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出事的消息到底是不脛而走了,炮衛軍兵符早在七試之時被人盜取的消息傳到季瑤耳中之時,亦是十分震驚!
季瑤記得很清楚!祝商將試題分給她一半的那個晚上,祝商是受了傷的,可笑她那時候竟未有任何察覺,也無半分懷疑,就那樣相信了他。
誰能想到,炮衛軍兵符當時就藏在祝商身上,而他早早地拿到這炮衛軍兵符竟是為了這幾日炸帝陵,如此步步驚心的縝密心思,這天底下究竟有幾個人能做到?
今日是雪化的日子,十分冷,可季瑤渾身起的雞皮疙瘩卻全是因為祝商,她忽然覺得劉珣說的很對,祝商比她想象中的要可怕,可怕很多很多。
她從來不知道祝商究竟是什么底細,只含糊的知道他是來報仇的,是來扳倒東宮的,可她從未想過若祝商說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大小姐,真的要替沈家還債嗎?常家先前入資江家已然消耗了不少家當,若是再為沈家還債,只怕有些危險。”東蘭捧著賬本見季瑤始終默然不語,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
季瑤聞言回過神來,點頭道:“對,必須還債,而且要在二叔回來之前把這債還清了。”
“對哦!我差點忘了二老爺如今正在出遠門,若是二老爺回來了發現賬本不對,那該如何呀?只要二老爺想要查,必然能查出錢財的去向。”雖然季瑤沒有直言,但東蘭已經隱隱察覺出季瑤早已背棄了東宮,他又知道二老爺與東宮交好,不免有些擔心。
若是資助沈家的消息透露出去,那這些銀子和她的付出便都灑水了,季瑤想了一想問道:“二叔如今在何處?”
“許是揚州吧。”
“揚州……”季瑤垂眸翻看起了賬本,嘴里念念叨叨,“揚州,那里倒是開了不少酒樓,我看二叔這次過去是想故技重施,轉手賣了這些酒樓吧。”
“應該是。”東蘭湊過去瞧了一眼,等著季瑤給出決策。
季瑤手指在賬本上輕輕敲擊,微微咬牙道:“既然二叔這么喜歡揚州,那就多留一陣子好了,你速速傳信去揚州,告訴那里的東家,就說江家被京兆府衙查封了,如今常家正打算高價吞并江家的鋪子。”
“是,我這就去。”東蘭聞言迅速抱著賬本奔出了門,結果與急急沖進來的常喜撞了個結實,“誒呦!東蘭你怎么回事啊,嗚嗚……”
常喜話還沒說完,一抬頭,眼前的東蘭早已撿起賬本離開了,連半片衣角都不剩下,只得悶著氣走進屋子。
“小姐,有人找。”
“好。”季瑤并未問是誰,聽到的當下便起身走進內室披了一件裘衣,常喜見了忍不住問道,“小姐怎么不問問是誰?”
“是誰?”
常喜愣愣地看著她家小姐,有些反應不過來,慢騰騰地將手中的字條遞到她面前,訕訕道:“小姐今日怎么神思不定的?是因為外頭的那些言語嗎?”
“什么言語?”季瑤接過字條,撇了常喜一眼,低頭一看,卻發現字條的主人并未說明什么,不禁有些頭疼,怎么近來找她的人都這般故作神秘?
若是還有下次,那她便不去了,實在是煩人的很!
“呃……小姐沒聽說嗎?”常喜被季瑤這么一問,反倒支吾起來不言語了,季瑤佯裝抬手去打她,最后不過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腦門,笑道,“說啊,我聽著呢,到底是什么風言風語讓我們的小常喜有口難言?”
常喜忽然回過神來,府中上下敢于季瑤接近的下人不多,她和東蘭是季瑤唯一信任親近的人,東蘭不是一個愛說閑話之人,那么外頭的風言風語只能通過她的嘴告知面前的人。
所以,在此之前,季瑤確然不知曉外頭說了什么的,常喜很是后悔,方才怎么就開了這么一個話頭。
她本想打著哈哈過去了,可是對上季瑤銳利的目光,常喜又慫了,聲音雖然小的跟蚊子似的,但到底開口了:“這段時間,那個謝玥與世子不管去哪都黏在一處,現在外面的人都在說,他二人本來就是金玉良緣,要被老天考驗一番才能會開花結果的。”
“開花結果?”季瑤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緊緊盯著常喜道,“他劉珣若是敢和謝玥開花結果,我就把康王府連根拔起!”
季瑤這話帶了五分玩笑五分認真,常喜聞言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寒顫,訕訕擺手道:“那是,誰敢跟小姐吊死在一顆歪脖子樹啊?”
“什么?”季瑤沒明白她這話的意思,又問了一遍,見常喜一臉慌張地緊閉著嘴,不再有所言語,只覺得當真無趣。
又想到那字條上的人,她不再多做逗留,轉身往外走時還不忘打趣道:“若是劉珣來尋我,你便告訴他,我去砍樹了。”
“小姐……”常喜簡直是哭笑不得的,望著自家小姐的背影從眼前消失,這才大聲笑了出來。
至此,她都未曾想過,這字條上的人是什么人,在黃昏時分找季瑤去大雁塔有什么要緊的事,又或者說,她從未想過季瑤是否會有危險。
直到天完全黑下來,季瑤也沒有回來的意思,常喜這才著急了,忙差人去了一趟大雁塔,自個兒在府門前來回地踱步,時不時望一眼大雁塔的方向。
“出什么事了?”
這一幕正好被值守回來的常季揚瞧見,常喜緊咬著唇不敢言語,常季揚一瞧她這模樣,心里便有數了,問道:“季瑤呢?”
常喜心口咯噔一下,全身的神情都緊緊崩在一處,下意識地搖了搖頭,輕聲道:“小姐……小姐出去了……還沒有回來。”
“她去做什么?”常季揚音調之中未有任何焦急,季瑤遲歸這事畢竟不是頭一回了,他相信他這個古靈精怪的妹妹可以處理好一般的事。
“不知道,小姐收到一張字條就去了大雁塔,也不知道那人是誰……”常喜說著,目光忽然一亮,指著遠處道,“回來了回來了!”
常季揚回頭一看,發現一個褐色身影正往常府跑來,細細一看正是常府的花匠,等他跑到跟前時,才見他滿頭大汗,扶著腰氣喘吁吁道:“沒……沒人……我問過那里的人了,沒人看到過……看到過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