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夫計

第三百零三章 漏夜來訪

(書號:118787)

正文第三百零三章漏夜來訪

作者:晴時有雨

一聽見屋子里響起鬼哭狼嚎的呼痛聲,蕭鳳楠幸災樂禍的道:“這些人今日吃了亂說話的虧,以后再想商議事情,只怕得先將屋子上上下下都檢查一遍才行。”

花憐月冷笑道:“若是行的端做得正就不會有這些困擾,是他們自己其身不正,就不要怪被人抓辮子。”

蕭鳳楠又有些奇怪的道:“只是那些暗衛是哪里來的?這一路也沒見露過面。”

花憐月噗嗤一笑,道:“什么暗衛,那些人是張都尉的貼身護衛,身手都挺利落。阿暉暫時借來一用,鳳七又教了他們一些粗淺的隱蔽法子,才能唬住這些官場老油條。”

“別說他們,連我都差點被唬住了!”蕭鳳楠忽然眼睛一亮,道“這些官老爺來的時候耀武揚威,還趕走我的客人,害我足足損失了一百三十七兩五錢銀子,再加上這些席面,用得可都是上等食材,加起來怕是得五百多兩銀子,我得趁他們沒有緩過神,先把銀子要回來。”

花憐月眼睛一轉,壓低了嗓子,極其神秘的對蕭鳳楠道:“蕭老板什么時候變這么小家子氣了,五百兩算什么,你沒聽他們自己說聽一首曲子就是一百兩,還覺得特別值。

這么多人吃飯你才收五百兩銀子,也太掃這些官老爺的面子了。等會我讓鳳七跟著你,你盡可以十倍百倍的要。

例如那一道桂花鴨,你可以說那些鴨子從小就是喂食桂花,所以燒制出來才會有桂花的清香,收他們三十兩銀子一道也不算貴吧!

還有那道炙烤羊羔肉,就說這羊是喝奶長大的,每天還要有專人幫它們按摩,才能保證肉質的嫩滑鮮美,收他們六十兩銀子一道,也說得過去吧”

蕭鳳楠的下頜幾乎砸到腳面上,聽花憐月如數家珍的說完,他不由嘖嘖嘆道:“奸商呀奸商,幸好劉暉那小子收了你,如果有一天你突然跑去開酒樓,我五福樓豈不是連站腳的地方都沒有。”

花憐月嘻嘻一笑,捂著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隨即道:“好了,該怎么要錢我都告訴你了,至于能從他們手上摳出多少錢就要看你蕭老板的本事。好歹這件事也算是已經了解,我終于可以安心回去睡一覺了。”

蕭鳳楠嗤笑道:“你是見你家阿暉沒有被那位玉仙兒勾走魂魄,所以安心了。”花憐月笑著沖他搖搖手,裹緊身上的披風,轉身往后面的客房走去。

回到布置妥當的客房中,花憐月洗了把臉,用銅鉗子夾住燃燒的火盆,拖進床榻邊。隨即她脫去外衣,鉆進軟乎乎的被子里。幾乎后腦勺才挨著枕頭,就跌入黑甜夢鄉。

待到她醒來時卻是大半天過去了,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卻見劉暉附身過來,笑瞇瞇的道:“你醒了?”他原本半靠在床榻邊看書,花憐月就睡在他的身邊,所以她一動彈,他立刻就察覺到了。

花憐月迷蒙的睜著眼,卻與他眸中閃耀的星光撞在一起,他深邃卻耀眼的眸子,簡直讓她挪不開眼睛。尤其是此刻的他也是青絲半解,身上僅穿著寬松的寶藍色直綴長袍,領口還是松開的,露出一絲瑩潤的鎖骨

看著眼前若隱若現晃動著的精致鎖骨,花憐月忽然覺得口干舌燥。劉暉此刻沒有金冠玉帶華袍,自然少了一絲凌厲精明,多了一絲難得的慵懶之態。她的手指在溫暖的被窩里動了動,有種想要伸手摸一把的沖動。

花憐月癡迷的眸光讓劉暉很滿意,他伸手摸了摸她光潔的額頭,低聲道:“怎么睡傻了?嗯!”那聲嗯帶著幾分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寵溺,眼底的溫柔更是幾乎要溢出來。

一絲紅暈慢慢爬上花憐月的臉頰,她低聲道:“沒有,只是睡得久了,反而有些犯懶!”隨即她又奇怪的道:“你怎么看上書了,也沒休息一下?”

劉暉低低一笑,道:“不用擔心,我足足睡了三個時辰,現在精神好得很。”

“三個時辰!”花憐月驚呼出聲:“居然這么晚了!”

她這才發現劉暉眸中閃耀的星光原來是搖曳的燭火,只是整間屋子里被照耀得如同白晝,她才會一時沒有察覺。

“不晚!”劉暉輕輕一笑,道:“我正準備叫醒你,還有一場好戲在等著咱們呢!”

“好戲?”花憐月疑惑的看著他,也不知是不是睡迷糊了,她忽然發現劉暉的頭頂上似乎出現了兩只直立的大耳朵,身后也有一條蓬松的尾巴在搖呀搖!

花憐月再次吞了一口唾沫,那些話本子里描述的男狐貍精,大概就是這個模樣吧!

下弦月,夜風涼!

白日熱鬧非凡的街面上此刻卻是人跡罕至。五福樓大門緊閉,里面已經熄了燈火,籠罩在一片寂靜的黑暗中。只有外面黑底金字的招牌下掛著兩只紙糊的燈籠,散發出的幽幽燭光照亮了門前的三層石階。

忽然不知打哪里飛來兩塊小石子,就聽“啪啪”兩聲輕響,燈籠里的燭火瞬間被擊滅,整座五福樓被黑暗覆蓋。一只原本縮在墻角打盹的雜色野貓被驚動了,它“喵嗚”得叫了幾聲,舒展了一下柔軟的四肢,隨即輕盈的跳上墻頭很快在黑暗中消失不見,周遭很快恢復了一片寂靜。

又過了一會,幾個黑衣人悄悄的出現在五福樓門前,他們警惕的觀察著周遭的動靜,隨即如同那只野貓般輕盈的越上墻頭,很快在黑暗中消失。

事情就是這么巧,這些黑衣人剛從墻頭消失,寂靜的長街上忽然出現了一輛馬車。車輪在滿地碎葉上碾過時,發出悉悉索索的輕響,與馬蹄清脆的敲擊聲混合在一起,在這寂靜的夜色中傳了很遠。

馬車在五福樓門前停了下來,車簾被人掀開,車緣下掛著的燈籠照亮了玉仙兒那張洗盡鉛華的絕美面容。素衣白裙,滿頭青絲只用發帶輕輕挽住,肩頭倒是披著一件帶風帽的銀狐大氅。

若不是那件大氅,她這模樣倒是像極了剛從榻上起來,或者像是準備上榻休息,卻怎么都不像是出門見客的打扮。丫鬟倒是打扮的非常齊整,俏麗的靈蛇髻,銀紅色撒花小襖,玉色百褶裙上繡著嫩黃的水仙花。背著一只月白色繡梅蘭竹菊圖案的布袋,布袋的頂端露出古琴的一角。

丫鬟抬頭望了望漆黑寂靜的五福樓,嘀咕道:“怎么連盞燈都不留,這黑漆漆的還怪嚇人。”

玉仙兒也抬起了白瓷般的臉頰,看了看招牌下那兩只漆黑的燈籠,秀麗的眉頭不由蹙緊。她裹了裹身上的大氅,對丫鬟道:“你去敲門!”

丫鬟得了吩咐,立刻不客氣的拍響了緊閉的黑漆木門,沉悶的拍打聲在夜色中顯得尤為刺耳。夜里寒意越發刺骨,久未見人應聲,玉仙兒緊緊抱著懷中的紫銅纏枝牡丹翠葉暖手爐,面上露出一絲不耐之色。

終于,漆黑的屋子里有了晃動的光亮,在一陣抽動門栓的悶響后,大門終于開了一條縫。一個披著棉襖,睡眼惺忪的伙計露出半邊身子。他提起手中的油燈照了照,道:“這么晚了,誰呀!”話未說完,他又順勢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丫鬟滿臉的嫌棄的用手在鼻端揮了揮,隨即脆聲道:“我們姑娘是來找賢王爺的,麻煩小哥進去通報一聲。”

“這么晚了來找王爺?”伙計的眸光落在丫鬟身后一直沒有出聲的玉仙兒身上,帶著幾分玩味也帶著幾分猥瑣。

“喂,往哪里看呢?”丫鬟迅速擋在他眼前,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再亂瞧,小心把你眼珠子扣出來。”

伙計撇撇嘴,道:“王爺已經睡下了,姑娘若是有事還是明天清早。”說完,他縮回了脖子,就想隨手關門。

“等等!丫鬟說話不醒事,還請這位小哥勿怪。”玉仙兒終于出聲了,她的聲音柔柔弱弱的,又帶著幾分軟糯,是個男人都會覺得十分受用。

伙計果然停止了關門,也不肯讓她們進去,只道:“仙兒姑娘客氣,怪不怪罪的倒是談不上。不過天色已晚,我縱然有兩個腦袋也不敢去打擾王爺休息。姑娘若真有什么要緊事,還是明天再跑一趟吧!”伙計不用玉仙兒開口,就知道了她叫住自己的意圖,忙先將丑話說在前頭,堵住她的嘴。

玉仙兒眸光閃了閃,悄悄給丫鬟遞了個眼色。丫鬟心思靈巧,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忙從袖中摸出一只荷包,塞進伙計手中,賠笑道:“小哥勿怪,先前是我不對。不過我們家姑娘就是這么個脾氣。白日里聽了賢王爺的點評后,茅塞頓開。回去后又獨自練了好久,倒是品出了與平時不同的滋味。

這不,她又急巴巴的趕來,就是想要將所感所悟彈奏出來,請王爺再指教一二。我們也不敢擾了王爺休息,就請小哥去瞧一眼,若是王爺有空,就幫咱們姑娘回稟一聲。見過不見都在王爺一句話,想必王爺也不會怪罪。”

伙計掂了掂手中的荷包,分量可是不清。看來這位玉仙兒姑娘為了見賢王爺還是下了血本,況且她所求的也是件風雅之事,想必是個男人,都不會忍心拒絕她這樣的絕色美人,只會感嘆她對于琴技的癡迷。

伙計思量再三,終于將荷包收入懷中,道:“你們在這等著,我去后面瞧一眼,若是王爺還沒有休息,我就找機會幫你提一嘴。若是王爺已經歇息,這個忙我也幫不上了。”

聽伙計終于松了口,丫鬟不禁喜笑顏開,忙連連道謝。伙計卻迅速縮回身子,“啪”的一聲將門重新合上,將這對主仆關在了外面。

丫鬟面上的笑容頓時一僵,她跺了跺腳,悻悻的道:“這寒天露重的,也不知道讓咱們進屋去避避。”玉仙兒淡淡一笑,沒有說話,籠住大氅內的玉手卻已經絞在一起。

劉暉正陪著花憐月坐在緊閉的窗戶下喝新磨出來的花生酪,新挖出來的花生本來就很香,又撒了細細的雪花糖,吃在嘴里又香又滑又甜。只是這玩意不能多吃,吃過了就會膩味。所以他們面前還貼心的準備了一些熱茶,還有酸酸涼涼的福橘。

“王爺,玉仙兒姑娘在外求見!”

花憐月正在喝茶,聞言猛地嗆咳出聲。劉暉抬手幫她輕輕拍背,閑閑的道:“人家是來見我的,你這么激動做什么!”

花憐月有些惱羞成怒,暗中掐了他一把,小聲道:“還漏夜追過來了,她想做什么?”

劉暉伸手捏了捏她掐住自己的小手,不動聲色的道:“我去瞧一眼,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你還想去見她!”花憐月的嗓子不由提高了些,她眨巴眨巴大眼睛,道:“這夜深人靜的找上門來,想必是有什么要緊事,要不我陪你一起走這一趟?”

劉暉垂下眼皮,伸手擦去她唇邊殘留的一點花生酪,哄道:“你方才不是說肚子餓嗎,我讓他們去弄兩碗銀絲面,等到面煮好了,我也就回來了,到時我陪你一起吃。”

花憐月知道,他這樣說就是委婉的拒絕了自己的提議,不滿的嘟嘟嘴,她還是乖乖放了手,道:“那你去吧,夜里風涼,記得多披一件衣裳。”

“嗯。”劉暉笑了笑,正想起身。花憐月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襟。因為屋子里火盆燒得旺盛,他們嫌熱都脫去了外裳。劉暉甚至連領口都敞開著,就是為了圖個舒服。

花憐月一邊利落的幫他整理著領口,一邊絮絮叨叨的道:“小心脖子里灌了風,明天又得嗓子不舒服。”直到將他的衣襟拉得嚴嚴實實,她才住了手。摸著他貼合無縫的衣領,她眉開眼笑的道:“好了,早去早回,我等著你一起吃面。”

劉暉抬手摸了摸她的臉,才轉身離去。走到門口時,他又站住腳,回頭囑咐道:“別老在窗戶根下坐著,雖然關著窗,難免有風從那縫隙里灌進來。小心吹久了會頭疼。”花憐月很高興的揮手讓他快些滾了。

回到桌前坐下,少了一個人,屋子里也顯得寂靜不少。她有些無趣的摸了一只圓滾滾的福橘在手中,指甲輕輕一劃,軟軟的橘皮立刻裂開了一條縫,露出里面白白的橘絡還有整齊的橘瓣。

花憐月慢騰騰的吃了大半個,忽聽寂靜的夜色中傳來一陣悠揚美妙的琴聲,她愣了愣,隨即猛地站了起來。大半夜前來求見,怎么還彈上曲子了,這是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