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十神巢之迷下
時間悄然流逝,而李察端立不動,他的右手則始終不停地彈動著各種小魔法。整整一個小時過去,李察終于吐出一口長氣,后退了兩步,目光沒有離開光幕,而臉色極是復雜。
“有眉目了嗎?”流砂問。
李察搖頭道:“有一個辦法應該可行,可是卻也和沒辦法差不多,因為這個破解法則力量的方法遠遠超出了我現在的能力。”
阿西瑞斯又和森馬悄悄交換了一個眼色,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如果李察說的是真的,那么他無疑已經具備了觸摸規則的最基本條件,而李察還如此年輕,他甚至還不是一個大魔導師!
此刻李察心中卻頗為復雜。他沒有想到解析能力居然真的找到了光幕所使用的法則力量,并且據此構建了解析這一法則的框架。可是,李察也同時分析出了以自己目前的能力,想要破解并掌握這一法則需要的時間究竟是多少……
一百零四萬八千余日。
李察只知道,目前以自己的力量,絕對活不了這么久。所以有了辦法,卻也和沒有差不多。偏偏法則破解這種事,只能依靠自己。
李察再向虛空深處的神巢深深地看了一眼,果斷回頭,向來時的方向走去,邊走邊說:“回去,把這里守好,等我們有辦法時再來!”
一個一個追隨者最后看了一眼虛空中震撼人心的古戰場,就跟著李察一路遠去。
離開光幕的時候,李察沒有遇到任何麻煩。往山下走的時候也沒有遇上麻煩,只不過上來時走了多少路,下山時也同樣要走多遠而已。
離開神巢時,李察在前,流砂在后,兩個人都似乎有些心事重重。不經意間,他們互相對望了一眼,都看出了對方心里揣著事情。不過他們都沒有交談的意思,只是默默地交換了一個相互鼓勵的眼神,就繼續前行。
李察和流砂想到的都是同一件事,神巢之頂的景象,他們都曾經在未來的時光片段中看到過。雖然那些畫面極為模糊,不能夠就此確定是否肯定是神巢,但卻非常相似。
那些時光碎片都是未來的景象,李察原本以為距離自己還頗為遙遠,而且是否就真的會發生也很難說。可是當其中一個碎片如此真實地出現在眼前時,李察就再也難以保持鎮定,其余的幾張時光碎片總會不斷地在眼前浮現。
一行人沉默著下了神巢,回到圣城。李察隨即重新調配了兵力,留下三十騎構裝騎士輔助森馬鎮守休蘭位面,并且答應會盡快加強休蘭的位面通道。有三十騎構裝騎士為后盾,森馬就是遇上龍星也會不落下風。
宗虎已經傳回消息,他和緋色成功追到了龍星,并且再次重創了他。惟一可惜的是又讓龍星給跑了,這位傳奇強者只是在逃跑保命方面才有真正傳奇的水準。
然而宗虎是神孽之子,他的攻擊可不是那么好受的。在擊傷龍星時,宗虎甚至抓住了機會把自己的一點本源力量也送了過去。神孽的力量很難形容,不全是毀滅,也不全是混亂,更象是把所有負面的東西都攪在一起的產物。神孽力量入體,龍星絕對不會好過,想要把它徹底消除肯定需要相當長的時間,但具體會多長,就沒有人知道了。
李察需要的就是在離開休蘭的這段時間,森馬能夠安全,并且穩定住整個休蘭的局勢。等再過一些時候,李察把休蘭的位面通道強化過之后,就可以派入更多的強者來搜捕龍星。休蘭不過是巴掌大的地方,龍星躲都沒地方躲。
余下的構裝騎士開始向大陸南端的位面傳送門進發,而李察和追隨者們則是上了星蛹,直接向南端飛去。用不了一天的時間就可以從神巢飛到位面大陸的最南端。
李察還準備再送過來一批魔法師,以便在圣城修建一座新的位面傳送門。圣城和神巢,才是休蘭位面最大的價值所在。而且圣城后的圣墓里還埋葬著麗娜,李察不會容許有人打擾她的安眠。
在回去諾蘭德之前,李察選擇先在休蘭休息一晚。追隨者們都明白李察的想法,他是想在麗娜長眠的地方再多呆一晚。
入夜時分,流砂走進李察的房間,靜靜在他對面坐下。
本來在冥想的李察緩緩張開了眼睛,看著流砂,嘆了口氣,說:“今晚冥想的效率很糟糕。”
“在想麗娜!”
李察點頭,輕嘆道:“是的。說實話,我真沒想到她會那么做。”
“她或許到最后都不清楚自己的心事,但也許她始終都是明白的。”流砂神情也很黯然,然后她的表情隨即變得嚴肅起來,語氣也為一轉:“不過,李察,你明白自己在做些什么嗎?”
“我……”
不等李察辯解,流砂就說:“當神罰之光過來時,你為什么會突然飛起來?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那道神罰之光具有追蹤效果!”
李察苦笑,說:“不然的話我還能怎么辦?精英黯鋒騎士都消耗光了。”
“為什么不用構裝騎士去擋?”流砂有些咄咄逼人。
李察繼續苦笑,不過在流砂明亮的目光下卻毫不退縮,說:“在我可以控制的范圍內,沒有辦法讓其他人替我去死。那些構裝騎士不是母巢造物,他們都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而且都在為我戰斗,充滿理想,毫無畏懼。我怎么能夠拿他們來替我擋災?”
“那你知道自己的責任嗎?你知道自己的前途有多光明嗎?你知道你現在是多少人的希望嗎?”流砂一連拋出了三個問題。
“如果沒有了我,阿克蒙德也會……”說到這里,李察卻繼續不下去了。
他明明知道,阿克蒙德已經沒有了歌頓,如果再沒有了他,那么一定會是另一個景象。無論哥利亞還有索倫,甚至艾莉婕也好,都不是如歌頓父子這樣能夠以一已之力改變時局的人杰。而且追隨者也好,候選構裝騎士也罷,包括那些新近應召而來的自由阿克蒙德戰士們,其實也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李察身上。
李察再也不是過去那個倔強的孑然一身的小小少年了,現在他的每一個決定,都會或多或少地影響到很多人,對阿克蒙德、甚至是神圣同盟的政治格局造成震蕩。
歌頓打殘了熊彼德,重創了約瑟夫和門薩,而李察則是在此基礎上打殘了約瑟夫,并繼續重創門薩,論戰績比之歌頓亦不惶多讓。在神圣同盟內部,已經有許多人真正把李察開始視為另一個歌頓。
或許李察惟一還比不上歌頓的就是追隨者們還未達到當日十三騎士的水準,他本人的個體戰力更無法和那火山般的男人相比。但是個人戰力這塊最后的短板,在李察埋首于絕域戰場后,正在飛速補齊。
此刻的李察,確實系眾多期待于一身,他的肩頭時刻都是沉甸甸的,重得一如流砂那三個問題。
責任,本就是一個沉重的詞,重得只有真正的男人才能擔得起來。可是如何履行責任,卻有眾多路徑,而太多選擇本身就意味著艱難。
“我應該怎么做?”李察無奈地問。
“你應該躲到構裝騎士方陣后面去!那一擊的威力最多犧牲十名構裝騎士就能擋下!如果你這樣做,那麗娜也不用死了!”
李察抬頭看著天花板,怔怔地想著,片刻后沉重地嘆了口氣,說:“如果不是你突然被時光之力束縛,那時就是你擋在我前面了?”
“啊!”流砂一聲驚呼,沒想到李察居然注意到了這樣的小細節。
李察一伸手,就把流砂攬進了懷里。
流砂只掙扎了一下,然后把頭埋進李察的胸口,沉默了下去。
李察輕輕撫摸著流砂柔軟的短發,心中涌上無數說不清道不明的復雜思緒,良久才說:“流砂,我實在做不到躲在其他人身后,讓他們替我去死。我最近才發現,所有人之前那才是我應該在的位置。讓我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好嗎?這才是適合我的道路。”
流砂終于嘆息出聲:“如果你出了事,那我怎么辦?”
李察用力揉搓了一下流砂的頭,說:“我答應你,今天的事情不會再出現了,好嗎?不過我會以自己的方式兌現承諾,我會盡快變得更強,不再讓你擔心。”
流砂依然把臉埋在李察的懷里,什么都沒有說。
面對流砂的不置可否,李察笑著安慰道:“你這是不相信我?放心,這次的神罰之光只是一個意外。現在一般的圣域可真還不夠我殺的。這次在休蘭我可沒有多少機會發揮呢。別擔心我,我現在已經知道了自己的道路是什么,需要做的只是沿著它走下去就是了。你的男人,注定了會是強者!”
“呸!還我的男人呢!你女人那么多,哪里在乎我?”流砂輕啐一口。
李察暗自頭大,這種局面向來是最棘手的。無論蘇海倫還是山與海,都是有過承諾,不能放棄的。流砂的指責看似輕描淡寫,可是女孩子心思細膩,一個處理不好說不定就會有嚴重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