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熒大驚失色,“不用的,你不用走,這本來就是你的身體啊。”
“我不走,你無法真正適應這一切,而且我的陰壽到了,可以重新投胎了。”小姑娘忽然笑了,“其實,姐姐,我是來跟你告別的。自從咱們共用一個身體,我才知道原來以后的中國會這樣好,再也不會有租界,也不會有有飛機轟|炸,不管男人女人只要好好努力,都能過上好日子。我能去那里,我很高興,你該為我高興。”
孟熒怔了,她來自二十一世紀,雖然一萬次咒罵系統坑了她,卻從來沒有意識到,對于這個時代的人來說,我們的新中國是如何的讓人驕傲和向往,這是無數仁人志士、勞苦大眾奮斗來的,現在小姑娘有機會去那個和平富足的時代,她該為她高興。
單薄的小姑娘的身影漸漸模糊,只留給孟熒一個淺淺的笑容,她是真的很滿足。
走吧,走吧。真正成為方孟瑩的她在心里想,去過我們新時代的好日子吧,或許你不會出生在銀行家庭里,或許你要經受霧霾高考就業壓力,但,總會比今生安寧的。
我祝福你,你一定要幸福地過來生。
……
此后,系統沉寂了很長時間。孟瑩也無暇他顧,只身來到天津,這是一個比北平西化更多的城市,隨著戰爭結束,人口回流,島城更是一副欣欣向榮的景色。孟熒有時在學校不遠處的小攤吃個狗不理包子,都會感嘆歲月的靜好。只可惜戴雨農的生死暫且不明,讓她心緒略有一些不安,也不敢貿然和重慶那邊聯系。再有鄭耀先也不知道怎么樣了。
不過日子都要過下去,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真正擁有了這個身體絕對控制權的孟熒精力好了很多,心思多用在了學習上。此時,南開雖然沒有正是遷回,但學校已經在修葺,也有些有條件的教授回來安排。不得不說,那個時候的學生真是刻苦啊,平房瓦礫之中,朗朗都是讀書聲,同學間相互討論研讀也都比比可見。孟熒沉浸在這種氛圍里,也覺得格外舒心,她也為自己選擇了將來的學習方向:戰后心理創傷治愈。只是現在國內還沒有這樣的系別,只好先從社會學系入手。
不覺半月匆匆而過,南京方面終于公布了戴雨農的死訊,孟瑩當機立斷,聯系了重慶的徐百川。
重慶機場素來是軍統的中之物,不過一日功夫,孟熒就乘坐軍用飛機,神不知鬼不覺地回來了山城,一出機場,徹底放下心來的她感覺這車窗外的大霧恨不能都是香甜的。
但好死不死,系統偏在這個時候上線,說:“宿主,你不能太大意啊,鄭耀先此刻正面對著他此生最大的敵人和真愛。”
孟瑩無語,簡直想教它一個詞:相愛相殺。
不過這個時候孟熒也沒忘了吐槽,“這程真兒現在還渺無音訊,他這么快就移情別戀了?”滿滿的鄙夷,更忘了自己還是他即將過門的妻子。
系統難得應和說:“說的沒錯,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啥,你說什么玩意?”
“這是你穿越之后的網絡語,意思就是男人都不是好東西的進化版。”
孟熒了然,大大表示贊同,忽然有興趣道:“對了,廢柴,你是什么性別啊,咱們認識這么久了,我都不知道呢?”
系統只差摔個跟頭,“宿主,你聽說過人工智能還分男女嘛?不過你怎么去了一趟北平,感覺……開朗了許多。”那是委婉地說法,在這老特工眼里,他兄弟的內眷仿佛是放下了什么,整個人都輕松了起來,像是活了一個人。
孟熒對著這個義兄笑了笑,隨即正視著前方熟悉的道路,在心里默默回答:“因為放下了許多東西。”
不一時車子到了軍統總部,徐百川眼看又老了不少,但對孟熒還是很客氣,只道她尋親不淑,受了很多委屈,還安慰了幾句。
孟熒倒是很理解他,戴雨農給那些義士償了命,她和老鄭做夢都會笑醒,但對于徐百川這樣本無背景被老頭子提拔上來的人,可真是一朝沒了著落,心里七上八下。剛才在機場,原先水潑不如的地盤,已經可以看到不少人心思活動了,接下來要如何還真的跟鄭耀先回來商量,只盼著他別真跟女解放軍相愛相殺,把自己玩殘了才好。
臥底大業未成,鄭耀先自然是不肯讓自己出師未捷身先死的,不過就孟熒來看,他這大半個月的經歷著實不輕松,神色雖然還算鎮定,但那風霜之色卻是騙不了人的。
再有,他走的時候帶著一男一女,如今只有一個看著比老農民伯伯還磕磣的宮庶鞍前馬后,而那個試圖在陜北穿貂皮大衣的江小姐,卻無影無蹤,仿佛軍統就沒有過這個人。
鄭耀先是帶著任務去的,盡管布置他任務的戴老板已經下了黃泉,但軍統現在三家分晉,哪一派都在盯著鄭耀先拿半條命換來的情報,孟熒得以和徐百川一起去接機,他們哥倆兒說了沒幾句,老鄭就被他的本家——現在軍統名義上的當家的鄭耀全接走了。孟熒反倒是一句話都沒說上。
倒是辦公室主任出身的毛人鳳會做人,看著孟熒就說晚上給老六的接風酒,她這個女主人是萬萬不能缺席的。
孟熒對這些老狐貍哪敢掉以輕心,只說不敢壞了兄弟們的公事。毛人鳳笑得如同笑面虎一般,怎么看都不是好人,他道:“這接風洗塵,本來就是寓公于私的。小弟妹啊,以前礙著戴老板不許咱們軍統的人娶妻之規矩,你們委屈不小。可老板臨走之前,不是已經親口答應了你們的事了嗎?咱們這也不算不遵老板的意思。正好借這個機會,給你正正名,也掃一掃咱們軍統近來的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