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兄妹報仇
偌大的院子里登時只剩她們二人,兩人四目相視一笑,繼而默契地雙雙轉開視線,季瑤心里禁不住冷笑。
起初她不明白這東宮這到底太落魄還是太摳門,堂堂一個太子妃竟總打著常家的主意,誠然,常府是金陵屈指可數的富賈之家,可排隊等著巴結東宮的人又豈會少?
后來季瑤才知道,原來這太子表面上裝的是一副兩袖清風不做人情的正派人,私底下行骯臟卑鄙手段的錢卻都是從常府出的。
當然這些賬都是由二叔親自管理的,季瑤想要一下子斷了這黑賬,也著實不容易。
“娘娘,娘娘,找到了找到了!”
急急忙忙跑出來的卻不是常喜,而是良玉,她捧著一個木盒滿臉討好地沖到太子妃面前,又迫不及待地打開道:“娘娘快試試,奴婢方才瞧了一眼,果真是好東西,也只有娘娘能配得上此玉墜了。”
良玉這火急火燎不顧旁人,光明正打地將這玉墜當成囊中之物,縱然太子妃臉皮再厚,也尷尬了一回,一雙眼睛在金光熠熠的耳墜上轉來轉去,最后淡淡落在季瑤臉上:“本宮看這玉墜也不過如此嘛”
季瑤強忍住心頭的笑意:“那是自然,這小小玉墜怎么入得了娘娘的眼呢?常喜!還不趕緊把這玉墜拿進去,免得污了太子妃娘娘的眼?”
常喜應聲朝良玉走去,試圖將木盒從她手中拿過來,卻見良玉穩穩地抓著玉墜不肯放,太子妃也急了起來,壓住焦急的神情迫切開口道:“倒也不至于那么差,本宮覺得這玉墜和鳳釵用來送人最是合適不過,若是你舍得,不如就贈予本宮吧。”
送人?季瑤腦中飛快閃過十二月生辰的達官顯貴,仔細一想,也只有容貴妃和皇后了,聽她語氣多半是要送給容貴妃,若是太子妃真的將這前朝之物送了出去,只怕到時候是有嘴說不清楚了。
“怎么?舍不得?”太子妃目光一凜,拔高音量問道。
季瑤回過神來,忙垂眸笑道:“怎么會,既是娘娘需要,季瑤豈有不給之禮?更何況不過是一些玉墜鳳釵罷了,娘娘盡管拿去。”
太子妃絕美的臉上生出一絲滿意的笑意,不緊不慢地將錦盒遞到良玉手中,故作友善提醒道:“季瑤,你是個聰明人,本宮今日就明說了,你要記住,整個宋國只有東宮能做你常季瑤的靠山,倘若你背棄東宮尋找其他靠山,山一定會塌。”
季瑤不動聲色地點頭道:“自然,季瑤明白。”
“嗯,那便這樣吧,本宮累了。”太子妃高傲地揚起下巴,白玉般的手翹著小指輕輕按壓太陽穴,便由良玉扶著直直地從季瑤身旁走過,竟是連半點目光都未再投到季瑤臉上。
等太子妃走遠了,常喜才敢湊上前問道:“小姐,那個玉墜不是盜墓賊從前朝太后墓里挖出來的嗎?倘若太子妃知曉了,定然不會輕易放過小姐的。”
季瑤余光一掃站在不遠處清點禮單的東蘭,壓低聲音道:“死丫頭,這么大聲干什么,跟我回房再說。”
重新走進長長的廊道,季瑤嘴角不由自主閃出一抹笑意,常喜說的沒錯,這玉墜就是從前朝太后墓里被挖出來的。
當初她從盜墓賊手中買下這對玉墜后親自去請教百里師傅,才知曉這竟是前朝王太后封后時所得的賞賜,當時她嚇得趕緊將這玉墜藏進了庫房角落,從未想過,這玉墜竟然還有重見天日的一日。
雖然太后并不常用這對玉墜,可是制造玉器的宮內老人大多都見過,到時候只要她買通幾個宮女,稍微放點消息出去,整個皇宮必然喧嘩。
但她知道最最害人的卻不是這玉墜,而是那鳳釵,那鳳釵的原主子陳國廢后,在后宮一手遮天也就罷了,竟妄想將手伸到朝堂上去,最后被陳國的皇帝賜了白綾一條。
季瑤越想越覺得事情變得十分有趣,迫不及待地拉過常喜入了房,將門狠狠一關伸手道:“拿到了嗎?”
“拿到了。”常喜將一方碧綠帕子從袖口取出,小心遞到她手中,季瑤打開帕子一眼,只見帕子中間繡著一蹙紅艷的木棉花,而木棉花底下便刻著顯眼的良玉二字。
季瑤登時就笑開了,將帕子交給常喜,目光凝重道:“你收好了,萬萬不要讓第三個人看到,這帕子我日后有大用。”
常喜雖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可聽季瑤的語氣和神情不難猜出她家小姐只是要有大動作了,一想到太子妃和良玉就要遭到報應,常喜也認真起來,大聲道:“常喜知道了!絕對會為小姐保守秘密!”
“吱呀……”
緊閉的朱門被人穩穩推開,季瑤和常喜雙雙心口一震,只依稀看到一道黑影,熟悉又和緩的聲音已搶先傳入耳中:“保守什么秘密啊?”
“大……大公子……”
待看清來人是常季揚,常喜才舒了口氣,可手中的帕子卻不經意掉在了地上,三個人的視線幾乎是同時落在了那帕子上。
常喜慌亂地蹲下去一把抓過帕子,低頭躬身拼命往外擠:“小姐,大公子,常喜先出去了。”
“她是做了什么虧心事啊?竟怕成這個樣子?”常季揚笑著微微搖了搖頭,不等季瑤回答,腳步已生風般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猛灌了兩口,嘖了一聲笑道,“你還是和從前一樣啊,喜歡喝青茶。”
不知為何,明明是歡樂的語氣在季瑤聽來異常的苦楚,她轉身定定地看著面前這頎長硬朗的背影,明明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可這些話卻通通梗在喉口,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這頎長硬朗的背影一動不動,頓了許久許久,季瑤才聽到一句沉悶的聲音:“季瑤,我不在的這幾年你受委屈了,倘若我早知道叔父會……我必然不會離家半步,就算搭上我自己的性命也要護你們周全!”
“咚!”
常季揚說到痛處,猛然拍桌,他這一番話,引得季瑤熱淚泗流,哽咽出聲道:“大哥,別說了,事情已經過去了……”
“過去了?如何過得去?”常季揚翛然轉身,雙目猩紅地盯著季瑤激動道,“難道你不想為叔父報仇嗎?你能這么眼睜睜看著叔父的靈魂在地下不安嗎?”
季瑤吸了吸鼻子,勉強止住淚水道:“大哥現在是將軍,又得皇上寵信,他日必然有大成就,若是為了報仇必然要犧牲許多,這不值當,報仇的事我自己也能解決。”
“傻妹妹,你說的這是什么話?什么不值當什么大好前途!你現在是拿大哥當外人看嗎,我和你之間非要算的這么清楚?!”常季揚緊繃著一張臉,目光如炬對著朱門忿忿道,“常家落得如此地步,若說無人在背后下黑手,我決然不信!這個人,我一定會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