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淵與徐長志率領親衛都百人前往揚州。
后者本要相勸,畢竟還要去往京城,將親衛都全部帶著,怕是會遭御史話柄。
不過,衛淵此行,就是要壯聲勢,好給自家大姐撐腰。
再加上他有意做出一副年少得志的模樣,想讓官家掉以輕心,認為他雖是將種,卻無心計。
所以他自然也就沒聽徐長志勸阻。
大周兵制,廂轄十軍、軍轄五營,營轄五都,每都百人。
到了團練使這個級別,就能擁有親衛都了。
浩蕩百騎,離開雁門,一時風頭無二。
話說他前往揚州途中。
京城寧遠侯顧家,倒是發生一件事。
顧偃開剛回到家中,就聽家中正妻秦氏說,在他出征在外的這段時間,年紀輕輕的顧廷燁,一直留戀于青樓之間。
顧廷燁乃是顧家次子,上頭還有一位大哥,可惜體弱多病,不是長久之相,故而,顧偃開將顧家未來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顧廷燁身上。
而這顧廷燁的生母,也并非是秦氏,秦氏乃是續弦,顧廷燁生母白氏已經病故。
其生母出身揚州著名商賈世家。
秦氏膝下也有一子,尚且年幼。
因秦氏覺得,顧廷燁將會影響到自己親生兒子,在府中地位,所以經常暗地里針對顧廷燁,慣用的伎倆就是借刀殺人。
比如,常常利用別人,去針對顧廷燁,她在顧廷燁面前,就裝起了好嫡母的人設。
顧偃開一聽,顧廷燁那般不思進取,便是氣不打一出來,遂將顧廷燁喚來,狠狠訓斥了一頓,道:
“人家雁門守將衛淵,比你也大不了幾歲,可已經上戰場與敵廝殺了,還建立了不世功勛!”
“那衛淵像你這么大的時候,在軍中都嶄露頭角了,可你呢?”
“就知道留戀勾欄瓦舍,壞我顧家名聲,該打!”
這幾日,年僅十五歲的顧廷燁,也聽說了不少有關衛淵的事跡,也是心向往之。
身為將門虎子,沒有個馳騁沙場的夢,是說不過去的。
只是,如今聽自家父親口中說出衛淵,多少是有些郁憤,道:
“孩兒如果參軍,不一定比他要差!”
聞聲,顧偃開被氣笑了,道:“你有幾斤幾兩,我不知道?少說大話!今后,不準再去勾欄瓦舍,若是發現你再去,打斷你的腿!”
顧廷燁頂嘴道:“孩兒最近都在府里練武,不知父親是聽誰說的,孩兒常去青樓?”
去是肯定去了,但三天兩頭的去倒是不曾有。
顧偃開剛欲再說些什么,忽聽下人來報,說是揚州白家老太爺去世了。
那白老太爺,乃是顧廷燁生母的父親,他要喚聲外公。
聽到白老太爺去世的消息,顧廷燁明顯神情一怔,旋即有些傷悲。
顧偃開深呼吸一口氣,問向那來傳話的下人,“何時的事?”
下人不太清楚,只是將白老太爺親自所寫的遺書,遞給顧偃開。
他看了以后,略感驚詫,向顧廷燁說道:
“你即刻啟程前往白家,多帶些護衛。”
后者脫口道:“父親不去?”
顧偃開道:“老爺子想將白家產業托付于你,為父去不太方便,這是老爺子的意思。”
顧廷燁唉聲一嘆。
那白家在揚州地界行商多年,有著豐厚的家產。
如今,大半都要贈予顧廷燁,可見白老爺子對其厚愛。
翌日,顧廷燁離開侯府,未帶侍衛,而是喬裝打扮一番后,離開京城。
他走水路前往揚州,途中,遇到了忠勤伯府袁家大郎。
這袁家與顧家、英國公張家等,同屬于開國勛貴。
只可惜,袁家近些年勢弱,已漸漸遠離朝堂。
袁家大郎名叫袁文純,自幼長在京中,自是見到過顧廷燁。
也知他乃是寧遠侯府顧家子嗣,便是有意結交,畢竟,自顧偃開凱旋之后,這顧家勢力,便是更上一層樓。
早已失了勢的袁家,自然想要巴結攀附一番。
于是,袁文純在水路碼頭旁,主動去找顧廷燁,詢問道:
“可是顧家二郎?”
聞言,顧廷燁皺眉道:“袁小伯爺?”
袁文純笑道:“顧家二郎要去何處?怎會來到這碼頭?”
顧廷燁只說是去揚州有事,又見袁家正往一艘大船上搬運各種禮物,便是好奇道:“小伯爺這是?”
袁文純一聽他也去揚州,便是開口道:“我也是去揚州的,是替家里向揚州通判盛家下聘。”
下聘?
顧廷燁有所好奇。
袁文純將事情來龍去脈說出,
“我弟袁文紹與盛家嫡長女盛華蘭定下了親事,但是我父母因偶感風寒,難受舟車勞頓之苦,所以讓我代去揚州盛家下聘。”
堂堂伯府與通判聯姻?
顧廷燁想到這里,瞬間明白過來。
袁家已經落魄,又是武勛世家,不受朝廷文官清流待見。
那揚州通判盛家,他也有所耳聞,曾出過探花,是新晉官宦世家。
一些老牌清流世家,自然不愿與武勛世家和親。
這袁家想要借助清流的勢力往上爬爬,盛家,的確是個選擇。
隨后,袁文純邀請顧廷燁同行。
顧廷燁應了,只是有言在先,此去切不可暴露自己的身份。
隨后,顧廷燁想了一個化名——白燁。
就此,與袁家同去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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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
揚州,盛家。
雖已過年關,但是,天氣并未轉暖,反而更為陰冷。
自從斥候李川送給衛恕意玉簪子以后,她便整日郁郁寡歡,悶悶不樂,茶飯不思。
這一日,小蝶聽從衛恕意的命令,前往城中買了些用作取暖的炭火,途中聽不少人議論雁門守將衛淵的事情。
小蝶乃是衛恕意的貼身丫鬟,聽衛恕意講過多次衛淵,一聽與其有關,便是打聽了一番。
得知衛淵血戰遼軍,守住雁門,成了大周的英雄,便很是激動,立即回到家里,先是向衛恕意吐槽一番碳火的事情,
“小娘,家里那些下人,對您實在苛刻,您如今大著肚子,連您的炭火都克扣,您的月例本就沒有多少,哪能天天用您辛辛苦苦攢下的銀子買炭火?”
“要不,奴婢去求見主君,將這件事情,告知主君,求他為您做主?”
聞聲,躺在床榻之上的衛恕意連忙搖頭道:“不可,主君日理萬機,別麻煩他了,咱們忍忍也就過去了。”
小蝶心里憋屈,想起有關衛淵之事,說道:
“小娘,衛三爺興許沒事,奴婢在街道上聽人說,雁門守住了,咱們贏了遼軍。”
聽到這里,原本沉悶的衛恕意,突然來了精神,“當真?”
這幾日,她都在府里等著有關衛淵的消息。
按理來說,將士戰死沙場,少則一月,多則半年,官府是要來報喪的。
即使報給衛淵的二姐,他那二姐也會派人來知會衛恕意一聲。
這段時間,遲遲不見有消息傳來,倒是讓衛恕意有了幾分希望。
小蝶笑道:“小娘,奴婢還能騙您不成?”
衛恕意瞬間眼含熱淚,雙手合十,喃喃道:
“民女愿一生吃齋念佛,寧自損壽命,只求佛祖保佑淵弟平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