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半個時辰,王尋才往前面來。
孟長青在書房里聽到,“周星,孟大人在書房嗎?”
“王大人!”周星喜滋滋的跟對方打招呼,“在的在的,大人正想派我去找您呢。”
王尋進門,孟長青起身給對方倒了茶,“快坐快坐,有勞王大哥一連忙了兩天,此行可還順利,可有查出什么消息?”
“要我說,人都死了好幾個月,還有什么好查?”王尋開口就跟孟長青抱怨。
孟長青再三感謝他,王尋雖然脾氣大,但消氣也快,很快被孟長青哄的平靜下來,說起宋喜雨和孫子小的消息。
“我跑了涼州和宏州兩地的州府,但時間太久,即便里頭藏著東西,這會兒也難問出來了。”王尋說:“據當地縣衙說,那兩人該是剛到他們縣內,就在西林道路段遭遇了匪徒。
那時仵作驗尸時,尸體尚算新鮮,能明顯看出他們死于刀傷,且除開身上穿著的衣服,沒有其他隨身之物。
不過因為他們身上的棍棒傷,看得出來應該在哪個官門受審過。
縣衙的人說,當時就把這件事上報給了州府,我看了縣衙是有存檔的,但我去問宏州府衙時,州府卻說沒有接到過縣衙上報的記錄,推諉說下面辦事的人不小心弄丟了。
我又問他們具體是誰弄丟了,府衙給我的回答更是荒唐,居然說那人早已不在府內,找不到了。”
王尋說到這里,再次被那些人氣笑。
孟長青不是什么神人,聽這幾句話,也不知道有問題的到底是誰,只能先籠統接受信息,再逐步分析。
“當地縣衙,本就有匪患嗎?”孟長青問。
“我也問了這話。”王尋喝了口茶,繼續道:“說是去年剿過幾次,本已經好了許多,但不知怎么回事,到今年秋天,劫匪又多起來。”
孟長青知道,劫匪是個很好用的名目,不管什么事情,都能往他們頭上推。
但轉念來想,那兩人帶傷趕路,要當地真有劫匪,也確實容易把那兩人當做目標。
事實如何,到這里就說不清了。
或許衛大人就是清楚這事說不清、查不明,這才沒開口。
可孫祥又為何要跟她說這件事?
分析下去,也只有兩種可能:有人要用這件事做文章,孫祥知道,他出于善意提醒;孫祥背后有其他人,挖了坑等她往里面跳。
拋開信息來源不考慮,只看那兩人在路上被砍死這件事,對她最惡劣的栽贓就是,偽造證據,證明人是她殺的,以此來離間她和手下的親兵,又或是告她刑罰過重、罔顧人命。
關鍵是,誰會干這種事呢?
孟長青思索著,腦子里一時間也理不出頭緒來,但還是笑著送走了王尋。
王尋離開后,八方進來收拾小圓桌上用過的茶杯。
“少爺,您這茶也別喝了吧,來財煮了梨湯,這會兒應該好了。”
孟長青坐在凳子上,沒有動,似乎是沒有聽到八方說的話,連目光都定在一處。
“少爺?”八方過去推了一下她。
孟長青皺眉,但很快又吸了一口氣,舒展開臉上的表情,轉頭對八方道:“不喝茶了,湯好就給我送來。”
“哎。”
八方離開后,孟長青就在心里跟自己念叨,還是跟之前想的一樣,既然聽到的事情就不能當沒聽到,這事她查了,沒有結果,但到這里不能算完。
既然無法查下去,那她就要拿出個態度來。
當下攤開紙張,提筆寫了起來。
等八方端著梨湯回來,孟長青剛寫好兩封信,正在封口。
八方看到就問,“這信封上怎么沒有地址?”
“正要麻煩你,去資料間把親兵的名冊拿過來。還有,到后衙錢箱里拿四十兩,記得不要拿銀子,取兩張二十兩面額的銀票。”
這一連串的事,八方一個都不理解,“您錢箱里有那么小面額的銀票嗎?”
孟長青一想,可能還真沒有,“你或是來財應該有吧,到我那拿張五十,換你兩張二十。”
八方一聽能賺差價,立刻樂顛顛出去準備。
沒多久就帶著銀票和名冊回來了。
八方看孟長青查詢的地址,竟是宋喜雨和孫子小家中地址。
顯然,信和銀票都是給他們家里人準備的。
“您什么時候這么大方,那兩人犯了錯被趕走,就算他們死在回鄉路上,也輪不到咱們給撫恤。”八方說,“您這又寫信,又給錢,真是給足了他們面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因公殉職的。”
“你知道信里寫的什么?”孟長青問他。
八方:“您又沒給我看過,我怎么知道?”
“我已在信中寫明,他們所犯過錯,也告知他們已被趕出軍營。”孟長青提筆寫上地址,“信里可沒說什么好話,只為告訴他們家里人,他們因何而死,現葬于何處。”
孟長青點了點信,“這是告誡。”又看向桌面上的銀票,“這是我做的善心。”
“這信你送到驛館去,讓他們按地址寄出去,至于這兩張銀票,你交給方合,讓他到錢莊換成銀兩,按地址親自送到那兩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