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客？”愣愣的重復著這兩個字，堵得心很是難受。
小朵過來撫著身子，輕聲說，“姑娘今晚要好好準備，得一個好價錢，以后的日子才能安穩一些……否則……就要淪為愛奴，只供歡好……”
卻看她嘴巴微張，眼神中的淚水流離，終究轉了幾圈沒有掉下來。嘆了口氣，繼續道，“若是讓某些有錢的主兒看上，便能保你一時安穩，等后面名聲大了，便可以有選擇的權利，一周隨便幾天都行……”
若夕打了個噴嚏，重重的甩了下袖子，拍著胸口說，“剛才就聞到那股濃重的脂粉味，鼻子不舒服的很。現在好了，終于打出來了……”轉頭看微愣的小朵，眨眨眼睛笑著說，“這不還有一天時間嘛，晚上之前我就能逃走了！”
小朵突然跪下，連磕了三個頭，“茉姑娘要是走了，老媽子也不會放過我。您要是走，就帶小朵一起走吧。”
趕忙扶起這小丫頭，拉著手靜靜坐下。
從頭上把那支金釵拿出來，放到小朵手里，“這樣好了，你賣了這個金釵就逃跑吧。去楚國一個叫禪宮的地方，會有人收留你的。到那里做個快樂的小丫鬟，包吃包住。如果不喜歡那里了，隨時都可以離開。”
小朵拼命的搖頭，“不要……小朵不要拋下姑娘一個人走……”
勸服半天還是執拗著不肯獨自離開，只得說“去換些錢也好平時用，順便托人買點蒙汗藥之類的，有備無患。平時吃飯省下點胡椒粉啊辣椒粉啊也備著點，誰敢欺負咱，讓他難受死！”
小朵乖乖的點頭，破涕為笑，“姑娘真壞……”
若夕不以為然的一挑眉，“壞的還不是那些臭男人……”
不一會，敲門聲響起，小朵去開門。
進來個約有十六歲的男孩，手里抱著一把特制的紫檀木古琴，看他的樣子倒很有氣質，樣子雖然比不上自己遇見的那些美男，但也很順眼，五官端正。
隨他而來的還有幾個小廝簇擁著管家似得人，說是叫碧娘，身體寬大豐滿，一身衣服花哨，卻穿著綠色小碎鞋，搭配的讓若夕想笑。
“姑娘，俺們紫煙閣啦，不是其他地方那么庸俗，沒有才藝咯，是不能登臺演出的喱。敢問姑娘芳名撒？”
“璃茉。”聽著她說話倒是有意思的很，比起蓮姑來親切的多。
“哎喲，好名字唻。”囑咐旁邊的小廝記下來。“璃姑娘，模樣標致哦，身材苗條喱，比俺當年要好看的多啦。嘖嘖，不錯哦，今晚肯定一炮而紅啦。”捏了捏胳膊手臂的嫩肉，吩咐身旁的人記下來她的尺寸，“對了，看俺這爛記性，忘了問姑娘會啥子東西不？”
“你這有什么樂器？”隨口問著，眼睛卻瞟向了那支紫檀木琴，以及對此琴愛惜不已的少年。
少年羽冠毫發不亂，眼睛亮而有神，手指纖細勻稱，不像干農家活的孩子。有修養的站在一邊，沒有看其他人一眼，只是擦拭著琴弦，仔細而認真。
“琵琶啦，古箏啦，三弦啦，二胡啦，蕭啦，笛子啦……”碧娘眼睛瞅著天，手指一個接一個的數著，說了許多。
若夕抿嘴一笑，“我會的你這沒有，你說的這些我都不太精通。”
碧娘一聽，臉色不好了，著急的說，“哎呀，璃姑娘什么也不會，那可不好哦。今晚不出頭，以后就出不了頭的啊。俺碧娘想幫你也幫不上了。”
“他能彈不就好了嗎？”指著那邊的少年。
“哎吆吆，連公子可是花魁御用的，這次啊，要不是蓮姑娘指定他來為你伴奏吖，怕是想見都見不到的呢。”
少年聽到此言，微微皺眉。
若夕看在了眼里，笑著問“是不是我說的什么曲子都能彈？”
“是啊，只要姑娘能說出名字的，連公子都會。要是沒名字，即興創作一個，連公子聽一遍也會了。”
“這么神奇？”如此才華橫溢之人，怕是從未見過的。
碧娘點頭，偷偷小聲的到若夕跟前，神秘的說，“是啊，只是……連公子……可不能說話的……”
若夕剛要問原因的時候，碧娘打了個哈哈，爽朗的笑著說，“璃姑娘好生練習，看你這身板如此標準哦，也不用量了的撒，俺去找下趙媽媽給你做件又美又舒服的新衣服哈。”
若夕目送碧娘帶著一堆人離開，小朵也被碧娘拉走了，好在小朵讓她不用擔心，碧娘人很熱心，一點都不壞，就是嘴巴不嚴，什么事都藏不住。
整個閨閣中，就只剩下她跟此少年了。她靜等他說話，卻突然想到他不會說。
很是遺憾，一個樂者能彈奏出流水般的奇妙樂器，卻不能與人傾訴他的情感，該是多么的悲涼。
“連公子，你能寫字嗎？”
少年抬頭掃了她一眼，有一剎那的晃神于她絕美的姿色，但下一瞬就冷靜異常，點了點頭。
若夕拿出紙筆，為他研磨，看著他如此愛惜此琴，倒有些好奇，想要撫摸。可還沒碰到，琴就被少年抬起，挪了地方，若夕的手也只得訕訕收回。
在紙上寫著，“自愿or被迫？”
少年奇怪的看了若夕一眼，在自愿那劃了個勾。猶豫了一下，用筆將“or”圈起來，若夕笑著說，“你能聽見我說話吧？”
少年點頭。
若夕繼續說，“這是我們那的語言，意思是‘或者’，我在那里生活了八年，就相當于我的第二故鄉了……”想起在英國的點點滴滴，倒似昨日般歷歷在目。
少年不說話。似乎在思考著什么，又看了若夕一眼。
若夕疑惑的問“怎么了？”
少年搖頭。在紙上寫下了幾個字。
“楚國人？”
若夕有些驚訝，這么明顯嗎？但又想，這個少年可能也是楚國人，馬上喜逐顏開，很是高興，“是啊，你也是嗎？你能幫我回家嗎？”激動的時候張牙舞爪，抓起了少年的瘦弱的胳膊還沒察覺到。
少年輕輕掙脫，搖了搖頭。走到窗前，遠眺云景人潮，不語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