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如箭也好,度日如年也罷,這日子還得一天天過。
雖然每個人的活法不一樣,但活著就是過日子,過日子就得精打細算,畢竟不用擔心錢的人是少數。
唐青一個月下來也就那么點的收入,但錢雖少,除了日常開支,她都存了起來。
日常開支唐青現在是少之又少,自己除去買點青菜蘿卜和必需的婦女用品之外,其它基本不花錢。
兒子的日常花銷爺爺奶奶不讓唐青出,自己的老爸老媽也時不時過去看外甥,過去的時候總會買一件新衣服一樣小玩具等等,過年過節還會給壓歲錢和小紅包,等于變相資助唐青。
唐青知道老爸老媽公公婆婆對自己好,自己心里也只有兩個愿望:一個是希望兒子快快樂樂健健康康長大,一個是想為老人買套房。
老人們辛辛苦苦一輩子,還住在狹小的老房子里,唐青總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自己住的差一點沒關系,老人們年紀一天天大起來,腿腳開始不方便。特別是公公婆婆,狹窄的樓梯每天爬上爬下,唐青心疼。
兒子不知一次偷偷告訴過唐青,說奶奶有好幾次從樓梯上滾下來。虧得公公在樓梯扶手兩側捆綁了棉花,在樓梯的底部鋪了厚厚的一床破棉被。
唉,什么時候能為老人們買上一套新房子呢?
這商品房可是一年一個價,蹭蹭蹭地往上漲,比兒子的身體長的還要快。每年存下的那一丁點小錢,漲上去的差價還不夠。
我要是能像李麗那么有錢該多好?那一定買一幢像王木匠他們家那樣的大別墅,接自己的老爸老媽和公公婆婆去住,讓他們也舒舒服服地過個晚年生活。
李麗?不知道她現在到底在哪里?
包打聽這個碎嘴說,李麗去了南方,很可能是在深圳。
深圳?她去那么遠的地方干嘛?掙大錢?
李麗有這個能力,希望她能掙到大錢。
我還是安安穩穩剃自己的頭,哪天時來運轉,中了大獎,就給老人們買一幢大別墅。
想到這里,唐青自己先笑了起來,這個時候她剛跑步跑上鹿胎山。
唐青現在每個月除了工資中扣去的二十元貼花獎外,還會去買一張彩票。
貼花獎也就是有獎儲蓄,當時候單位發工資的時候會自動按工資總額比例扣去五元、十元或者二十元的貼花,每個月可以對獎一次,年底可以取出全部貼花資金。
自從李麗離開剡城后,唐青每天早晨的跑步不但恢復正常,還會多跑一段路。
從自己家樓下開始跑,跑上鹿山公園,繞公園里三只鹿的雕塑三圈后,跑向鹿胎山上的李家老宅。
李家老宅在晨光中靜靜佇立,過去的一切榮光和恩怨,在這一刻化為烏有,留下的只有滄桑和平和。
“九斤師傅!”
“心潔?”
唐青在李家老宅大門口遇見了王心潔,這讓她頗感意外。
“九斤師傅,你每天早晨跑步嗎?”
“沒有特殊情況,我一般都會堅持跑步。心潔,你怎么在這里?”
“九斤師傅,我們放寒假了,也出來跑跑步。”
“這很好,不過你怎么跑那么遠?你們門口剡溪大堤上不是也可以跑嗎?”
“九斤師傅,聽說這李家老宅是一幢老建筑,里面還藏有很多寶藏,就順便跑過來看看。”
“心潔,這李家老宅是一幢老建筑倒是不假,不過也沒有特別的地方,普通的民宅而已,里面更沒有你說的什么寶藏。”
“九斤師傅,不是我說的,我是聽我爺爺說的。”
“他這張嘴神神叨叨的,你也相信?”
“我不相信,所以過來看看。”
“心潔,伱現在應該好好讀書,不要關心社會上面那些小道消息和瞎七扯八的傳言。”
“九斤師傅,我明年要高考了,我想報考建筑或者考古專業。”
“那等你考進去以后,學習了有關專業知識再過來研究這李家老宅也不遲。”
“九斤師傅,這李家老宅不會拆遷吧?”
“誰說要拆遷?你聽誰說的?”
唐青過去一把抓住王心潔的手臂大聲質問。
“九斤師傅,你,你,你不要這樣。我,我,我也是聽我爺爺說的。”
王心潔嚇的連連后退。
“對不起,對不起,心潔,抓疼你了吧?”
唐青知道自己失態,忙向王心潔賠不是。
“九斤師傅,沒事,沒事。”
王心潔嘴里說沒事,還是心有余悸,不敢走近唐青。
唐青明白自己剛才的表情肯定很嚇人,甚至可以用猙獰來形容,手上的力量也一定不會小,王心潔她一個純潔善良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不害怕呢?
“心潔,不好意思,這李家老宅的主人去外面了,我受她所托,幫忙照看老宅。你剛才說要拆遷,嚇我一跳,情不自禁那樣問你,真的不好意思,請你原諒。”
唐青不想自己在王心潔的心目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九斤師傅,真的沒事,是我不應該亂說話。”
王心潔慢慢恢復神態。
“心潔,寒假作業一定很多吧?”
唐青轉移話題,語氣盡量平緩柔和。
“多的呢,我們本來也只有兩個星期的寒假,老師還給我們留了一大堆作業。”
王心潔的神態完全恢復正常。
“高三了么,我們那會兒雖然沒有你們現在抓的緊,可也是作業一大堆,連過年也過不安穩。”
唐青擁住王心潔,離開李家老宅慢慢向大路走來。
“九斤師傅,你為什么不去讀大學?”
“沒考上啊?”
“不會吧,你那么聰明。”
“我聰明嗎?我聰明還做剃頭匠呀?”
“做剃頭匠有什么不好?三百六十行沒有貴賤之分,行行出狀元呢。”
“心潔,說是這樣說,道理也是這樣的道理,可現實生活中行業之間畢竟還有差距的。接下去這段時間,你一定要好好用功,爭取考上好大學。”
“嗯,我會努力的。”
“心潔,你這頭發要剪了。走,去人民理發店,九斤師傅給你剪。”
唐青拉起王心潔的手開始跑起來。
“好,只是我身上沒帶錢。”
王心潔邊跑邊紅了一下臉。
“說什么錢不錢的?九斤師傅會要你的錢嗎?”
“那不好吧?九斤師傅你也是辛辛苦苦賺點剃頭錢。”
“沒什么不好的,那算我請你的客,等你考上好大學,有工作賺錢了,再請九斤師傅的客。”
“那好。”
王心潔和唐青一起一路跑到市心街。
市心街現在正是最熱鬧的時間,十幾家早餐店熱氣騰騰,顧客盈門。
“心潔,我們先吃早飯。”
“九斤師傅,我沒帶錢。”
“又說錢,一餐早飯錢我還是能請得起的。說,想吃什么?”
“九斤師傅,這?”
“心潔,你是不是看不起九斤師傅?擔心九斤師傅窮請不起你的這一餐早飯?”
“不不不,不是的,九斤師傅,那我想吃豆腐饅頭。”
“好,我們就吃豆腐饅頭去。”
唐青手牽王心潔走進市心街的老張豆腐饅頭店。
走進店里,一個人的身影讓唐青一愣,但她馬上反應過來,裝作沒看到一樣,若無其事地找位置坐下來,給王心潔和自己分別點了一籠豆腐小籠包,一碗手工湯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