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夫計

第二百章 軟禁

“其科爾,你不能聽這個女人胡說。”庫拉白著臉,拼命辯解道:“我對二皇子一直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去幫三皇子對付他!”

“那她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這些面餅都是你收著的,也是你親手拿給她吃的,除了你,誰還有機會在這些面餅上下毒?”其科爾指著臉色已經由蒼白轉為青紫,嘴角還不斷溢出鮮血的花憐月厲聲喝問,顯然他并不相信庫拉的辯解。

“我,我,我也不知道......”庫拉茫然的搖頭。

花憐月雙手緊緊揪著自己的衣襟,一邊痛苦的打著滾,一邊呻吟著道:“你們好毒呀!想要我死,痛快些動手就是,何必用暗中下毒這樣下三流的手段,死都不讓人死個痛快......”

忽而她雙目圓瞪,身子一陣劇烈的顫抖后軟倒,隨即緊閉雙眼不再掙扎,將庫拉與其科爾都嚇了一跳。

庫拉一把捂住了嘴,驚慌的道:“她.....她這是死了嗎?”

其科爾大急,他猛地掐住庫拉纖細的脖頸,咬牙切齒的道:“你這個奸細,敢壞二皇子的計劃,我先殺了你......”

其科爾兇性大,庫拉在他面前就像是待宰的羔羊。她拼命捶打著他的手臂,喉頭出讓人頭皮麻的“咯吱”聲,一張粉面瞬間變成恐怖的紫紅色。

可惜她的的反抗皆是徒勞,其科爾的手指反而越收越緊。庫拉漸漸不能呼吸了,她的眼球上出現的可怖的血絲,舌頭也伸了出來。

眼見庫拉即將魂歸地府,一直緊閉雙眸僵直不動的花憐月忽然幽幽吐出一口長氣。震怒中的其科爾立刻恢復神智,他忙將垂死的庫拉扔到一邊,緊張的上前查看她的情況。卻驚奇的現她原本青紫的面色漸漸恢復正常,呼吸也均勻綿長,絲毫都不像中毒瀕死之人。

其科爾愣了愣,隨即怒吼道:“你居然敢假裝中毒......”

“我不是中毒嗎?”花憐月裝模作樣的在自己身上摸了一通,隨即長舒了一口氣,滿臉慶幸的道:“還好,還好,原來不是中毒,真是嚇死我了!”

其科爾勃然大怒,一把揪住她的衣襟,怒吼道:“你敢騙我,我......”

“你什么你,殺了我嗎?”花憐月拍著他的手背,慢悠悠道:“小心些,真把我掐死,你家二皇子那邊可要頭疼了!”

“你......”其科爾氣得面色青,全身抖。另一手的拳頭捏的嘎嘣作響,狠狠揮了過去。

他真的很想一拳將她臉上可惡的笑容給打散了,可他同樣也深知花憐月對羽廣的重要性,目前真不敢將她如何。他醋缽大小的拳頭擦著她的臉頰而過,將她身后厚實的車廂生生擊裂。

四下飛濺的木屑劃破了她細嫩的臉頰,她卻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還一臉無辜的道:“誰讓你們給我吃那么硬的餅子,連碗水都不給喝一口,我才會被噎住,還不小心把舌頭咬破了。當時那么難受,我自然以為是中毒了,這可不能怪我.....”

“噎住了,還不小心把舌頭咬破,你當我是傻子嗎?”其科爾回頭看了一眼被自己狂怒中掐得七葷八素,現在還沒回過神的庫拉,連苦笑都沒了力氣。

要說造成這場誤會花憐月不是成心的,他真不信。可事到如此,他又能如何,也不能一拳將她打死了出氣。

畢竟,他們是合作關系,并不是敵對的關系。二皇子還要用她牽制住柳固,以及柳固手上的五萬東秦大軍。

猶豫良久,他終于不甘的放開了花憐月。花憐月卻苦著臉,得寸進尺的抱怨道:“雖然這次沒有噎死,不過剩下的日子若還是繼續吃這種可以把牙崩掉的硬面餅,估計我離噎死也不遠了。”

其科爾不可置信的道:“難道你就是為了口吃的鬧這么大動靜?”

花憐月勾唇一笑,慢條斯理的反問道:“昨夜我還是你們二皇子的座上客,被美酒佳肴小心伺候著。今夜你們就敢拿這些狗都不吃的東西來忽悠我,難道我不該鬧嗎?”

其科爾被這話噎的直翻白眼,居然一個字都反駁不了。他悻悻的冷哼一聲,隨即不甘的閉上了嘴。

本來他只是因為輸給了鳳七,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為難花憐月出氣。那些硬面餅也是庫拉為了討好他,特意拿來消遣花憐月的。只是他們都沒想到,花憐月是真敢撕破臉皮鬧呀!

花憐月自然不是真的無聊到為了一口吃的,鬧這么大動靜。她只是想要探查他們的底線,想要明白自己的生死,對他們而言究竟意味著什么。

她將眸光移到一旁狼狽不堪的庫拉身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淺笑,現在已經是不言而喻了。原來自己這條命,目前還是極為珍貴的。既然如此,她又為何要受這倆人的鳥氣。

不過照目前情形看來,她似乎又弄明白了一件事。原來眼前這二人,也并不是完全一條心。

驚魂未定的庫拉正撫著胸口大口喘息著,對上花憐月清冷帶笑的黑眸。庫拉卻莫名從心底升起一股子寒意,讓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馬車外,終于升起裊裊炊煙,花憐月也吃上了庫拉親手燒制的晚飯。雖然只是簡單的面餅肉湯,卻不再難以下咽。

不過花憐月舌尖被自己咬破了,吃東西的時候難免會感到疼痛,于是這頓飯她依舊吃的呲牙咧嘴,十分辛苦。

填飽了肚子,庫拉又取出一枚安息丸。這次花憐月倒是沒說什么,極痛快的吃了,很快她又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接下來的日子,庫拉其科爾雖不敢再為難她,那安息丸卻是每日必吃的,于是花憐月都是在渾渾噩噩中度過。也許睡得時間太長了,也許是馬車顛簸的太厲害了,她每次清醒時都覺得腰背酸疼,全身說不出的疲倦難受。

直到第五日,她再次醒來時,卻奇異的現自己并不在晃動的馬車上,而是躺在一間石室中。

花憐月煽動著細密的睫毛,好奇的四下張望著。這間石室,卻并不是那種用來關押犯人的簡陋石室。整個被打磨的光可鑒人,十分精美。就連圓形屋頂上都雕刻著讓人眼花繚亂的動物花鳥圖案,還鑲嵌著不少奇珍貴的珠寶,看上去十分奢華。

冰涼的石板地面上鋪著大紅鑲金絲的絨毯,黑漆長幾上的一對聳肩美人瓶養著盛開到極致的花朵。難怪醒來后,她就感覺有淡淡的花香在鼻端縈繞。

花憐月動了動身子勉強坐起,腦袋里卻傳出針扎般的疼痛。她皺起眉頭,撫著額角,出一聲呻吟。

“你總算醒了!”門口傳來欣喜的聲音。

花憐月愕然的循聲望去,卻見一個極為年輕,也極美的少年。

他大概十七八歲的模樣,身材挺拔消瘦。穿著輕薄飄逸的白色長衫,肌膚細膩瑩白,整個人宛如一塊無瑕美玉熔鑄而成的玉人。即使靜靜地站在那里,也是豐姿奇秀,神韻獨,給人一種高貴清華的感覺。

少年手中捧著一束新摘的薔薇花,快步走了進來。他徑直走到長幾前,取下花瓶中的殘花,換上新摘的野薔薇。

他歪著頭仔細瞧著在花瓶中怒放的野薔薇,墨玉般的頭垂在胸前,眉頭卻輕蹙著,似乎并不太滿意。沉思片刻,他拿起一旁的竹剪,將薔薇多余的枝葉剪掉。再次左右端詳一番,終于露出滿意的笑容。

花憐月一直在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不得不說他除了俊美,手也很巧。略顯雜亂的薔薇花束被他這么隨意的修剪一番,立刻變得疏落有致,漂亮了許多。

鮮花配美人,真是讓人感覺賞心悅目。雖然這個美人是個少年郎,卻并不影響花憐月賞美的雀躍心情。

見到少年放下竹剪,輕輕側轉頭朝自己這邊看來。她微微一笑,毫不吝嗇的夸贊道:“這束薔薇修剪的很漂亮,你比這束薔薇更漂亮。”

少年顯然沒想到花憐月醒來后的第一句話,居然是說這個。他愣了愣,才露出雪白的牙齒微笑道:“謝謝!”

他快步走過來,在花憐月身邊坐下。自然而然的伸手在她額上探了探,道:“可是哪里不舒服,在下略懂得一些醫術,可以幫你瞧瞧。”

窗外的陽光斜斜的映照在他毫無瑕疵的俊臉上,漆黑的眸子里閃耀著細細碎碎的光芒。花憐月難得的老臉一紅,隨即干咳了一聲,放低了音調柔聲道:“沒有,只是躺的時間太長了,渾身有些難受而已。待會活動活動也就沒事了。”

“對了,不知閣下如何稱呼?這里又是哪里?”

少年輕笑出聲,眉眼間不經意間展露的妖嬈風情,讓花憐月的少女心如小鹿般亂撞起來。

不得了,不得了,花憐月一邊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一邊不自在的移開了眸光,居然不敢再繼續與他對視。

就聽少年柔聲道:“你可以叫我羽曦。”

花憐月皺了皺眉,道:“你姓羽?難道你也是北冥的皇子?”

羽曦搖了搖頭,淺笑道:“我是一個父母不詳的孤兒,老北冥王收養了我,所以賜予我羽姓。雖然宮里的人嘴上都稱呼我一聲七皇子,其實沒人把我當成正經的皇子看。”

花憐月聽的一愣一愣的,就聽他繼續道:“其實這里是哪里我也不清楚,老北冥王仙逝后,也不知是誰將我弄昏了送到這里,這大半年來,也沒有機會出去過。”

“沒有機會出去?”花憐月眨眨眼,好奇的問道:“那我是怎么來的?”

羽曦搖搖頭,困惑的道:“我也不知道,清晨起來就見你在門口昏睡,于是我就將你抱了進來。”

花憐月一下子跳了起來,她一疊聲的追問道:“怎么會就我一個人?你沒看見庫拉,沒看見其科爾?”

羽曦一臉糊涂的道:“其科爾我認識,他是北冥的神跤手,是二哥的手下。以前二哥常常帶我去看其科爾與人摔跤。不過算起來,我也有一年多沒見過他的。至于你嘴里的庫拉,我可不認識,也沒有見過。”

花憐月不死心的繼續追問道:“這里除了你以外,還有旁人住嗎?”

羽曦再次搖頭道:“這里除了我再沒有旁人,就連你也是這大半年來,我第一次見到的外人。”

“這究竟是個什么鬼地方!”花憐月握緊了拳頭嘶聲怒吼道。

羽曦見她神情激動,不由有些害怕。他稍退了兩步,小聲道:“你若是想知道,我可以帶你出去看看。”

小半個時辰后,花憐月就站在一處懸崖前,小心翼翼的探頭往下看去。只見下方一片白霧裊繞,居然深不見底。她又抬起頭,滿眼高聳入云的蒼翠陡峭。他們所處的位置,居然是在一處孤峰正中間突出的一大塊空地上。

羽曦居住了大半年的石室是從山壁上直接開鑿出來的。而且除了居住的臥室外,廚房,庫房,大廳皆一應俱全。

這里果然是不需要把守的天然牢房,花憐月可以肯定,自己沒這么大面子,能讓羽廣特意大費周章的開辟出這處天地來。

她再次好奇的打量著身側的羽曦,他是如此年輕,羞澀,人畜無害。而且他只是老北冥王撿回來的孩子,根本不會參與他們皇子之間的王位之爭,羽廣為何要大費周章的將他秘密軟禁在這里。

估計也是因為這隱在孤峰之中的幾間石室極為隱蔽,根本不會被外人知曉,羽廣才會臨時起意,將自己也送到這里囚禁起來。

難怪庫拉會一直給自己吃安息丸,哪里是怕自己趁機逃走,分明是怕她記住這條路線,會將這個石室及羽曦的下落泄露出去。

“花姐姐,你在想什么?”大概是許久沒有與人說話了,羽曦顯得極為熱絡。不管花憐月問他什么,他都會據實以告。甚至她不問,他也會滔滔不絕的說個不停。

花憐月隨口道:“我在想,你一個人住在這里,每天都吃什么!”

羽曦笑道:“這里看著空曠,后面卻有一處山泉,每天都有魚蝦隨著泉水一起沖下來。這山壁上還有各種果樹,時常會有成熟的果子掉下來。最主要的是,每天都有人在高處用竹筐將我所需的食物,衣物,木炭等生活用品放下來,所以根本不用為吃食愁。花姐姐可是餓了?待會可以嘗嘗我的手藝。”

“竹筐!”花憐月猛地眼睛一亮,她一把抓住羽曦的衣袖,急切的問道:“你是說,其實你這里并不是完全與世隔絕,每天都有人用竹筐給你送食物下來?”

“不錯!”羽曦乖巧的點頭。

“太好了!”花憐月喜笑顏開的道:“咱們可以利用這些竹筐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