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爹做夢都想搶媽咪

第793章 喪父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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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里,手術室外。

宮震云已經被推進手術室五個小時了,從清晨到下午,期間專家醫生進進出出,臉色凝重。

宮北澤坐在輪椅上緊張地等待著,每分每秒對于他來說都是無限煎熬。

宮家的那些親戚,知道宮震云今天做心臟手術,又跑來醫院。

他們哪是真心來探望的,一個個心懷鬼胎,堪比司馬昭之心。

都明白宮震云這次手術兇險無比,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他們也能第一時間把握先機,說不定能在他臨死之前再爭取點什么。

原本并不擁擠的手術室門口站了一堆人,心思各異,你一言我一言地竊竊私語,惹得宮北澤更加心煩。

沒心思在父親生死一線時,還要動怒吵架,他只能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靠在輪椅上假寐。

不知又過了多久,終于,手術室的門打開。

穿著手術衣的主刀醫生疲憊地走出,宮北澤急忙上前,“陳教授,我父親的手術怎么樣?人沒事吧?”

那位明顯上了年紀的老教授臉色凝重,取下口罩后回答:“手術還算成功,只是你父親的身體狀況太差了,并發癥也比較多,手術中一度情況緊急,好在及時搶救,暫時穩住了。能不能挺過術后危險期,我也不敢保證……”

宮北澤木然地沉默了幾秒,才點點頭:“好,辛苦陳教授了。”

轉過輪椅,他看向走廊里一眾親戚,面色冷淡地說:“我爸還沒死,你們可以走了。”

大伯宮廷云對這個侄子不滿已久,故作威嚴地道:“你爸現在生死未卜,我們作為家里的長輩,在醫院里守著也是應該的。”

宮欣云惱怒著幫腔:“你爸就是被你那些糊涂事氣病的,看看你,老大不小了,做事一點都不靠譜。”

剩下親戚又七嘴八舌地嚷嚷起來,宮北澤懶得搭理,直接叫林助理把他們都趕走。

醫院里一直守著林助理安排的人手,他一聲令下,一群人被黑衣小伙們全都逼出去了。

臨走時,那罵聲可想而知。

走廊又重新安靜下來,很快,宮震云被推出。

他跟在床邊看了眼,低低喊了聲“爸”,依然處在深度昏迷中的宮震云自然是毫無反應。

人再次回到ICU。

宮北澤在病房外坐了會兒,突然護士小姐倉促跑來,“宮先生,老夫人醒了!”

宮北澤沉默消極的臉,瞬間一驚,燃起神采。

林助理推著他,快步朝方婷的病房趕去。

他們趕到時,醫生正在給方婷做檢查。

宮北澤等候在側,心情激動。

想來,老兩口在一起生活了大半輩子,多少還是心靈相通的吧,母親一定是感受到父親的危險了,才會從昏迷中蘇醒。

醫生檢查完畢,看到宮北澤來了,轉身過來匯報:“老夫人的確是醒了,但神智有些不清楚,可能還需要一些時日恢復,但也有可能,永遠都無法恢復了……”

畢竟,腦出血這種急癥,很容易造成大腦缺氧或者腦神經受損,對病人的智力、語言等方面都會產生影響。

母親昏迷了這么多天,宮北澤也通過各種渠道了解過,心里早已有數。

所以聽了醫生的話,他還算平靜,客氣地送走醫生。

來到病床邊,他看著眼眸半睜半閉的母親,輕輕抬手擱在母親手臂上,“媽……你能聽見我說話嗎?我是你兒子……”

許是聽到了兒子的聲音,方婷微瞇的眼眸漸漸撐開,但兩眼無神,意識的確有些模糊。

好一會兒,她才茫然地轉過頭,看著病床邊跟她說話的人。

見母親能聽見,宮北澤心情更激動了些,忙靠近一點,“媽,你能聽見兒子說話是嗎?”

方婷艱難地動了動嘴巴,卻發不出聲音,宮北澤急忙把耳朵湊近一點,“媽,你說什么?我聽著……”

“你是……阿澤?你……你怎么了?”方婷終于問出話來,但卻是疑惑的語氣。

宮北澤聽清母親的話后,低頭看了看自己,臉色微微下沉:“媽,你生病前,我就受傷了,你不記得我是怎么受傷的?”

“……”方婷看著他,沒有反應。

也不知是不記得了,還是沒聽清他的話。

想著醫生所說的,他告訴自己不要緊張,不要慌。

人能醒過來就已經很好了,只要活著,哪怕變成癡傻,也是很好的結局了。

“媽……你昏迷了很長時間,剛剛醒來,腦子還不清楚,醫生說你以后會恢復的,我們好好治療,好好休息,一定會好起來的。”宮北澤怕母親接受不了自己這副模樣,趕緊溫聲安撫了一番。

這些話,與其說是安慰母親,倒不如說是安慰自己。

這些天的疲憊焦慮,分身乏術,是他順風順水的人生里,最大的坎坷與挫折。

他一輩子都沒經歷過這樣黑暗絕望的時刻。

方婷漸漸又有反應,她握著兒子的手,嘴巴哆哆嗦嗦,“我......我孫......女......我有孫女兒......見她......”

“孫女兒?”宮北澤萬萬沒想到,母親蘇醒過來連親兒子都不記得,唯獨記得自己有親孫女了。

“媽,你記得貝蒂母女?”他急聲問道,心里又有了希望。

可方婷不回答,只是不停地念叨著“孫女兒,孫女兒……”

“媽……貝蒂帶著薩拉來了江城,就在酒店,不過她們現在過來也需要時間,不如……你先休息,等會兒孩子來了,你也好有精神陪她。”母親還有記憶,這是好事,宮北澤一邊激動地安撫母親,一邊想著馬上給貝蒂打電話。

方婷腦子混沌,身體也虛,恍惚地點了點頭,沒過多大會兒,又昏昏睡去。

宮北澤看著母親虛弱憔悴的模樣,心情五味陳雜,愣了秒,馬上摸出手機。

電話響了很久,一直沒有接通。

他耐心又焦急地等,然后,再打第二次。

這次,那邊終于接起,熟悉的聲音帶著幾分客氣疏離:“什么事?”

宮北澤帶著些小心翼翼,征求道:“你現在方不方便帶薩拉來醫院一趟,我媽醒了,她想見孫女兒。”

“你母親醒了?那挺好的,你不用擔心了。”貝蒂云淡風輕地轉移話題。

可宮北澤又繞回來,“貝蒂,我媽連我都記不清了,卻唯獨記得自己有了孫女兒,你能不能看她生病可憐的份上,帶著女兒再過來一趟?”

其實,貝蒂不是不愿意。

而是安東尼突然跑來,兩人的關系還變得錯綜復雜,她不便在這個時候帶著薩拉再來跟宮北澤見面。

可她并不想把這些事跟宮北澤說起,于是沉默了幾秒低聲道:“我現在不方便,等我有空時,會帶著薩拉過去的。”

宮北澤幾近央求:“你們是在外面游玩嗎?可以告訴我地點,我讓人去接你們,貝蒂……我母親就想見見孫女兒,你能不能——”

他話沒說完,電話那邊突然傳來一道男聲,而后貝蒂連一句交代都沒有,直接斷線了。

宮北澤盯著手機,不懂發生了什么——剛才,好像聽到了男人說話的聲音?

擔心她們母女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險,宮北澤心里萬分不安,猶豫了兩秒,立刻給林助理打電話。

他得去酒店一趟。

那晚送了母女倆回酒店,他知道地址。

可沒想到的是,酒店不肯給客人的房號,哪怕他搬出自己宮家大少爺的名頭,那酒店前臺也不肯告知,說要保護客人的隱私。

倒不是宮北澤地位不夠,而是貝蒂住著總統套房,那安全級別的確遠遠高于其它等級的房間。

宮北澤讓林助理趕緊找酒店老板的電話,他這邊又給貝蒂打電話。

母親可能很快又會醒來,要是看不到心心念念的孫女兒,她肯定會很失望的。

老人家都這個年紀了,生這種病,變得癡癡傻傻,他做兒子的光是想想都覺心疼難忍。

電話打過去,那邊既沒接也沒掛。

無奈,他只好發信息過去:“我在酒店大堂,會一直等你們。”

貝蒂還在房間跟安東尼對峙。

她讓安東尼先回國。

而安東尼非要帶著她一起回,否則堅決不走。

兩人第一次懟上,在一件事上相持不下。

看到宮北澤的電話,她不想接,便按了靜音。

很快,又看到他的信息。

貝蒂心里陷入兩難。

不管他是為了母親,還是為了自己,能把身段放低到這個程度,多多少少還是令她心軟了。

可目前這情況,她真的不愿意讓薩拉再跟宮北澤接觸。

她害怕過多的接觸,女兒真的要留在他身邊。

“貝蒂,我需要你們……”

“貝蒂,奶奶真的很想見見親孫女。”

“我向你保證,不跟你搶女兒。”

貝蒂看著信息,淚水不自覺地紅了眼眶。

安東尼見她一直盯手機,連跟自己說話都心不在焉了,好奇,突然一把奪過來。

“你干什么!”貝蒂生氣,要拿回手機。

安東尼沒有阻止,不過他已經看到了宮北澤發來的那些信息。

“既然他這么想要薩拉,你為什么不答應?薩拉給他,我們回國,一切問題都解決了。”安東尼壓低聲,雙手激動地比劃著,還在勸說。

貝蒂氣憤難當,奪回手機后根本不理他,轉身走開。

一樓大堂,宮北澤還沒等到女人的回復,倒是林助理先把酒店老板的電話查到了。

他正準備親自打電話過去交涉,還沒拔出號碼,手機先響起。

醫院那邊的來電。

他立刻接通。

“喂,宮先生,令尊情況危急,正在搶救,請您馬上趕來。”電話是ICU的護士打來的,聲音極其緊迫。

宮北澤腦子里一嗡,手指冰涼顫抖。

怎么會這么巧?

他就剛剛出來的這會兒功夫……

什么都顧不上,林助理推著他,急忙出酒店上車。

一路上,車子風馳電掣,可依然沒有跑過死神。

宮北澤趕到病房外時,醫生正撤下除顫儀,臉色無奈又凝重地搖了搖頭。

病床上,宮震云永遠地合上了眼睛,失去了心跳。

林助理也沒想到噩耗來得如此突然,頓時眼眶一紅,擔憂地看向自家老板。

宮北澤來到病床邊,雙目怔怔,意識好像被什么東西吸走了似的,整個人空洞得厲害。

醫生歉疚地道:“宮先生,抱歉,請節哀順變。”

宮北澤沒有回應,他只是拉著父親的手,冰冷的手,而后整個人突然一用力,從輪椅上撲了下來,硬生生地跪倒在床邊。

“爸……”一聲痛徹心扉的呼喊,卻再也喚不醒世間至親。

宮北澤無聲痛哭,身體抽搐,渾身顫抖。

他哭得像個不諳世事的孩子,周遭個個見狀都紅了眼眶,默默轉身離開。

“爸……兒子不孝……”

林助理想勸,可又知道自己勸不住,擔心宮北澤受不了打擊會身體垮掉,他趕緊退到一邊,悄悄給封墨言打了電話。

很快,封氏夫婦趕到醫院。

目睹宮震云已經辭世的畫面,千語也是淚如雨下,不敢置信。

從病倒到去世,這才短短幾天……

明明說還有希望,手術成功就能恢復,可如今人卻說沒就沒了,再堅強的人也支撐不住。

“封總,宮少一小時前去過酒店,找貝蒂小姐,可是貝蒂小姐不肯見面,現在這副情況……”

林助理看向封墨言,話沒說完,千語拿出手機:“我給她打電話。”

“估計沒用,我們等了好久,人都不下來,問房號也問不到。我后來找到了酒店老板,宮少正要打電話,就接到醫院的噩耗。”

果然,這邊林助理話沒說完,那邊千語拔出去的電話就被掛了。

封墨言得知整件事,立刻取出自己的手機:“電話號碼給我。”

他親自出馬,很快跟酒店那邊溝通好,酒店工作人員直接去敲響了貝蒂的房間,將醫院這邊的情況據實已告。

得知消息,貝蒂也是如遭雷擊,頓時也沒心思跟安東尼糾纏了,抱上女兒就要出門。

安東尼聽不懂中文,不知酒店工作人員跟貝蒂說了什么,但看樣子應該是很嚴重的事情。

他跟上去,急聲問:“你們要去哪兒?出什么事了?”

貝蒂渾身顫抖,想著宮北澤此刻的處境,再也沒了耐心:“安東尼,我現在要去醫院,你不要再粘著我!宮北澤的父親去世了,他為了來找我,錯過跟父親最后的見面,我現在成了罪人,罪人!”

話落,她奪門而出。

安東尼愣了秒,又拔腿跟上,“我陪你一起。”

“安東尼,我沒有心思再跟你……”

“放心,我幫你照顧薩拉,先去醫院再說。”他從女人懷里接過小丫頭,神情看起來的確是要幫她分擔。

貝蒂心情很亂,騰出手來后,馬上給千語打了電話。

待貝蒂一行人趕到醫院時,宮震云已經被送至太平間。

宮北澤被封墨言強行按在輪椅上,死一般安靜的房間里能聽到的只有他們的呼吸聲,宮北澤坐著輪椅,哀哀地垂著頭,一動不動。

痛到極致,反而哭不出來,感覺身體都是麻木的。

“阿澤......”此刻封墨言也不知道該要說什么,說什么都是蒼白的。

感受到身后急促的腳步聲,宮北澤才緩緩地抬起頭來,眼睛里布滿血絲,整個人精神頹靡,好像對一切都失去了興趣。

貝蒂站在走廊里,兩人隔著幾米的距離,就這樣遠遠的看著他。

目睹他傷心落寞的背影,貝蒂心如刀絞。

宮北澤看到貝蒂和女兒身后的安東尼時,那種已經麻木到極致的情緒,突然被怒火包圍,血紅的黑眸收緊,比剛才還要冷上幾分,“你來做什么?”

封墨言夫婦也沒想到安東尼來了江城,

更沒想貝蒂會帶上這個男人一起來醫院,兩人都皺起眉頭。

千語用手肘輕輕撞了撞身邊的丈夫,低聲抱怨:“他怎么來了?這個時候,他出現對宮北澤打擊豈不是更大?”

封墨言點點頭,轉身朝貝蒂走去。

千語怕丈夫的性子會惹出事端來,想了想趕緊跟上。

這家伙天不怕地不怕的,除了她能震住,天王老子來了都沒用。

兩人走至安東尼身邊,封墨言禮貌而疏離地做了個“請”的手勢。

意思很明顯,叫他離開。

安東尼看著封墨言,搖搖頭。

“我知道你們身份了不起,但這里是云城,不是你們的地盤。”封墨言淡淡開口,警告的意味洶涌而至。

貝蒂擔心他們打起來,回頭看向安東尼,語氣很堅決:“你先離開吧,到車上等著。”

安東尼緊緊盯著她,有些遲疑。

“安東尼!現在是特殊時候!”女人壓低聲,卻加重了語調,再次勸他。

安東尼攥了攥拳頭,這才轉身離開。

周遭恢復靜寂,濃濃的悲傷籠罩著每個人。

貝蒂暗暗調整情緒,而后牽著薩拉,緩緩朝宮北澤走去。

封墨言夫婦沒有跟進,想著把空間留給他們。

宮北澤看著母女倆朝自己走來,淡淡抬了抬眼,沒了之前見到她們時的欣喜激動,眸底反倒盛滿了冷漠與疏離。

“媽媽……我怕……”薩拉還小,不懂發生了什么,但能感受到氣氛不友好,于是轉身抱住媽媽,小聲囁喏著。

貝蒂慌忙蹲下身抱著女兒,柔聲安撫:“寶貝放心,沒事的。”

她蹲著,正好一轉頭就能看到男人低垂的臉龐,看到他眸底猩紅的淚意。

心尖兒顫抖,思緒紛亂,她幾近猶豫,輕聲問了句:“你……你還好嗎?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你可以盡管開口。”

宮北澤沒說話,只是轉過輪椅,想離開了。

貝蒂皺眉,忙起身跟上去:“宮北澤,你說說話啊,你這樣子……太讓人擔心了。”

男人沒有停下,也沒有抬眼看向她,依然語氣淡冷:“你回去吧,沒有什么需要你幫助的。我想一個人靜靜,不要再跟來。”:sjw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