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忠勤伯府嫡子袁文純所問,盛紘一臉尷尬,不知該如何回答。
難道要說實情?
堂堂代州團練使,名動天下的雁門守將衛淵,其大姐,只是自己的一房妾室?
且先不說,就連自己這個‘姐夫’,都是初次見到衛淵。
就說家里克扣衛恕意炭火一事,還沒弄清楚,要是急著與衛淵攀親戚,怕是會有些難堪。
一旁的明蘭倒是應聲道:“那是我舅舅。”
你舅舅?
袁文純與顧廷燁對視一眼,皆略顯驚詫,后者問道:
“真是你舅舅?”
明蘭皺眉道:“這還能有假?”
盛紘嫡長子盛長柏也是十分困惑,自家何時有個團練使的親戚了?還是明蘭的舅舅?
難道是衛小娘的弟弟?
他不解的看向盛紘。
后者故作咳嗽兩聲,笑道:“那衛團練,的確是明蘭的親舅舅...他今日也的確在我盛家,是專門來看望他姐姐的。”
顧廷燁聽自己的父親寧遠侯顧偃開多次提及過衛淵。
說他是少年英雄,鎮守雁門,與遼軍廝殺,屢建奇功。
像顧廷燁、盛長柏這種官宦子弟,心中皆有大志,那便是收復燕云十六州。
此乃大周恥辱,但凡是不愁吃喝的年輕人,基本都有這個念頭。
但他們只是想想而已。
可人家衛淵,是直接真刀真槍的給遼軍干仗了。
甚至在他們看來,人家已經開始實踐了。
自然深受他們欽佩。
“盛大人,晚生聽聞衛將軍大名久矣,不知,可否幫晚生引薦一番衛將軍?”
顧廷燁剛因投壺一事得罪了盛家,按理說,本不該提什么要求,可他實在是太想見到衛淵了。
如果此世道有偶像這個詞匯,那么衛淵,就是顧廷燁、盛長柏等人的偶像。
所以,就連盛長柏也開口道:
“父親,孩兒也想見一見衛家舅舅...”
盛紘有些為難,“這...”
袁文純皺眉道:“叔父可是有難言之隱?難道是與衛將軍關系并不融洽?”
聞聲,盛紘連忙擺手道:“哪有的事?再怎么說,那位衛團練,也是我盛家的親戚。”
袁文純趁勢道:“既如此,就勞煩叔父,幫我等引薦引薦。”
盛紘愁眉苦臉,方才那衛淵都沒給自個兒什么好臉色。
倘若不經他允許,就帶人過去,怕是不妥。
可若派人去問,怕是那衛淵也不會同意見這些晚輩。
到時,折損的,還是自己的面子。
頓了頓。
盛紘只好看向明蘭,“明丫頭,你舅舅有空嗎?”
倘若明蘭說沒空,那這事也就作罷了。
倘若說有空,想必衛淵看在自家外甥女還有大姐的面子上,也不會將事情搞得太僵。
明蘭看了看顧廷燁,微微皺著眉頭,又看向盛長柏,
“二哥哥想見舅舅?”
后者點頭道:“六妹妹,不知衛家舅舅現在可方便?”
明蘭道:“既然是二哥哥想見舅舅,那妹妹自然要為二哥哥求求舅舅。”
盛長柏心中一喜,“有勞六妹妹了。”
平時,在這盛宅,明蘭的三個姐姐、兩個哥哥里,就屬盛長柏最疼明蘭。
所以,盛長柏想要求見衛淵,明蘭自然是要幫忙的。
一旁,顧廷燁也很激動的開口道:“多謝小妹妹。”
明蘭撇了撇嘴,向盛長柏開口道:
“二哥哥隨我來,至于其他人,我舅舅能不能見,還要看我舅舅的意思。”
顧廷燁與袁文純一聽有希望,頓感激動,紛紛作揖。
他們都去見衛淵了,盛紘覺得,也該讓盛長楓見一見。
也算是讓衛淵看看盛家的小輩們。
除此之外,還想著,衛淵畢竟是盛家的親戚,讓盛家的兩個男丁與他混個臉熟,也是很有必要的。
待盛長柏幾人隨著明蘭前往衛恕意院子里時。
盛紘也已經招呼著客人們去坐席了。
安排妥當以后,王若弗站在盛紘身側,小聲詢問道:
“那衛小娘的弟弟衛淵,很有名氣嗎?怎么瞧著連伯爵府的小伯爺都想去攀附巴結?”
盛紘也小聲回應道:“據我所知,那衛淵乃是英國公所收的親傳弟子。”
“什么?!”聞聲,王若弗頓時瞪大了雙眼,下意識脫口而出。
盛紘拉了拉她的衣角,“你小聲一些!”
王若弗看了看坐席的眾人,尷尬一笑,而后驚詫道:
“夫君,那可是國公府啊!”
“衛小娘的弟弟,居然有這么大來頭?”
盛紘沉聲道:“好了,待此間事了,有關衛小娘的一事,我需問你。”
王若弗聽他語氣不善,不由得皺起眉頭。
與衛恕意有關?
與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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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壽安堂。
盛紘嫡母,盛家老太太,徐長志姑祖母居住處。
性子和順,模樣秀麗的盛華蘭,正笑著向盛老太太開口道:
“祖母,好消息,方才六妹妹與那人比試投壺,竟然贏了!”
袁家下聘,就是為她。
盛老太太和顏悅色道:“哦?明丫頭竟然還有這本事?”
盛華蘭笑道:“誰說不是呢,孫女也感到意外。”
頓了頓,她又說道:“祖母,還有一事,聽說明蘭的舅舅,衛姨娘的弟弟來了。”
衛小娘的弟弟?
盛老太太若有所思道:“衛家小哥幾年不來一次我們盛家,這次突然到來,又是趁著這大喜的日子,是不是遇到什么難處了?”
衛恕意如何進的盛府,老太太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只不過,家里的這些瑣事,她年紀大了,懶得過問了。
盛華蘭搖頭道:“祖母,您可不知,那衛家舅舅來頭可大呢!本事也大!”
“最近坊間盛傳,說是雁門出了一位英雄,殺得遼兵潰不成軍,被官家重用。”
“說的那人,就是衛家舅舅。”
她將自己知道的一切,還有方才特意向別人打聽到的,都告知了德高望重的盛老太太。
聞聲,老太太略感驚詫道:“這淵哥兒的確是個有本事的,上陣廝殺,搏出功名,最是不易...”
忽的,她突然想到什么,皺眉道:“最近衛小娘那里,可有出過什么事?”
華蘭不解的搖頭道:“衛姨娘那里?能出什么事?”
盛老太太喘出口氣,“沒事就好。”
華蘭又道:“長楓、長柏他們幾個,已經隨著明蘭去拜訪衛家舅舅了。”
“孫女想著,那衛家舅舅,既然是長輩,孫女也該去見見,不知祖母意下如何?”
盛老太太笑道:“那衛家小哥突然發跡,除了他自個兒有本事以外,背后可能也有貴人扶持,而他又是衛小娘的弟弟,于情于理,你們這些做晚輩的,都該去見見。”
“不過,倒也不必急于一時,想來那衛小哥幾年不曾來咱們盛家,這次來,肯定是要住上幾日的,等有機會,告訴你父親,請衛家小哥吃個家宴。”
“到時,你們再去見禮也不遲。”
其實,妾室的親戚,在華蘭這種嫡女面前,也只是‘下人’的身份。
對于華蘭等盛家晚輩來講,她們真正的舅舅,真正的長輩,是王若弗這正妻的弟弟。
可以那衛淵的本事和背景,能是下人嗎?
誰敢把他當做下人?
那百名親衛,是吃干飯的?
就連華蘭一介女子,在知曉衛淵的身份背景后,也將其視為了盛家的貴客!
而這一切,都是衛淵一刀一槍,為衛恕意母女掙來的。
畢竟,說到底,如果沒有衛恕意和明蘭,盛家,與他有何干系?區區通判,又豈能入他眼?
隨后,這位見多識廣的老太太,也為衛淵的經歷感到震撼,暗自喃喃道:
“聽華蘭這丫頭說了這么多,如果都是真的,那衛家小哥...堪稱是英雄。”
“只怕就連京中的那些勛貴子弟們,也比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