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有急事稟告。”
聽聞大長老傳聲,吳妄與泠小嵐同時張開眼。
泠小嵐身周靈光滿溢,顯然是收獲不小;
但吳妄依然位于登仙大圓滿之境,道境這塊,就如少主大人的氣質一般……直接卡死。
泠小嵐有些欲言又止,見吳妄表情略帶郁悶,也不知該如何安慰。
修行這種事,確實充滿了各種不確定性,偶爾遇到瓶頸實屬正常,倒也不必太過緊張。
吳妄道:“仙子先休息下,我去處置滅宗之事。”
“嗯,我且將這些感悟接納完畢。”
泠小嵐答應一聲,再次閉上雙眸。
吳妄翻身跳去大門之后,將身上的寬袍扯下,拽出一件長衫披上,拉開洞府大門、跨步前行。
三座拱橋外,眾高手齊聚。
滅宗各位長老、霄劍道人帶領的新督導組、玄女宗數位高手,以及林祈帶來的林家家將與百多jing銳,盡皆看向吳妄。
他們表情各自有些嚴肅,最前幾人的神情,甚至帶著幾分忐忑。
“怎么了?”
吳妄也被他們搞的有些緊張,“出什么事了?你們怎么都聚在了此地。”
大長老與霄劍道人對視一眼,不知該如何言說。
林祈向前半步,朗聲道:“老師,小古朵一行于東海遇襲,逃回來的只有一位天仙,小古朵此刻生死未知。”
遇襲?東海?生死未知?
吳妄抬手捂住胸口項鏈,心底響起了蒼雪的嗓音:“小古朵只是被擄,此刻在東海之東。”
這讓吳妄著實松了口氣。
小古朵是為尋他而來,他一直閉關避而不見已是失禮;若是小古朵真的出什么事,他當真不好跟刑天老哥交代。
吳妄納悶道:“她不是由天仙護送,自空中飛回去的嗎?為何會遇襲?”
“弟子不知。”
林祈后退半步,霄劍道人走向前來。
霄劍道:“具體事由我們尚未弄清楚,此刻得到的消息,似乎是跟雨師妾國有關,好像說是雨師妾國之巫出手了。”
雨師妾國……
吳妄不由想起了在北野時,遇到那名愿意提供不正經服侍的雨師妾巫女,對方的實力如何能對天仙造成威脅?
莫非,天宮在試探北野,或是警告北野不要跟人域走的太近?
吳妄立刻道:“回來的那人在何處,我去直接問她。”
“在東邊沿海的分閣養傷,”霄劍道人指了指谷外,“已備好飛梭。”
吳妄道:“走,勞煩道兄駕船,咱們快些過去!”
仙光閃爍,卻是泠小嵐趕到了吳妄身后。
吳妄未阻她,她也不多說話,跟著吳妄飛向谷外。
此地眾高手一同跟上,那只容十余人入座的飛梭……頓感壓力山大。
一番折騰,吳妄、林祈、泠小嵐同行,大長老與霄劍道人做護衛,此外還有數位林家家將與玄女宗高手。
滅宗長老都被吳妄喝退,讓他們在谷內照看弟子,此事他們也摻和不上。
季默與樂瑤送走小古朵后已回了季家,林素輕留在滅宗修行,沐大仙撒嬌的功力全開,才混了個同行的席位。
本來,吳妄是想讓沐大仙與老阿姨出雙入對,如此老阿姨的人身安全也能有所保障。
沐大仙要跟著出門,吳妄只得冒著老阿姨被妙長老教壞的風險,請妙長老照看林素輕。
飛梭朝東南方向急射。
路上,吳妄只問了一個問題:“為何沒走西海?”
霄劍道人答:
“最近西野的靈山十巫正與多位先天神開戰,西海時而大浪不止,商船多有傾覆,穩妥起見才選擇走東海的商路。
小古朵在人域之事,所知者不多,護送小古朵的天仙都是可信之人。
此事頗為蹊蹺,她臨行前,卦師占卜為吉兆,顯示說一路風平浪靜。
此次遇襲沒有任何先兆,著實太過突然。”
泠小嵐道:“或是被卷入了一些風波之中,對方并非是針對小古朵?”
“多猜無用。”
吳妄閉上雙眼,“我修行一陣,到了喊我。”
眾高手各自答應。
雖吳妄表情平靜,但他們都感覺到了吳妄心底的急切。
滅宗駐地本就離著東海之濱不算太遠,又是大長老與霄劍道人兩位超凡境高手合力趕路,不過半日就抵達了那名傷重天仙所在分閣。
人域丹道強盛的好處,此刻也得到了體現。
吳妄他們抵達時,那女天仙傷勢已無大礙,僅是說話時有些中氣不足,面色都已恢復紅潤。
她將一路遭遇詳細道來,開口就是一句:
“唉!這當真是無妄之災!”
吳妄臉都綠了。
霄劍道人立刻道:“你面前坐著的,是刑罰殿殿主無妄子!平白遭災就說平白遭災,提無妄之災做甚!”
那仰在床榻的女天仙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好了,好了,”吳妄嘆道,“說正經事。”
“殿主,屬下不知是您,并非有意……”
吳妄催促道:“你們出了人域附近的海域,然后?”
“北行數日,屬下等人喬裝打扮成人域商隊,各位大浪族的道友也都是安靜躲在船艙中。”
女天仙低聲說著,目中滿是回憶之色。
“六日前,行至東海中段,向西六千里便是東野的邊界,這里常年風平浪靜,海中也無強橫生靈,半日就遇到了十數艘商隊大船,南來又北往。
我師妹當日負責用仙識查看各處,發現東面百里處,海面突然掀起了一堵水墻。
這水墻高過百丈,寬過千里,正對著人域商線拍來。
這般范圍內恰好有一隊七艘商船,還有零零散散十數艘商船,水墻拍來的太過迅速,他們完全無從躲避,更無法抵擋……”
吳妄聞言立刻看向了霄劍道人。
霄劍道人立刻道:“這已非她第一次講述,四海閣已經得到消息,計劃繞行東海的商隊都得了提醒。”
“繼續說。”
吳妄正色道:“你們莫非出手去壓下這水墻了?”
“正是,”這天仙嘆道,“當時我們未想太多,總不能見這些商隊上的同族遭難,四人同時出手,將水墻壓了下去。
卻怎料……那水墻落下后,顯出了其內那龐然巨物。
那似是一座大島成了jing,又像是眾神圈養的怪物,我們所見的是一只如大澤般的黑色巨眼。
當時,我們四人都愣了,在空中一動不敢動,道境如薄紙、法力如溪流……”
女天仙長長地嘆了口氣,目中滿是悔恨,面色帶著羞慚。
“屬下、屬下竟沒了半點與之斗法的念頭。”
吳妄安慰道:“這般巨物實力非同小可,不必太過苛責自己,你能將消息帶回來,已是立了大功。
后來呢?你可看清這巨物為何物?”
“是一只大蟹。”
女天仙低聲道:
“用仙識探查能勉強見其輪廓,其背寬數百里,其螯如山岳,那水墻竟只是它探出海面時帶起的浪濤。”
“乖乖!”
沐大仙大眼瞪圓,贊嘆道:“那里面忒有多少蟹黃蟹膏?”
吳妄抓著一把折扇打了下沐大仙的腦袋,后者一陣鼓嘴噘嘴翻白眼。
女天仙道:
“它當時只是看了我們一眼,身體緩緩下沉入海。
屬下本以為能逃過一劫,忽見海上傳來吼聲,西面有數百人騎乘異獸而來,其膚色偏黑、耳環赤、青雙蛇,正是雨師妾人。
他們似乎是來搏殺大蟹的,那大蟹本要下沉的身體突然升了起來,深淵般的口中飛出漫天流光,海面各處狂風肆虐。”
女天仙不禁一手扶額。
“我們就是被那群雨師妾國之人牽連,被大蟹當做了強敵……
屬下被一道流光重傷,跌入海面時,能見那大蟹張口猛吸,我們的船與那群雨師妾國人,都被吸入了大蟹嘴中,僅有數位同僚抵住了大蟹的吸力。
幾位同僚將我救起,我們約定分頭行動,我回來求援,他們追蹤大蟹的蹤跡。
不知那大蟹神通如何,也不知在海中行走是緩慢還是迅捷。”
吳妄緩緩點頭,站起身來,負手思索了一陣。
后方,大長老緩聲道:“莫非,是天宮要截斷商隊往來?斷了人域的外部供給?所以派來了這頭大蟹?”
霄劍道人卻道:“不太可能,若是天宮出手,我們不可能沒有半點音訊。”
又有仁皇閣高手出聲:
“雨師妾國是巫女之國,以巫術見長,那大蟹應是他們的對頭,雙方斗法波及到了咱們的商隊。
巫乃禱祝之術,又不同于對神靈之祈禱,說不定那大蟹都是他們鼓搗出來的。”
吳妄道:
“我見古籍記載,雨師妾國如今的勢力范圍雖然是在東野東部,其族地卻在旸谷之北,也就是東海深處。
東野的雨師妾國,是雨師妾族人建的,真正的巫術強者藏于東海深處,也就是東海之東。
仁皇閣可有關于那只大蟹的記載?
這般巨物,絕非幾千年就可長成的,也不一定只活躍在東海。”
他話音剛落,就有一名穿著打扮十分講究的老者,自門外匆匆而來,高呼:
“殿主!老夫查到了!
那只大蟹居于北海,最早是在伏羲先皇時,被咱們外出游歷的高手發現!極少出北海活動!”
吳妄問:“可有其它傳聞?”
那老者在門口頓住腳步:“這個,還需要繼續查,老夫這就去查。”
言罷又趕緊掉頭,提著長袍下擺匆匆跑遠。
吳妄嘴角微微抽搐,轉身看向那名女天仙,溫聲寬慰她幾句,讓她安心歇息。
有蒼雪大人給的提醒,吳妄此刻自不是太焦急,但總歸不免有些緊張。
被巨蟹一口吞下……
現在還活著,是因巨蟹消化不良?
這都叫什么事?
小古朵怎么就如此倒霉,連這般荒唐事都能遇上,在海上走著走著,突然遇到兩撥生靈打架,莫名其妙就被一只本該在北海活躍的大螃蟹一口吞了。
這……這……
吳妄額頭突然掛滿黑線。
‘小古朵,我待你如親妹妹一般。’
‘無妄兄,我修道感悟是少了的,我老師許木的修道感悟也是少了的。’
‘你為自己取名無妄子,不是發現了此事嗎?’
吳妄:……
小古朵,中的是霉運?
吳妄不由扶額,心底咒罵了那運道女神幾句,還沒來得及點兵點將趕赴東海,就聽到天邊傳來了真正苦主的吼聲:
“我妹咋了!”
刑天到了。
半日后,三艘飛梭排成一個品字竄入高空,自東海之濱飛向東北方向。
左右飛梭各有六名天仙、十二名真仙。
居中的飛梭中,滅宗大長老血手魔尊、仁皇閣最強劍修霄劍道人、刑天之師體修超凡、四海閣小煞星東方沐沐,三個半的大高手;
泠小嵐帶著三位玄女宗仙人,林祈帶著兩位天仙境巔峰的家將,仁皇閣分閣的數位天仙境后期、巔峰的高手同行,再有仁皇閣調來的諸多寶物……
雖只有數十人,卻已是一股不容忽視的戰力。
遇到小神不用跑,遇到強神可脫身。
飛梭內,刑天在那抓耳撓腮、坐立不安,吳妄端著一張海圖細細品讀。
親哥與否,一眼可見。
他們此行不只是得了仁皇閣準許,也得了人皇神農親準。
吳妄手上戴著的戒指中,有一顆人皇寶珠,若是遇到無法脫身的困局,可捏碎這寶珠,會有人皇之影浮現。
沒有其他作用,就是威脅一下強敵,或許能有轉機。
當然,也可能被對方用更猛烈的神通摁死。
此時非往日,神農老前輩近百年內不宜離開人域。
霄劍道人握著臨行前得到的玉符,對吳妄講述著有關那只大蟹的記載;其實只是寥寥幾句,內容也只是贊嘆這大蟹真他娘的大,沒什么具體的傳聞。
刑天努力半天,總算憋出了一句:
“我倒是小時候聽我奶奶講故事,講到過一只大螃蟹,它生活在北野的北面海里面,會接納海中無法散去的靈魂,把那些靈魂送入安樂的樂園。
難不成,這就是吞了我妹的大蟹?
難道,我妹就成魂兒了!”
吳妄忙拉住刑天胳膊,傳聲道:“老哥你先別急,星神此前給了我指引,說小古朵沒事,此刻正在東海之東的地界。”
刑天瞪眼道:“啥時候得到的指引?咋星神不告我這話?”
“你是月祭我是月祭?”
吳妄繼續傳聲:“老哥你莫非忘了,我還有祭祀的身份?與星神大人交流,是我們祭祀才有的本領。”
“也對,”刑天松了口氣,“沒死就好,沒死就還有救……老弟你來,我不添亂,不添亂。”
吳妄拍拍刑天胳膊,邀眾人一同商量接下來該如何行事。
在窮奇那吃了一次虧,吳妄倒是學會了多聽聽旁人的意見。
霄劍道人道:“我們出發之前,四海閣已有幾位在東海潛伏的高手,從另一個方向追蹤大蟹的蹤跡,此刻雖還沒有回信,但想來不會跟丟的。
無妄,那星神給的指引……可靠嗎?”
“自是可靠的。”
吳妄手指點在地圖的右側,指著那片東海深處的陸地,那是日出之地、旸谷之所在。
他道:“從當前已得知的消息判斷,大蟹與雨師妾國起了爭執,這只大蟹的戰力,我們姑且將之看做是兇神一級,東野的雨師妾國應該很難抵擋。
但十日北的雨師妾族地,應有高手能跟它糾纏。
我們要尋找這只大蟹的蹤跡,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搞清楚它的目的。”
沐大仙問:“找到以后呢?劈開它的蟹殼,抽走里面的蟹膏,把它解刨了嗎……嘶溜。”
泠小嵐秀眉輕皺,取了一方手帕,用仙力托到了沐大仙面前。
吳妄反問:“能支撐直徑數百里的殼,這東西那么好劈?”
“貧道估計,這大蟹不能離開深海,”霄劍道人緩聲道,“它如果是去找雨師妾古國的麻煩,只能對陸地鼓動巨浪,尋到巨浪就能尋到它。”
“不一定,”吳妄反問,“你怎知,這巨蟹沒有變小的神通?”
泠小嵐朱唇輕啟:“還有一事,我聽過類似的傳聞。這巨蟹若真是神通非凡,被它吞走的人、物,還是在它腹中嗎?”
眾人不由默然。
“不管如何,先尋到這頭巨蟹吧。”
吳妄看著地圖上的十日標識,心底泛起了少許不好的預感。
雨師妾古國離十日那么近,說兩者沒有關系,那自是天方夜譚。
十日,天帝之子,天宮秩序的直接執行者,同時也是天宮的象征,代表了遠古神戰后的天地秩序。
旸谷是帝夋崛起之地,也是天宮的族地。
若小古朵被大蟹帶去了那,他們這次不就相當于……掏天帝的老巢?
“各位。”
吳妄面色頗為凝重,正色道:
“此行是為了救出小古朵一行與諸位仁皇閣高手,過幾天后會出現什么狀況,此時誰都說不清,你我需百般謹慎,不可節外生枝。
當今時局,各位應當都有所了解,咱們看似是離了人域行事,卻要深入了天宮實力的后方。”
眾人各自點頭答應。
霄劍道人溫聲道:“遵殿主之令。”
仁皇閣數位高手齊聲道:“遵殿主之令!”
一旁沐大仙低頭擺弄起了幾件趁手的兵刃,像什么鉗刀、金剪、瓷盆,大眼中滿是亮光。
三日后。
一行人趕至事發地點,此地卻已是風平浪靜。
霄劍道人飛出飛梭,主動散出道韻,海面中立刻跳出一名女修,化作虹光沖到空中,與霄劍道人見禮。
待驗過正身,確定是四海閣之人,檢查神魂道軀無異樣,霄劍道人才將這女修帶回了飛梭。
檢查的過程……那不重要。
在外面小心點總無大錯。
這女修端著一只司南模樣的法寶,為他們指明方向,此寶所感應的,是女修的另一位同伴。
三艘飛梭朝正東方向趕去,從前行的方向判斷,就是在逼近雨師妾古國。
行過半日,又有一名四海閣哨探與他們會合,直接將前方情形寫入玉符,捧給了吳妄。
萬里之外正有一場大戰。
大蟹果然發動了對雨師妾古國的攻勢,無邊海水似要將雨師妾古國傾覆,雨師妾古國中出現了數位巫道強者,對大蟹發起反擊,雨師妾古國數千女巫將海嘯勉強擋下。
但大蟹為何發狂,四海閣尚未查到具體的消息。
剛與他們匯合的這名男修道:
“稟大人,根據我們安插在雨師妾古國內的探子回報,大蟹是被生靈控制,該生靈與雨師妾古國有怨。
但我們在雨師妾國內的探子接觸不到女巫的核心機密,也無法得知具體為何事。
我們猜測,大蟹與雨師妾國之戰,與西野靈山十巫和幾位小神的爭執,背后都有天宮的影子。
此前我們查探到,天宮近幾年有意收束百族勢力。
雨師妾古國此前曾抗命天宮,此次遭難,天宮并未有神靈現身,應當就是在敲打雨師妾古國……畢竟他們與旸谷不過數千里之隔,旸谷此刻毫無動靜。”
吳妄不由得揉揉眉心。
果然,大荒的所有大事,繞來繞去都避不開天宮。
吳妄問:“可有確切的證據表明大蟹就是天宮豢養?”
“大人,大蟹與天宮應當沒有關系。
此時雨師妾古國內,并沒有半點對天宮的罵語,只是埋怨天宮不來救援,未曾說天宮心狠手辣如何如何。”
男修道:
“天宮應當是坐享其成,借此事逼雨師妾古國低頭求援。”
吳妄思索了一陣,看向了大長老,問道:“可否查看到?”
“此地非人域,乾坤道則有些混亂,可能會有些影響,”大長老沉吟幾聲,表情無比認真,“老夫先一試。”
言罷,大長老雙手掐了幾個符印,雙手畫了個圓圈。
一面云鏡出現在吳妄面前,道道目光匯聚而來。
云鏡內的畫面最初只是一片霧朦朧,隨著視角不斷拉遠,一直到其內出現淺淺的云霧,才看清了下方那如陸地般的黑色蟹殼。
一句其背數百里看似簡單,此時隔著云鏡眺望一眼,已是頗感震撼。
云鏡內的畫面開始左右拉伸,勉強將這頭大蟹的身影展露給吳妄。
此刻,這大蟹正在海水中上上下下,像是在撒歡。
深海卷起了漫天浪濤,一面面水墻朝千里之外的陸地拍去。
而在大蟹背部,有數道身影不斷沖撞著它,每次撞擊都會帶出一層層沖擊波,仿佛乾坤都被擠壓變形,其實力非同小可。
但這幾道身影撞在大蟹背上,大蟹……
不能說毫無反應,可以說紋絲不動。
它就在深海玩自己的,八條腿撐起來了、又落下去了,撐起來了、又落下去了,兩只大鉗子還會擋住掀起的大浪兩側,讓海嘯只撲向雨師妾古國,玩的不亦樂乎。
仿佛是在說著:‘誒,玩,就是玩!’
飛梭內,眾修士面面相覷。
刑天最先罵了聲:“這東西怎么弄?”
霄劍道人沉吟幾聲,言道:“貧道怕是破不開此蟹的殼。”
大長老道:“老夫的血煞大道,倒是可以試試能否污它神魂,這般巨物必有弱點。”
泠小嵐道:“戳它眼睛試試?普通之蟹的弱點,應該對它不適用的,不然也不可能長這般巨大。”
“為什么不試試跟它直接談談?”
眾人一愣,齊齊看向說這話的吳妄。
吳妄正色道:
“咱們是來救人的,不是來抓螃蟹的。
只要是生靈,就會有欲求,也就有心性上的落點。
我們本就是局外人,不必多管這般戰事,且等它鬧騰夠了,與它主動接觸、聯絡。
說不定,還能給人域拉個幫手。”
眾人齊聲答應,一聽不用跟這頭螃蟹斗法,各自松了口氣。
刑天面露思索,沉吟了許久,待飛梭內安靜了下來,他突然開口問:
“螃蟹話,怎么說?”
眾人差點笑出聲,飛梭又熱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