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佟李氏心存怨恨之時,柳趙氏接下來的一句話,又讓事情柳暗花明了,“既然佟夫人說那房子也不甚貴,又肯折價,您現又急著上京,我再為難,也得幫您把這事給辦了。只不知那房子到底價值幾何?房屋共有幾間?可帶了地契么?”
“帶了帶了!”佟李氏見她松了口,頓時笑得跟朵花似的,從袖中取出房契和一份清單,諂媚的告訴她,“這已經由保甲在四鄰公示過了,絕對沒有問題。現帶著這么多的家具,關個總,只賣……只賣一百八十兩,您看如何?”
真是貪心,阮玉竹暗暗搖頭。人家就是給她把事情辦了,也不是出于真心,只是不愿一上來就跟她結下梁子而已。
就為了這點錢,佟李氏便如此的目光短淺,胡亂得罪人,將來兒子出息還好,若是混得不咋地,只怕柳家也要記這個仇的。要知道,他們家可不是普通的商賈之家,雖無實權,卻也是有官職在身的。
就見柳趙氏只掃了房契一眼,見是真東西,就轉手遞給身后丫鬟了,“別人我信不過,難道還能不信您么?佟夫人您說多少,就是多少。可巧昨兒大爺給了我二百兩銀子,預備年下給屋里幾個姨娘添置衣裳首飾的,就先挪一挪了。這一百八十兩算是房錢,二十兩算是我送您上京的盤纏,只別嫌棄。”
不嫌棄,不嫌棄!佟李氏笑得嘴都合不攏了,“大奶奶您真是又大方,又明事理。怪不得好福氣,能嫁進柳家來。”
柳趙氏一笑,把身邊的一位管事嬤嬤喚了進來,“這房契交割,有許多手續還需外面管事的爺們才清楚,得麻煩佟夫人跟去跑一趟,過后我再讓家里備個車,送您去碼頭。我記得下午剛好有班船要上京,也不耽誤您的事情。”
那就太好了!佟李氏一見丫頭取出那二百兩白花花的銀子,就喜得兩眼發光,連飯也不想吃了,起身跟阮玉竹辭行,“霍夫人,那我就不耽誤您了,您在這兒陪大奶奶說說話,正好談談上回柳大爺說要介紹生意的事情,我到時會給你們寫信的!”
她丟了一個自以為雙方心知肚明的眼神,急急走了。
阮玉竹原本打算替她踐行吃飯的銀子也省了,也懶得跟她啰嗦,等她出了門,同樣起身告辭,絕口不提生意之事,就說要走。
可象佟李氏那樣趕著追著要說事情的時候,柳趙氏不怎么搭理,可阮玉竹不吭聲,她卻來了興致。
“霍夫人不必著急,不如多坐一會兒,說說你們想做什么買賣,說不定我們家還能幫上點小忙。您別誤會,咱們家這也是在商言商,有合適的機會總想多賺些的。”
阮玉竹想了一想,才跟她淺談起來。
別看柳七年紀小,但占的院子可不小,在柳趙氏所居的正房之后,那一套抱廈,全歸他所有。
還沒進門,就見路上遇到幾個衣飾華貴的小少爺們在一旁擠眉弄眼,其中一個十來歲的小胖子沖他們嚷嚷,“老七,你這是從哪兒領個鄉下丫頭回來了?是要做童養媳么?”
柳七一點不氣,反而挑眉冷笑,“怎么?你妒忌了?不服氣也去領一個回來呀!”
不待其余幾人反駁,賈姨娘心平氣和的上前做了個介紹,“幾位小少爺,這位是霍相爺家的小姐,現在霍夫人還在大奶奶那兒作客,這樣玩笑讓管事媽媽們聽見可不大好。這剛吃了飯,轉一轉就都回去午休吧。七哥兒,請霍小姐往這邊走。”
那幾個小少爺似乎對她頗為忌憚,冷哼一聲,各自散開了。
柳七拉著木喬進了屋,賈姨娘吩咐下人去準備茶水糕點,這才給木喬深施了一禮,“霍小姐,救命之恩不敢言謝,若是以后有用到賤妾的地方,自當盡力。”
這是柳七的親娘,果然態度與柳趙氏的表面功夫大不相同。木喬急忙還了個禮,“其實是七少爺機警,我也沒幫上什么忙。”
柳七斜睨了她一眼,“你可以說我福大命大,但我說是你救的,就是你救的!”
木喬一哽,驀地想起被綁在船上的那個晚上,她本想找這小屁孩曉以大義,讓他好吃好喝好好配合自己,爭取有機會釋放,卻沒想到被他教訓一頓的情形。
那天晚上,柳七一改白日里的囂張跋扈,在聽完她的話后,說,“我知道你是好人,我那么發脾氣你都沒生氣。可我若不對你壞一點,待我走了之后,他們不會覺得你可憐,好好對你的。”
當時木喬就懵了,“那你怎么知道你就能回去?”
“我家有錢有勢,除非他們不想在本地混了,否則就一定不敢動我。我給綁來的時候,給人換了衣裳,他們也不知道我的身份。等知道了,卻已經晚了。你沒看他們現在這么耐著性子的伺候我么?估計正在頭疼要怎么把我送回去。若是給你機會,你就應下,甭管他們讓你干什么,先答應了再說。”
爾后事情的發展果然不出他的所料,綁架他們的東青幫在商量之后,決定由木喬出面送柳七回去,制造出意外的效果,既保全了顏面,又左右不得罪人。
至于為什么會選中木喬,這當中肯定還有些原委,但柳七不會問,木喬也不會說。
這會子,作為地頭蛇的柳七把木喬拉到他的屋子,很是豪爽的道,“你要看上什么,盡管拿。這不是打賞,就當咱們交個朋友了。”
木喬不要,“若是交朋友,不拘東西,只要盡個心意就行了。你送我太貴重的東西,我反而心里不安。對了,你到底叫什么,這個能告訴我嗎?”
“可以!”柳七微微一笑,只有左右無人時,他驕縱的外表下才難得帶了幾分真心。到書桌旁取了筆墨寫下自己的姓名,“我叫柳起軒,今年九歲了。你多大了?”
什么?木喬真有些詫異,她一直以為這小子比自己小,沒想到卻比她這身體還大一歲,可個頭怎么小這么多?她也提起筆,在一旁寫下自己的名字,告訴他,“我過了年九歲。”
柳起軒一聽,瞬間臉色就陰沉下去。賈姨娘看著兒子,眼淚已經在眼眶里打轉了,“是我不好,懷哥兒的時候沒有保養好,七個月就生了。”
這是先天不足。木喬懂事的安慰這娘倆,“沒事的,我聽人說,男孩子長得晚,好好保養,再大些就好了。”
柳起軒勉強打起精神讓她吃茶點,可眼神卻明顯是很沮喪的。
木喬看著有些不忍,忍不住多了句嘴,“你也別灰心,可以試試打拳,沒事多動動,總是有好處的。”
可此言一出,柳起軒卻是嗤笑一聲,賈姨娘勉強笑了笑,“謝謝霍小姐提點。”
木喬猛地明白,自己又說錯話了。柳家大富,什么樣的大夫請不著?什么樣法子沒有人提過?可柳起軒仍是養得這么一副病怏怏的模樣,那肯定就有什么不為人知的隱秘了。
她心中懊惱不已,不由想到,若是阮玉竹在此,一定不會讓她犯下這種錯誤。旁的不說,光看這小子被綁架了,還是這樣表面當鬼,背后做人的模樣,就知道肯定從小生活得極其不易。在這么復雜的家庭里,只怕有些話,真的不能隨便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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