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華

第一百零九章 鋌而走險

寅時三刻,大雪初停,整個金陵的人尚且處在安眠之中,不知何處“彭!”地一聲便炸開了,巨大的震動使得金陵城內都抖了三抖,在一瞬間驚醒了所有人。

“怎么回事?什么聲音?”

“院里的瓦片好像掉下來不少,快出去看看!”

眾人披著厚厚的外衣起身出門一看,只見東南方向的徐山之處,火光沖天將灰蒙蒙的金陵上空照地一片明亮。

“駕!駕!駕!”

緊跟著,大街小巷滿是急促響亮的馬蹄聲和不曾停歇的揮鞭聲,光是聽這動靜便知徐山必然是發生了大事。

一士兵騎馬至常府前,急急勒馬利落地跳下馬背,沖到大門前猛拍道:“卑職程虎有要事求見常將軍,卑職程虎有要事求見常將軍!”

季瑤沒被那巨大的響聲驚醒,到底是被外頭的吵鬧吵醒了,懶懶地伸了個腰,隨手披件裘衣走到了朱門前,仔細地聽著外頭的動靜。

“徐山帝陵出了大事!還請常將軍立刻帶兵趕赴帝陵!”

“這火光沖天的,帝陵究竟出了什么事?”

“卑職也不知清楚,據來報的人說,是帝陵被人給炸了!”

“什么?走!”

帝陵被人炸了?不知為何,季瑤覺得這件事情不大簡單,如今的金陵派系分明,勢力相當,明面上的這幾個黨派無一不在焦心儲君之位,炸帝陵的事只怕不是皇子干的出來的。

倘若不是皇子,那會是誰?

祝商?

季瑤懷疑來懷疑去也只能懷疑他了,畢竟她所知道的能人除了祝商再無第二人,當下無心回籠覺,迅速梳洗了一頓,準備外出探探情況。

“大小姐早。”

東蘭捧著賬本遇上季瑤,停下腳步慢慢躬身行禮,季瑤點了點頭便要繼續往外走,腦中白光一閃,忽然閃過一個問題。

若真是祝商所為,那他炸帝陵的炮竹是從何而來?又或者說,是如何瞞天過海運進金陵的?更重要的,是他炸帝陵意欲何為?

“東蘭,百香粉還在原處嗎?”

東蘭聞言當下轉身,解釋道:“昨晚已移至東郊的倉庫,今日下午便打算發到個大鋪子。”

“東郊?”

季瑤見他很是肯定地點了點頭,秀麗的眉頭便擰了起來,徐山帝陵處在金陵的東南方向,與常家東郊倉庫倒隔得不是很遠。

“備馬,我要去東郊瞧瞧。”

東蘭顯得有些吃驚,心里不知季瑤為何如此在意這百香粉,當下也不敢怠慢,忙牽了匹快馬在門外候著。

馬車去東郊自然是比不上大哥、肅王等人的速度,若是騎馬去,或許能趕在大哥和肅王的前面,畢竟他們趕去軍營也需要一定的時間。

帝陵出事,金陵必然要來一次大搜查,若是祝商真借助了常家的力量瞞天過海,卻又不告知自己,那常家豈非陷入了被動的危險處境?

果不其然,等她到了常家的東郊倉庫之處時,帝陵那里已是一片烏泱泱的兵,而倉庫與帝陵之處不過隔了三里地。

很快,帝陵的士兵就會搜查到常家的倉庫來,季瑤迅速喚過看管倉庫的伙計,急急入內查詢,松了口氣故作釋然道:“我聽說帝陵這一帶著火了,擔心倉庫受火蛇蔓延,好在沒出什么事。”

“大小姐不用擔心,倉庫沒什么事,就是屋頂的磚瓦掉落了不少,得趕緊找個人來把屋頂修補咯,不然晚上要是下雨倉庫里的東西就慘了。”伙計跟在季瑤的身后,搓著手著急道。

季瑤聞言猛然轉身,對上他的目光加重語氣道:“那你還不趕緊找人去?這要是一會就下雨了,我這些東西可不得都泡水里了?”

“是是是,小的這就去。”

見那伙計身影一閃便奔出了倉庫,季瑤這才急忙打開一個木桶,仔細地觀察起來,并未察覺不妥,當下又伸手在百香粉深處攪動了一回,倒也沒發現什么異常的。

或許,是自己想多了?

季瑤搖了搖頭,還是不敢放下心來,將每一個木桶的蓋子都打開,一一觀察,終于在角落里的一只木桶蓋上發現了一點碳灰色的火藥。

她用指腹沾了一些,略略一聞,確定是火藥無疑,當下臉色刷然一變!“好你個祝商,竟然利用百香粉買賣干這種事,做了事情卻又不把屁股擦干凈,害得常家陷入這般危險的境地。”

畢竟帝陵被炸,皇家顏面蕩然無存,難保皇帝大發雷霆,這兒離帝陵極近,免不了被搜查一番,若真是被人好好搜查,或許真的會被查出些蛛絲馬跡。

季瑤腦中閃過一把火燒了倉庫的念頭,帝陵火勢蔓延吞噬了常家倉庫也不是什么沒可能的事,只是倉庫和帝陵之間還隔著一戶農家,如果要將事情做到最真實,必然要將那戶農家也燒了。

轉念一想,這個時候點頭,火勢必然不快,萬一就近的一些官兵瞧見了,趕過來救火,那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叫人看了個仔細?

可是這時候將這些大量的木桶都移出去,已經來不及了,“咚”地一聲,半塊瓦片從有破洞的屋頂墜下,就差一點點便砸到季瑤的頭頂。

季瑤目光緊緊盯著那瓦片,忽然想到了辦法,轉身立刻取來一桶水,淋在每個木桶之間。見那百香粉登時便化在了水中,忙將木蓋子重新蓋好。

她又找來極長的金耙,小心翼翼地對著屋頂狠狠一捅,蓋著厚厚積雪的瓦片登成堆墜落,一下便跌破木蓋子跌進了木桶之中。

季瑤只得慶幸這木桶打造的并不厚,還是采用了最薄的那一種,否則這百香粉還真是不好解釋。

“彭!”

就在此時,又是一聲巨大的震動,屋頂上剩余的瓦片便在此時唰唰盡數掉了下來,季瑤猝不及防地被幾塊瓦片砸中,額頭頓時血流如注。

她還未來得及跑出屋子,只見倉庫東面似乎被震地太厲害,竟有坍塌的跡象,不等她反應過來,倉庫大門便在此時轟然坍塌,一下堵住了出去的路。

而此刻,整個屋子仍舊是搖搖晃晃的,屋頂也時有碎瓦墜落,季瑤被砸的有些暈乎乎的,一時之間竟也摸不清方向!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