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瑤沒想到容貴妃竟然會尋求解憂的幫助,心中未免覺得奇怪,容貴妃卻也沒有多言,目光閃過一抹濃濃的戾氣便帶著小娥直往奔去。
其實仔細想想并未覺得容貴妃與她有何利益相沖之處,可是季瑤一想到祝商篤定的神情和不容質疑的語氣,不由自主地便信了他。
與祝商結識不過一月,她卻是這般信任他,甚至與劉珣較之更為信任,季瑤心口不由得一凜,沒由來的有些后怕。
盡管有些后怕,但這肚子還是餓不得,季瑤此刻已放下心來,左右打量了好一會食盒,才敞開肚子吃了起來。
往后的這兩日她都過的很是安閑,渾然不覺掖庭外頭的定王劉珣等人卻是忙得焦頭爛額,向來沒有分歧的定王和劉珣如今也頭一回有了爭休。
這爭休的源頭自然是為了季瑤,容貴妃若是倒臺,那么他定王府必然受到牽連,如今最好也是唯一的辦法那就是犧牲季瑤成就所有人。
“我今日便問殿下一句真心話,殿下可曾真心將容貴妃當做你親生母親那般尊敬愛戴?殿下可別忘了酈妃娘娘是死在誰手上的!殿下也別忘了容貴妃借著殿下為興王鋪了多少路!”
劉珣粗著脖子,字字句句擲地有聲,定王吃驚從未見過他如此焦灼激動的神情,不免愣了一愣,隨即稍稍平定了心情回道:“如今大局不穩,容貴妃母子倒臺你應該知道往后的路該有多難走,容貴妃為興王鋪了不少路確實不假,可我也借著這層關系收攏了不少人心,眼下正是最要緊的關頭,絕不能錯失任何良機。”
“那么常家呢?定王殿下可曾想過常家也是一個良機?眼下錯過了就不會再有。”劉珣態度堅硬不肯迂回半分,定王聞言劍眉一擰,語氣凝重了一分道,“阿珣你告訴我,你真是因為常家這顆大樹才不愿犧牲常季瑤嗎?還是說你已經為了她幾乎失去了理智?”
劉珣神色一僵,目光閃過一抹不可言說的復雜情緒,略微沉默后才開口道:“這件事情,畢竟還有其余的辦法解決,并不是非要犧牲季瑤不可。”
“阿珣,回答我剛才的問題!你是不是已經愛她愛的失去了理智?”定王忽然出口逼問,劉珣被他一梗不知如何回應。
“咚咚!”
敲門聲不合時宜地想起,定王猛然側身怒吼道:“哪個瞎了眼的奴才,不知道本王在和世子談公事嗎!”
“殿下,謝家大公子來了。”
定王聞言這才收了些火氣,沒好氣道:“讓他進來吧。”
至此,直到謝世休入房前,定王和劉珣誰也不曾再開口說半個字,兩人神色皆是同樣的陰沉不悅,謝世休推門看到面前兩人時心底不禁偷笑了一回。
“世休怎么來了?是有什么要事和本王說?”定王勉力收住情緒,盡力吐字干凈利落不夾帶一絲憤恨。
謝世休還未回應,一旁的劉珣已躬身行禮道:“既然殿下和世休有要事商議,那劉珣就不打擾了,這就便告辭了。”
“你!”
定王被他氣得說不出話,憑他和劉珣的關系,何須劉珣避嫌?劉珣此為分明是在和他賭氣,定王翛然起身,眼看就要發作,謝世休忙不迭伸手攔下劉珣:“世子留步,我要說的這事還真就與世子有關。”
謝世休話一出口,登時便吸引了兩人的目光,只聽他不急不慌道:“殿下和世子可是在為容貴妃和皇后的事煩惱?”見定王點頭,他又道,“我倒是覺得,時機已然成熟,沒有了容貴妃這個后臺也不是什么大事。”
定王不可思議地看著謝世休,震驚道:“世休……怎么連你也……難道你和那常季瑤也有不淺的交情?”
“怎么會?”謝世休勾起嘴角略略笑了一回,表情半慎重半玩笑道,“容貴妃若是倒了,那么殿下再看這局勢定然明朗起來,皇上對東宮不滿已久,若是這時候殿下跳出來吸引皇上的注意,到時候必然有能力與太子在明面上爭儲君之位。不過這也沒什么的,殿下也不可能總是這么躲在容貴妃的背后靠著她的力量在朝中拉攏人心吧?”
定王沒有言語,眸子越縮越緊,謝世休這話著實勾起了他對皇位的欲望和斗志,恨不得立刻就將事情都掀倒明面上來,畢竟誰也不愿意如老鼠一般在陰暗的角落日復一日的撐著。
“世休的意思是……讓本王助皇后除掉容貴妃?”
謝世休手中折扇輕搖,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搖頭道:“殿下靜觀其變便是,最好兩邊都不得罪,也算是給自己留條后路。”
劉珣的想法自然與謝世休不謀而合,兩人視線不約而同地看向定王,定王已然沉默許久,忽然長嘆了口氣抬眸道:“當真,要與太子光明正大爭儲君之位?”
“當真!”
劉珣和謝世休幾乎異口同聲地回答,堅定的聲音傳進定王耳中,三個人皆是一頓,互相打量著彼此,隨即不約而同地豪爽笑出聲。
其中定王笑得最為大聲:“哈哈哈!好啊,既然你們如此有信心,那本王也就盡力放手一搏!”
與此同時,一輛華麗的馬車從常府門口掉頭往皇宮方向急速駛去,馬車內不時傳出催促的聲音:“快些,再快些。”
而這坐在馬車之中的人正是解憂,她方才在季瑤房中找到了一份密信,密信上頭完完整整地寫了季瑤是如何受人指使去找尋鳳釵送予太子妃的經過。
往前解憂同興王整日膩在一處之時,頗是討容貴妃的喜歡,此番受到容貴妃的請求,她倒是也不意外,且她心中更清楚明白這信對季瑤的意義。
誣陷皇親貴族,意圖挑起宗親不和,這樣的大罪,季瑤是怎么也逃不過死罪的,解憂暗暗將密信捏成一團,又小心地將密信打開,偽裝這密信是被季瑤丟棄的模樣。
離皇宮越近,解憂那顆心就越發的不安,一個多月前,幾乎是在同樣的情形下,她乘著馬車趕往皇宮,向國師建議活埋季瑤的法子,當時也是這般的惶恐不安。
那時候的季瑤眾叛親離,被活埋祭天也無人說情,可解憂萬萬沒有想到她竟然沒死成,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時,竟然身邊有一片人愿意守護她,就連從前與她鬧得不可開交的劉珣也……
解憂心頭嫉恨交加,每每想到興王,便一刻鐘也等不下去,巴不得季瑤立刻死去才好,而現在,這樣的機會終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