣。領導說啥就是啥,領導想咋就咋
雖然在賀顏深面前,紀紹棠對賀顏深破產的事表現的毫不在意,賀顏深還是大半夜的拉著她“鼻涕一把淚一把”的裝可憐。
“錢都沒了,家也沒了。我家好幾代人打下的家業在我手上都毀了。我爹都不要我了,老宅若不是還在他手上,可能也沒了。”
紀紹棠聽著這些話,總覺得不太相信。
雖然這是破產之后常會發生的事兒,可是賀顏深說這些話的表情實在不像真的。
看她的表情賀顏深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微微坐起來一點,表情嚴肅了些:“你覺得我的債主會對你造成什么危險嗎?”
紀紹棠抬起頭來看著他,表情有些凝重,沒想到這茬兒。
就拿剛才來說,她只想以自己為盾,為他擋下所有可能的危險。
可賀顏深到底是個男人啊。
“我……可能不會吧。”她有些遲疑。
氣氛有幾秒鐘的僵硬,賀顏深站起來,“時間不早了,先睡吧。”
顯然,紀紹棠沒有給賀顏深一個滿意的回答。
回了房間,紀紹棠打開電腦搜索華熙破產欠了多少錢,卻沒有一點點消息。
媒體只是大肆報道華熙破產,卻對它欠了多少錢沒有多少報道,銀行更是沒有出最后計算結果。
賀顏深花了兩年多的時間從這個坑里跳出來,以最小的損失贏得了最大的利益,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這次破產,說突然它的確突然。可是如果有人真的對這感興趣,尋著蛛絲馬跡去查,那一定會看到很多端倪。
比如在三年前賀顏深的賬戶每月雷打不動地分批轉出一大筆錢。
比如賀顏深三年來以自己的名義買了很多房產很多名車,卻從來沒住過,沒開過。
比如兩年多前,華熙打著要轉型的名義停止了一切高端產品的研究反而將目光放在了基建上。
比如華熙在一年多前頻繁出現問題……
比如,他投了一個表面必贏,實際無利潤而言的項目,一個類似于扶貧的項目。
可以說,華熙每年的流水,除了賀顏深雷打不動分批轉出去的那些錢,基本是死賬……
說的好聽點是經營不善,或者換一種說法,有錢人賺夠了錢不想再要。
說的不好聽就是,賀顏深花了三年的時間密謀了一場自毀事件。
可他真正的自毀了嗎?
一件震驚全b市乃至于全國的事兒一旦被掀起一角,接連而來的是數不清的各種各樣的猜測。
賀顏深破沒破產是不知道了,但是紀國航是真的栽了。
世紀項目還等著錢用的時候,他犯了一個領導者最笨的錯誤,壟斷資金投入另一個項目。
結果世紀項目停了,新投的項目也栽了。
他一時間想不開,坐在自家被貼了封條的公司大門前神情恍惚。
紀紹柳和宋瑤得知破產已經卷了重要東西不知道躲哪兒了,一夕之間,就剩他一個。
他摸出手機,蒼老的手顫抖著撥通了賀顏深的電話。
賀顏深心情很不錯地接了他的電話。
“賀顏深,你說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