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他病的不輕

閉嘴

從一個噩夢中逃離,然后進入另一個噩夢。

果然,悲劇的多骨諾米牌是賀顏深親自搭建,第一個也由他推倒。

紀紹棠停止掙扎,臉貼著柔軟的被子,滿眼絕望。

就這樣吧,沒有插上翅膀,她哪兒都不能去。

紀紹棠慢慢安靜下來后,賀顏深也漸漸平靜了。

被子上有點點鮮血暈開,鮮紅的血液瞬間驚醒了他。

賀顏深松開手,茫然無措,似乎被嚇傻了。

“棠棠,棠棠,你怎么樣?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有用嗎?

紀紹棠沒反應,任然趴在那里。

賀顏深手忙腳亂地將她抱起來,快步朝著門外走去,不小心踩到大橘,一聲尖銳的貓叫,紀紹棠終于有了反應。

她擴散的瞳孔漸漸聚焦起來,看著視線上面賀顏深的下巴,閉上了眼睛,有眼淚劃過眼角,流進頭發里。

我說服自己不要恨你,可是你總是做一些讓我不得不恨的事。

傷口抽疼,紀紹棠攥緊賀顏深的衣服,突然有一瞬間,她冒出一個危險的想法。

自己那天,為什么會手下留情?

直接殺了他,會怎么樣?

紀紹棠捂著自己的刀口,慢慢閉上了眼睛。

如果就這樣長眠,其實也不錯。

好累,不想再茍且偷生,不想再熬過漫長的時光。

在意識清醒的時候,她已經沒辦法再入睡了。

每每一閉上眼睛,腦子里都是那天做夢,夢到被黑霧包圍的小孩,還有那句“我討厭你”。

像是噩夢,又好像是在跟她計較。

紀紹棠松開手,沒了任何著力點,好像溺水的人不再掙扎。

海浪淹沒帶來的窒息感將她包裹著,鼻尖是濃重的血腥味。

深夜在醫院掛了急診,好巧不巧,給她縫針的還是那位婦產科醫生。

她在旁邊不停的說,一邊說紀紹棠不聽醫生話胡鬧,一邊說賀顏深不好好照顧病人。

紀紹棠始終閉著眼睛,對外界的一切都不在意。

麻藥推進皮膚的之后,她都沒有皺眉。

賀顏深一邊不斷跟醫生賠不是,一邊看著紀紹棠的臉,愧疚和心疼將他淹沒。

處理了傷口,醫生這次說什么都不讓紀紹棠離開。

“經過大手術住院一周觀察是正常時間,你下次要還這樣,誰負責?”

紀紹棠聞言,睜開眼睛:“誰都行,總之,不是你。”

醫生氣得不行:“沒見過你這種病人。自己的生命都不愛惜,不就是孩子沒了嗎,你身體好了,很快就能再有一個,執著于過去算什么。”

紀紹棠看著她冷笑一聲:“你自己孩子沒了,你也這樣想嗎?”

醫生欲言又止,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賀顏深忙插了一句:“醫生,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看著她不讓她胡鬧,你有事先去忙。”

醫生順著臺階下,走了。

紀紹棠淡漠的眼神瞟了一眼賀顏深,唇角勾起一個嘲諷的笑意。

曾經滿心滿眼都是他,恨不得跟他永遠在一起。

現在眼睛里哪兒還有他?

賀顏深愧疚地捏著眉心,想道歉又說不出什么話來。

如果不是他獸欲爆發,紀紹棠何必再遭受這等罪?

紀紹棠現在顯然是不想理他的。

賀顏深卻不得不說,再不說,哪兒還有機會。

“棠棠,對不起……”

“夠了!”

才說呢幾個字,紀紹棠開口打斷了他。

“別企圖用你可憐的對不起來換去你帶來的傷害。

賀顏深,你真讓人惡心。”

有時候,學一些罵人的話其實也是好的,不至于像現在這樣,什么都罵不出來。

但是,“惡心”這兩個字,足以讓賀顏深崩潰。

怎么會成了這樣呢,明明住在一起的時候,很和諧,很美好。

過去一切美好的事情都會因為這些而煙消云散的話,那些長久積攢起來的美好時光又算得了什么?

像泡沫一樣輕輕一碰就碎了的希望,又有存在的意義嗎?

即將水到渠成的好事被無情地堵上,過去走的九十九步還有意義嗎?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確實沒有。

沒有任何意義。

干凈地就像,不需要存在。

賀顏深漆黑的眸子像是凝聚了世間所有的悲傷,濃濃的難過好像要沖出眸子。

紀紹棠自始至終都沒看他。

一個人鐵了心的不原諒,你做什么她都不會原諒。

道歉是可以抹殺一些東西,但是積攢起來的失望和恨,僅僅是道歉就可以抹殺的嗎?

這些,大概需要一點一點的用好來彌補。

紀紹棠不給賀顏深這個彌補的機會。

她側過身子,背對著賀顏深,盡量讓自己腦子放空。

催眠的最高境界就是自我催眠。

紀紹棠用淺薄的心理學知識將自己催眠,不斷告訴自己,放下過去,放下過去,然并卵。

或許,她應該找一下程見秋。

賀顏深是在半夜的時候離開的,紀紹棠從噩夢中驚醒,黑霧消散,僅僅剩下那句“我討厭你。”

論一個心理咨詢師在凌晨被人電話催命似的催醒,心理陰影有多大。

程見秋坐起來,清透的嗓音帶著淡淡的不悅,接了電話。

紀紹棠:“程醫生?抱歉這么晚打擾你了。”

程見秋:“那你現在掛了?”

紀紹棠:“……”

“說吧,怎么了?”

紀紹棠:“我流產了。”

程見秋沉默了一下:“什么時候?怎么流掉的?”

紀紹棠長話短說:“前幾天。被綁架了。我這幾天總是做夢,夢到我的孩子,他老是對我說,‘我討厭你’,程醫生,我該怎么辦?”

程見秋的嗓音里沒有鼻音,似乎下床了:“你睡眠好嗎?”

牛唇不對馬嘴,紀紹棠愣了一下,接上他的問題:“如果自己下意識要睡的話,是睡不著的。”

“就是說,你每次不是自己想睡,而是不得不睡?”

“可以這樣說。”

程見秋坐在椅子上,揉著眉心,道:“你只是因為強大的心理暗示,腦電波傳出信號給你。簡單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我能理解你沒了孩子的痛苦,你可以允許自己以這種方式紀念你的孩子。

過一段時間,這種心理暗示慢慢變淡,甚至沒有之后,你就不會再執著于這個了。

你能懂我的意思嗎?”

紀紹棠沒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或許她知道是為什么,但是她希望得到一個外界的更官方的回答,然而這個回答,她并不想聽。

就像在潛意識里,她強大的心理暗示操縱著她的夢一樣,同樣在潛意識里,她不希望自己得到這樣一個中規中矩,官方的不行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