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惡之城

章九 漣漪 下

7-2號浮島已成神圣同盟矚目的焦點。

歌頓連同主力失陷在珞琪位面的消息,如燎原之火一般迅速傳遍整個大陸。只不過在圣樹王朝和千年帝國那里,歌頓依然只是一個小人物,貴族們談論的還是位面傳送門爆炸那種稀罕事。而在神圣同盟內就不同,阿克蒙德從哪個角度來說都是重要的一員,因此人們在談論這個事件時,態度就小心了許多。

阿克蒙德家族現在正處于無比空虛的階段,甚至一個侯爵都可以跑到他們的領地上大模大樣地晃上一圈。只不過只有腦袋壞掉的人才會真的這樣去做,正常的人只會在心底爽一下而已。沒有多少人愿意招惹阿克蒙德這群瘋子。因為瘋子和天才之間往往只有一線之隔。

歌頓,是一個能夠創造奇跡的男人,至少在過去,在他的巨劍之前,在暗月黑炎的鐵蹄下,還沒有粉碎不了的敵人。誰又敢說珞琪位面就能永遠困住這個猶如火山般的男人?

所以72號浮島就象一塊帶著巨龍氣息的肥肉,雖然擺到了狼群中央,卻沒有一頭狼敢率先咬上一口,誰都希望有別人去試探一下。

不過,浮島上還是多了許多人,這些人大多數是阿克蒙德各個旁支家族派來的人,以各種理由進入了浮島。但是他們的真實想法,卻是昭然若揭。

自從歌頓失蹤之后,整個浮島上最忙碌的人就變成了管家。在整個浮島上,沒有一名騎士坐鎮,而歌頓的幾個孩子都還小,無論溫寧頓還是黛玫、維妮卡,十四、五歲的年紀嚴格意義上來講都還沒有成年,實力也很微弱,身后還有各自原本就互相牽制著的母族。只憑他們,又怎么可能震懾住那些如狼似虎的親族們?

幾天時間,操勞的管家就滿面憔悴,似乎整整老了十歲。他已經把消息傳遞給了鎮守異位面的五位騎士,陸續收到的回音,卻是他們都要繼續留在異位面。只要守住位面傳送門,這些位面就還是姓阿克蒙德。能夠被派去駐守位面,說明五位騎士都是具備戰略眼光的人才。他們立刻看出了問題的根本。可是這樣一來,就苦了管家。

在貴族體系中,管家只是仆人,而阿克蒙德旁支家族的弟子,好歹和貴族沾點邊。

所以旁支家族的子弟多了,管家的日子也就不好過,因為試圖對他發號施令的人越來越多。而且現在管家還有了一層額外的煩惱,那就是守護歌頓留下的巨額財富。雖然還沒有人敢于闖入原本歌頓專用的房間,但是圖書館、實驗室、大會客廳這種半公共場所卻是擋不住游蕩的族人,物品的損耗速度也比平常快很多。

管家急匆匆在城堡前走過,忽然一個仆人快速跑來,氣喘吁吁地說:“管家,有來自深藍的魔法通訊!現在大人不在,只有您去接洽一下了。”

老管家一怔,就跟著這名仆人來到城堡的地下魔法區。這里有歌頓的親衛守護,是整個城堡最核心的幾個區域之一。老管家進入魔法區,先是站定,平穩了一下呼吸,才推開刻有超遠程傳送陣的大廳大門。

一進大門,老管家就看到了半空中一個捧著厚重魔法書正在閱讀的灰矮人。那是魔法影像,而非真人。老管家曾經代替歌頓處理過一些和深藍之間的日常事務,因此認識這名灰矮人,知道他是深藍的財務官。

一看見老管家,灰矮人就跳了起來,叫道:“你來得可真慢!這是超遠程魔法通訊,還有影像傳輸,每一秒鐘都是在燃燒金幣!”

老管家苦笑,他只是個不到十級的普通人,年紀又大了,一路跑過來已經喘息不已,哪能更快。

還不等他回答,黑金就等不及了,飛快地說:“快點作好準備,我馬上就把東西送過來!這些都是給李察備用的,其它人不能挪用!東西很多,你別弄混了。”

遠程傳送魔法陣緩緩亮起,然后散發出陣陣魔法波動,一個又一個包裹、盒子甚至是特制的封魔箱被傳送過來。老管家手忙腳亂,把魔法陣上的東西搬到一邊,以便讓后續傳送的物品送過來。

傳送陣上不斷有新的物品被傳送過來,似乎永無休止,把老管家累得滿頭大汗。每件東西的份量都沒有太重,可是不斷彎腰也是十分消耗體力的。等到傳送終于結束時,傳送陣旁堆放的物品已經快趕上老管家的人高了。

“傳送完畢!最后再重申一下,這些都是為李察少爺準備的東西!”黑金尖聲說完,即刻切斷了魔法通訊。超遠程傳送和通訊的費用極其昂貴,灰矮人絕不愿意多浪費哪怕是一秒鐘。

隨即,管家開始仔細整理傳送過來的物品。好在大多數物品都包裝得非常妥當,看樣子能夠保存很久,要不然的話,誰都不知道李察什么時候才會回來。而每樣物品上,都細心地附了說明,講明內裝物品的種類,數量,保存方法等。

老管家越看越是驚駭,他也算見多識廣,發現這次傳送過來的竟然大多是可以拿去永恒龍殿獻祭的祭品!不管質量高低,祭品就是祭品,都不是隨隨便便可以用金幣買到的東西,也不是隨便哪個中層貴族可以妄想的東西。捧在老管家的手上,每件物品都滾燙如火,要把他的手灼傷。

老管家用去幾個小時才整理好了所有祭品,并且登記在清單上。清單長得讓他眩目,幾乎呼吸不能。他寧定了一下心神,才叫進來幾個歌頓心腹的親衛騎士,將祭品抬到專門的庫房,封存起來。

做完這一切,老管家才帶著清單走向城堡上層。

在經過一座樓梯口時,忽然一個少女急匆匆地低頭走來,差點撞在老管家身上。她立刻站定,看清是管家后,立刻慌張地說:“對不起!對不起!”

管家記得這個少女是李察選定的伴侶,名字叫可可,于是微笑著給她讓開路。可可立刻匆匆離去,顯得有些慌張。而管家懷中揣著的清單此刻正如火般燒灼著他的神經,也有些恍惚,所以那雙平時不會放過任何細節的眼睛,此刻也沒有看出可可的異樣。

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小心翼翼地將清單收藏起來,然后又急匆匆地離去。整個浮島,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做了。現在歌頓的,不,是李察的財富又千百倍地增加了,而守護好它們的重任就落在老管家的肩上,如此沉重的負擔,讓他從來筆挺的腰也開始顯出了弧度。

一塊鮮肉,如果沒有兇猛的獵犬守衛,那總會引來惡狼的。而現在,在周圍徘徊的狼已經出現了。

讓老管家沒有想到的是,那張清單的內容第二天就到了某些人的手上,再過幾天,清單內容就傳遍了浮世德的整個上流社會。除了個位數的豪門,其余看到清單的人都無法淡定,特別是熊彼德、約瑟夫這種近期幾乎消耗光家底的豪門。但豪門再怎么衰落,依然有底蘊,有耐心,講究謀定而后動,可一些阿克蒙德的分支就不是這樣。阿克蒙德總是容易浮躁的,特別是在自覺有機會、有借口的時候。

于是沒過幾天,就有按捺不住的阿克蒙德族人找著各種借口和老管家說話,變著方法探聽‘祭品’的事。老管家的態度極為強硬,全部頂了回去,并且第二天就把幾名有背叛嫌疑的仆人遣散,只是歌頓留下的親衛他卻調動不了。這批親衛的忠誠表面上看都沒有問題,可是歌頓不在,在巨大利益面前,誰又能保證他們的忠誠呢?

于是,浮島表面上平靜下來。但誰都知道,這只是更大波濤的開始。現在只是依仗著歌頓的余威而已,而隨著歌頓沒有音訊的日子越長,他留下的威壓就會越弱。

所以,浮島上的人都莫名的開始有些躁動,只是理由各自不同。

這天入夜時分,可可再次悄悄離開了住處,借著夜色的掩飾,來到浮島城堡旁的小樹林中。這里隱蔽在城堡的陰影下,除了一片不算稀疏的雜樹,背后就是阿克蒙德家族火山側面陡峭筆直的山巖,此外就什么都沒有了,所以甚至連巡邏哨都不往這邊來,頗為隱密。

在樹林中已經等候著一個年輕人,看到可可趕來,即刻迎了上來,激動地說:“你終于來了!”

可可臉上浮現掙扎的神色,猶豫地說:“可是我……我不應該來的。我……我畢竟是李察的伴侶。”

年輕人就是李察曾經見過兩次的預備役騎士,只是幾個月過去,他的氣息明顯強大了幾分。他上前一步,用力抓住可可的雙肩,低吼著:“可可!你看著我!我現在已經是一名正式的步戰騎士了,而且已經確認可以承載三個構裝!我還年輕,還能夠成長!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夠承載第四個構裝,那時候我就可以成為一名真正的構裝騎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