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61:我趕山御獸帶全家吃肉!

第130章 厚障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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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產隊上工的鐘聲,李冬生從山上下來,拖著個爬犁走向大隊部。

爬犁上馱著他今兒個打獵的好戰果。

這野豬的后腿,得按規定交到公社去,剩下的肋條肉,他打算給村里的五保戶送去。

眼瞅著就快過年了,可不是誰都過得起年,他能幫襯一把是一把。

這頭野豬個頭大,除了交出去和送人的。

剩下的頭蹄雜碎,熬上三大鍋葷油那都富余,自家不差這點,留個十幾斤就夠吃了。

不過他也不是什么人都幫的,李冬生這人,做事有個死理兒,幫窮不幫懶。

這不,上工的鐘都敲了好一會兒了,村里家家戶戶都忙著下地掙工分,就有幾個老娘們兒,一瞅見李冬生打到了野豬,跟蒼蠅見了腥似的,立馬圍了過來。

說實在的,村子里真多人,李冬生之前連她們叫啥都不知道,但架不住人家就是熱情,搞得跟李冬生是她們親大哥似的。

“冬生啊,又捉貨了,你可太有能耐了!”

“長貴哥有福氣呢,孩兒個頂個的爭氣!”

“這野豬一看就肥得流油,你家又不缺這點,給嬸子家分點兒唄,你大侄子可饞肉好久了。”

李冬生笑了笑,沒吭聲。

這會兒上工時間跑來巴結,他可不吃這一套。

“冬生啊,你就可憐可憐嬸子家,多少天沒嘗過葷腥,你侄兒都瘦成皮包骨了。”

李冬生撓撓頭,還是沒答應。

他可不是耳根子軟的人。

要是真把肉分給這些不干活光想著占便宜的人,那對村里那些勤勤懇懇掙工分的人可太不公平了。

幾個婦女見磨了半天都沒結果,臉一下子就拉了下來,站在那兒小聲嘟囔著,故意讓李冬生能聽見。

“瞅這冬生,現在是發了財了,咋變得這么摳搜呢,一塊肉都舍不得給。”

“就是,他家妹子大字不識一個,都能去供銷社上班,我看指定是花了老多錢送禮買的名額,五百塊都打不住!”

“唉,人家命好唄,上山隨便一轉就能打到東西,咱們累死累活掙那點兒工分,人和人真是沒法比啊!”

李冬生聽著這群人變臉比翻書還快,心里難免一陣苦笑。

而且還是有些生氣的,我自己費勁吧啦打的,讓說的跟欠你們似的,不給還有理了?

李冬生之前一直藏著掖著,怕的就是這種人。

畢竟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一個村里不可能全是好人。

但他很快冷靜下來,心里琢磨開了。

最近這段時間,他一直忙著跟柳爺這些人打交道,天天在外面跑,很少在村里待著,也沒參加集體勞動。

雖說他是獵戶,按道理不用下地干活,可這人心吶,就怕不平衡。

他打獵打來的肉,雖說也分給大家一些,可自己留下的總歸是大頭。

以前他沒太在意這些,今天這幾個人的話,就像一記警鐘,讓他猛地意識到,自己好像最近有些疏忽了,不知不覺和村里的鄉親們拉開了距離。

用現在話說,就是疑似有些脫離群眾了。

抽中華,喝茅臺,頓頓吃肉,哪兒還有個農民樣?

雖然農民就該過得苦這種話聽起來讓人很想反駁。

但可惜,事實就是如此。

就跟好人就該被拿槍指著一個道理。

李冬生越想越覺得心里不踏實,可別因為這點事兒招人眼紅,再惹出啥麻煩來。

之前曲梅那事兒就夠他頭疼的了,可不能再來幾個這樣的主兒。

想來想去,李冬生決定得親自去探探村里人的想法,不能再這么稀里糊涂下去了。

得想法子把這關系給捋順,不然這往后的日子可不好過。

正好今天兒李冬生沒啥要緊事兒,就琢磨著去水庫那邊瞅瞅。

他心里惦記著村里人的看法,想去探探自己現在到底是個啥處境,和鄉親們還能不能像以前一樣熱乎。

李冬生到了水庫工地,大冷天的,工地上熱火朝天。

鐵鍬尖插進凍土的悶響,一聲接著一聲。

放眼望去,二十多頂狗皮帽子在工地上攢動,大伙身上的棉襖,補丁摞補丁,在冬日的太陽光下,泛著深淺不一樣的灰色。

“冬生,你咋來這兒了?”石大山扛著扁擔,從人群里擠了出來。

他那粗布褂子的前襟上,沾著不少泥點子。

雖說石大山是民兵隊隊長,可說到底還是村里的老百姓,該上工的時候,也得跟著大伙一起干活。

“昨兒個去后山,沒在雪窩子里把腳給陷住吧?”

石大山打趣道,旁邊幾個挑土的媳婦聽了,都忍不住笑。

李冬生笑著回應:“能困住我的雪窩子,還沒凍得那么瓷實呢!”

嘴上說著,他眼睛可沒閑著。

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周圍人看他的眼神。

可看了半天,也沒瞧出個所以然來——就發現石清露瞅他的時候,眼神里帶點幽怨。

石大山遞給李冬生一根大生產,兩人點上,石大山一邊揮著鎬頭,一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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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爹你娘他們在里頭呢,你要是去看他們,可別走這兒,得繞一圈。”

“我不是來看我爹娘的。”

“那你來干啥?”

“大山叔,你這問的啥話,我來干活唄,還能來干啥。”李冬生笑著說。

石大山更詫異了,“干活?你平白無故跑這兒出這力干啥?”

“再說了,這干活的人都齊了,你干了也不給算工分吶。”

李冬生從旁邊拎起一把鎬頭,“勞動最光榮嘛,我義務勞動還不行啊?”

他倆的話被北風一卷,飄散開去。

前頭整地的陸田川直起腰,喊道:“冬生來得正好,東頭那段地凍得跟鐵似的,正缺個會使巧勁的,你跟著栓兒他們一塊兒干吧。”

幾個年輕后生跟著應和,還拿鍬把杵地,當鼓點敲呢。

李冬生往手心里啐了口唾沫,掄起鎬頭。

這時候,他瞧見栓兒后脖頸上結著一層霜。

他心里明白,這憨貨準又是天沒亮就出去拾柴了。

雖然過去了七十多年,但李冬生還記得,以前栓兒也是老跟著他瞎晃悠,在村里出名的流光蛋。

前段時間石虎說栓兒結婚了,家里窮,也沒辦酒席,當時李冬生還給他家送了些雞蛋呢。

“你媳婦新納的棉鞋呢?”

李冬生一鎬頭下去,冰碴子濺到了栓兒那補丁摞補丁的褲腿上。

栓兒嘿嘿一笑,把扁擔換了個肩,說:“留著過年走親戚的時候穿呢。”

李冬生點了點頭,還想再找些話聊聊。

可這一開口,他突然發現,自己都不知道該跟栓兒說啥了。

想當年,他倆可是一起拔草根、一起餓肚子的窮哥們。

可現在,自己穿著軍大衣、皮靴子,圍的圍巾都是羊毛的;

可栓兒身上穿的,還是三年前那身舊衣裳。

兩人站一塊兒,李冬生心里猛地想起魯迅在《故鄉》里寫的那句話——我們之間已經隔了一層可悲的厚障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