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凌瀟瀟單獨開的彩排小灶,進展依舊不順利。凌瀟瀟站在上面有些緊張,然后手抖腳抖的聲音也抖,連第一段都沒唱完。
看著黃國強黑的跟鍋底一樣的臉,凌瀟瀟很羞愧的低下頭,身邊的黃馨不停的小聲安慰她,讓她不要著急、不要緊張。
金申愛她們此時也算是明白,凌瀟瀟之前和她們說過的話并不是言不由衷,她確實是不喜歡或是說不習慣站在舞臺上,她們這是強人所難了。
金申愛幾人面面相覷,也不知道應該怎么辦才好,黃馨拍著凌瀟瀟的后背,抬頭用英文跟黃國強說道:“主任,要不,就把瀟瀟的節目取消吧,你看,她這樣的狀態也不適合登臺。”
之前黃馨就跟黃國強解釋過,上臺表演不是凌瀟瀟的本意,她也是被趕鴨子上架,黃國強這會也沒辦法指責什么,只能說,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個誤會。
他轉過頭,看著訪問團的團長說道:“張團長,你看,瀟瀟同學對于舞臺的恐懼這么嚴重,要不她這個節目我們就取消了吧,你覺得怎么樣?”
張團長看著低頭難過的凌瀟瀟,說道:“我們要相信瀟瀟同學一定能順利完成她的表演,我們不要給她太大的壓力,沒有受過專業培訓的學生,在當眾演唱時確實會出現走音或是唱不出的問題,這都沒關系,只要瀟瀟同學能勇于站在舞臺上,就是成功的一半,我們要鼓勵她。”
張團長的意思就是不同意取消凌瀟瀟的節目,凌瀟瀟一邊羞愧,一邊反復的回憶自己這些天是不是有得罪這位干練女團長的地方,只是,她想了好久,也沒想出自己跟這位女團長有什么交集。
她這么想就是在冤枉這位張團長了,在藝校里,如何幫學生克服舞臺恐懼是有一門專項的課程的。所有的學生在入學時都學過,也都經歷過克服舞臺恐懼的過程,只是有些人比較嚴重,需要的時間長。有些人很輕微,需要的時間短而已。
在張團長的西式教育模式里,學生就是要多鼓勵,要多給他們機會,要讓他們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所以,她此時才會不同意撤掉凌瀟瀟的節目,又言辭間鼓勵了凌瀟瀟好一會。
為了能讓凌瀟瀟多適應舞臺,中午時間,其他人去吃午飯,只留她一個人站在舞臺中央,“閉上眼睛,仔細去感受這個舞臺,感受她的魅力”,這是張團長臨走時反復強調的一句話。
凌瀟瀟就這樣傻兮兮的站在那里閉著眼睛。體會了半天也沒體會出什么,站的累了,就緩緩蹲下,雙手抱著小腿,頭枕在膝蓋上,想著如果下午還是唱成這樣,以后要怎么在班里混……
蔣子卓走進體育館就看到的場景,場館里空空的,只有舞臺中間一人抱膝蹲在那里,巨大的舞臺將她的身子映襯的又瘦又小。棚頂的日光照在她的周身。帶出一片陰影,周圍靜悄悄,沒有一點聲音。凌瀟瀟垂著頭,他看不到面上的表情。卻能感受到舞臺上蔓延而出的一絲孤寂,這一幕就這樣直愣愣的隨著日光照射進他的心里,讓他,有些心疼。
他一直以為凌瀟瀟永遠都是簡單而快樂的,大眼睛總是帶著狡黠和喜悅,臉上總是變換著各種生動的表情。卻忘了每個人都有不愿為人知的另一面。他突然覺得這樣的場景太過刺眼,就像那明晃晃正午的日光,他破壞性的大步走了進去,然后,就看到凌瀟瀟緩緩的抬頭,先是一愣,然后,對著他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你怎么過來了?”凌瀟瀟站起身,許是剛剛蹲下的時候有些長,這會腿有些麻,好半晌不敢亂動。
蔣子卓將手中的餐盒放在椅子上,回身看著她,問道:“腿麻了?”
“是啊,剛剛光顧著發呆了。”凌瀟瀟摸了摸鼻子,腿依舊有些酸麻,但已經能活動,她雙腿輪換著踢了踢,然后從臺上跳了下來。
蔣子卓將手中的飯盒遞給她,又從包裝里拆出一副筷子:“快吃吧,再等一下各個年級就要入場,到時到處都是人,你連吃飯的地方都沒有。”
凌瀟瀟聽話的接過飯盒和筷子,趕緊往嘴里扒拉,這段時間沒事就吃盒飯,她已經不爭氣的開始懷念凌媽給她補身體的紅燒肉,還有那曾經喝到反胃的魚湯。
“上午的彩排不順利嗎?”蔣子卓一上午都在外面,對中間過程不是很清楚,黃馨電話里交代的也不明白,只說凌瀟瀟心情不好,讓他好好陪陪她。
凌瀟瀟郁悶的點頭:“我一拿起話筒就開始走音還有發抖,根本唱不出來,張團長說我需要鍛煉,要不怕丟臉,勇于站在這個舞臺上,所以不同意取消我的節目。”
蔣子卓看著她,想了好半天要如何安慰她,凌瀟瀟感受到他的糾結,將臉從盒飯中拿出來:“不管我下午唱成什么樣子你都不可以笑話我,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如果可以,凌瀟瀟真希望蔣子卓能不要看到她出丑,無論她心里年紀都多大,心智是否成熟,在心上人面前,也依舊會如同小女生一般,只希望呈現出的永遠都是最美好的一面。
蔣子卓認真的點頭:“不會,你無論是什么樣子,我都不會笑你。”
凌瀟瀟幾口將飯盒里的飯菜吃完,揉了揉肚子:“明明已經很撐了,但是還是覺得沒吃飽,真奇怪。”
蔣子卓好笑的看著她,起身開始收拾東西:“你下午上臺就穿這身衣服嗎?”
被他一提醒,凌瀟瀟這才想起來,她要穿的衣服還沒找呢……
“你不說我都忘了,不行,我得趕緊回一趟寢室,我還沒找出來呢。”凌瀟瀟撒腿就要往出跑,被蔣子卓一把拉住手腕。
“剛吃完飯,不能跑太快,時間還來得及,走回去就可以。”蔣子卓拎起袋子,跟著她一起往外走。
“你也回去?”凌瀟瀟只覺得手腕處接觸過的地方還在隱隱發燙,不自在的找著話說。
“回去拿點東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