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斤師傅,救我!九斤師傅,救我!”
王木匠一路狂奔,跑到醫院的時候,唐青和王心潔剛陪李麗掛好號。
“爺爺,你怎么了呀?”
王心潔見王木匠這個模樣,不由得臉色大變。
“九……救……九……救……”
王木匠上氣不接下氣,一屁股坐在醫院掛號大廳門口的臺階上,嘴上不知說的是“九”還是“救”。
“爺爺,你先歇一會,不要急,九斤師傅在呢。”
王心潔蹲下身子安撫王木匠。
唐青攙扶李麗先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然后過來問王木匠:
“你嚇成這個模樣是不是心潔的奶奶和媽媽回來了呀?”
“嗯嗯嗯,你救我,你救我!”
王木匠一邊喘大氣一邊點頭,看向唐青的目光充滿惶恐和乞求。
“心潔,你陪你爺爺到旁邊的椅子上好好歇歇,我陪你李麗阿姨去看病。”
唐青直起身走向李麗。
“九斤師傅,你一定要救我,你一定要救我啊!”
王木匠不知從哪里來的那么大氣力,騰地從臺階上跳起來,沖到唐青面前跪下,涕淚縱橫。
唐青拉起王木匠,附身在他耳邊輕聲說道:
“你怕什么?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一下子能猜到是她們,說明她們已經窮途末路,她們是求你收留來了呢。你應該擺擺譜,把以前失去的男人味從她們身上找回來,不要在這里丟人現眼。”
“噢,哦,好!”
王木匠佝僂的身子一挺,擦去淚水,沖圍觀的人一瞪眼,與一分鐘前的他判若兩人。
“心潔,你陪你爺爺去掛個號,他剛才不是氣急嗎?”
唐青一邊說一邊沖王心潔眨眨眼,也向王木匠使了個眼色。
“哎!”
“好!”
王心潔和王木匠心領神會,去掛號窗口排隊。
唐青扶李麗來到門診樓內科,等候就診。
“剛才王師傅怎么回事呀?”
李麗的頭靠在唐青的肩上,微弱的聲音問她。
“還不是他家的母夜叉和三八婆回來了呀。”
“他家的母夜叉和三八婆?”
“就是他的老婆和媳婦,也就是心潔的奶奶和媽媽。”
“她們回來他怎么嚇成這個樣子?”
“心里的陰影太重了唄,就像你養父對于你。”
“你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我都這個樣子了你還往我傷口上撒鹽?”
“呦呵,你怎么樣了啊?不就是感冒了嗎?我告訴你,我在你面前偏要哪道不通走哪道,否則你能去除那陰影嗎?你能做回剡城李雜婆嗎?”
“你不要胡說八道,我才不想做回剡城李雜婆呢。”
“你自己不需要,小咩需要,李雅需要。”
“小咩已經不需要我,李雅也已經不需要我。”
“你告訴我,小咩現在哪里?”
“她在她的爺爺奶奶那里。”
“我果然沒有猜錯,看來血緣關系永遠割不斷呀。”
“是呀,她一見到他們格外親熱,馬上融入到了他們的生活中。”
“這個我深有體會,我老爸老媽對小強那么疼愛,但他還是對爺爺奶奶親,直系的血緣呀。”
“所以我也放心小咩留在那里,畢竟她是他們的人,她也需要長輩的疼愛。”
“你能這樣想我很欣慰。”
“嘁,少在我面前充老!”
“小咩的爺爺奶奶應該沒有那個人那樣惡吧?”
“小咩的爺爺奶奶和他截然不同,人都很好,所以我才放心把小咩留在他們那里。”
“嗯,小咩留在爺爺奶奶身邊比留在你自己身邊要安全得多。”
“確實這樣,小咩在我這里,他總是時不時要來騷擾。在爺爺奶奶那里,他根本不敢過去。”
“他太惡,小咩的爺爺奶奶才一直對他不聞不問吧?”
“不是不聞不問,而是恨鐵不成鋼,恨自己教子無方,他們曾好多次報警送他進去,可出來還是這個樣子。”
“唉,江山可移本性難改,我擔心李雅被他污化掉。”
“李雅這次回來本來就是沖你而來,但你救她之后,應該有所醒悟,我也苦口婆心勸過她。”
“今天一大早去你們爸爸媽媽的墳前是她提議還是你提議?”
“我們一樣的想法,按照剡城風俗,我爸爸去年剛去世,今年要給他上新墳。”
“李忠、李誠也去李爺的墓前祭奠了吧?”
“嗯,這次他們兩個看來是徹底悔悟了呢。”
“我看未必,昨天晚上來參加十八尿的婚禮是他們兩個來約的你們吧?”
“沒錯,我本來想讓李雅在醫院里多住幾天。他們過來看望,提議一起過來參加十八尿的婚禮,李雅痛快答應,我也沒有辦法。”
“我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李雅和他們兩個一起返回了省城?”
“是的,我想留她在身邊,等我為養母做好‘五七’后一起離開,可她說什么也不想再在剡城待下去。”
“你放心,她遲早會回來,李忠和李誠也遲早會再來。”
“你是說,李雅會和李忠、李誠走到一起?”
“她和他們本來就走在了一起,還有你的那個他。”
“你又來,時不時揭我的傷疤一下,時不時很過癮?”
“我不是要揭你的傷疤,我是希望你能直面一切,做回剡城李雜婆。”
“你為什么那么希望我做回剡城李雜婆?”
“因為我答應過李爺,要幫你維護好李家的名聲。”
“李家的名聲?哪個李家?”
“當然是李爺的李家,但我現在覺得李爺說的李家應該是兩個李家的李家。”
“為什么?”
“因為李爺知道,他那李家的名聲自從你媽媽進入鹿胎山李家老宅后已經毀于一旦,只有鹿山路李家老院子的名聲恢復起來,鹿胎山上李家老宅的名聲才能重新響亮。”
“那跟我做回剡城李雜婆有什么關系?”
“如果你做回剡城李雜婆,一切的一切問題都將迎刃而解,李忠、李誠不敢再有非分之想,李雅也不可能陷入焦慮之中,他更不敢胡來!”
“你說李雅陷入焦慮之中?”
“確切地說是重度神經質。”
“重度神經質?你不要嚇我,李雅怎么可能是神經病?”
“你不要激動,神經質和神經病不是一回事,我們每個人多多少少會有一些神經質,你和我都有神經質,只是程度輕一些而已。”
“我神經質?不可能!你,倒是有可能!”
“好吧,你沒有,我有,你只有感冒。唉,人民理發店能有這醫院生意那么好就好了呢。”
“我們等了半個小時了吧?”
“不是嗎?這樣等,沒病也得有病。”
“九斤師傅,李麗阿姨,你們還沒排到呀?”
王心潔手拿一本病歷卡走過來。
“應該快了吧,你爺爺呢?”
唐青問王心潔。
“醫生說我爺爺身體很虛,干脆住上幾天。”
“是你說的吧?”
“不也是你九斤師傅的意思嗎?嘻嘻。”
王心潔沖唐青扮了個鬼臉。
“你真是個鬼精靈,你奶奶和媽媽找到這里了吧?”
“嗯,她們兩個在伺候呢,沒有了我的事。”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九斤師傅,你真牛!”
“你比我還牛,你是大象!”
“喂,你們兩個打什么啞謎呢?我怎么聽不懂呀?”
李麗一臉疑惑地看看唐青望望王心潔。
“天機不可泄露,輪到你了,快過去。”
唐青和王心潔一左一右攙扶起李麗走進診療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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