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華

第一百三十四章 談話

正文第一百三十四章談話

“你當真要這么做?”

窗外又下起了鵝毛大雪,這屋子里卻是暖和到不行,沈文守進到屋子時已脫去了裘衣,此刻仍覺得渾身熱的冒汗,想要脫去外袍又十分地不好意思,兩只眼睛在面前人臉上時不時打量著。

被他緊緊盯著的人正是季瑤,與沈文守不同的是,季瑤仍覺得屋內冷的很,風從窗子縫隙中鉆進來,吹到她脖子處直冷地她連打數個顫栗。

眼下捧著一杯熱茶,縮著脖子慢慢呷了一口,點頭道:“這是最省力的辦法了,況且太子知道你們此前有想皇帝求親之意,從前他不理解,但這事一傳出去,想來他就明白了。皇家面子和名聲最為重要,如此一來,只怕太子必然不愿意取我為側妃。”

季瑤說的沈文守也是明白的,只是這到底是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名聲,且不說她要承受多少的流言蜚語,便是日后只怕也難許好人家。

沈文守這些年一直忙于打理家族,未曾遇到有眼緣的姑娘,幾番接觸下來他竟覺得面前女子還不錯,倘若他這一生注定要湊合著過,他倒也愿意同季瑤湊合湊合。

想到這里,正撞見了季瑤投過來的視線,沈文守有些不好意思地轉開視線,端過面前的茶杯,慢慢喝了一口。

“我怎么瞧著你不大愿意啊,沒關系,你若是覺得為難也沒事,我去找你弟弟商量商量便是了,再不濟,我去找你父親商量商量”季瑤說這話時未曾帶半分玩笑,煞是認真。

“噗!”

沈文守沒忍住,猛然一口吐了出來,見自己失態,忙用袖子去擦嘴,卻又忍不住想要大笑的沖動,一時之間,神態有些猙獰。

“季瑤姑娘這玩笑開的實在有些大了,既然我是最合適的人選,那我便沒有拒絕的道理,季瑤姑娘想要怎么做,盡管說吧,我一定照辦。”

季瑤目光一亮,換了坐姿,往前湊了湊道:“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傳言我會派人去散播的,就是如果有人旁敲側擊問起你我二人的關系,還希望你可以說的含糊些,最好是不顯山不顯水,卻能讓人深信不疑的那種。”

沈文守鄭重地點了點頭,這么一想,他能做的事實在是有限,不過折些謠言罷了,況且這謠言對他來說真的算不得什么,這樣無損害的事他根本沒有理由拒絕。

“倘若季瑤姑娘受不住這風言風語,還請告訴我,我一定在第一時間為季瑤姑娘澄清事實。”

季瑤搖了搖頭,其實這樣也好,這樣一來,金陵城內愿意娶她的人實在少數,她只需等著將來有一日金陵太平了,劉珣來娶她就是了。

也不知道,這一日要等多久

“多謝沈公子啦,我今日就是為此事而來,既然沈公子答應了,那我也不打擾沈公子,這就回去了。”季瑤說著裹緊了裘衣,縮著脖子往外走去,余光一閃跟著起身的沈文守,急忙出聲道,“莫送莫送,我自己回去。”

一出屋子,冷風便毫不留情地打在季瑤臉上,季瑤渾身一震,只覺得骨頭都被凍得發抖,當下疾步迎風而行,只想快些出了這庭院。

臨走前,她余光忍不住在庭院正中間的臺子上一頓,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正端坐在臺子上頭,神情陶醉地拉著二胡,偏生拉的還是不大歡慶的曲子。

季瑤搖了搖頭,有些不明白這沈家公子的喜好,這茶樓也太荒涼了,那茶也是普通的很呢,全然比不上常家經營的幾個茶館。

不管怎么樣,他答應了就好,若是這件事能按照想象中發展,倒也省去不少麻煩,那太子再怎么樣,總要顧及一下皇家顏面的,就算太子不顧及,皇上也是要顏面的吧。

季瑤出了茶樓,正要往馬車走去,一道高大的身影忽然出現在面前,隨即是一道冷冽的聲音傳入耳中:“常大小姐,殿下有請。”

說話的正是王蒙,他的神情和雪一樣的冷冽,季瑤注意到他肩膀上有薄薄一層積雪,想來是等了好一會了。

“在哪?我怎么沒瞧見?”

季瑤望了一眼四周,確然沒有發現肅王的身影,一旁的人對著身后的茶樓抬了抬下巴,提醒道:“殿下在里頭等常大小姐。”

“殿下幾時來的?”

季瑤側身往茶樓之中走去,卻也不忘問上一句,王蒙聞言倒也回的爽快:“常大小姐幾時來的,殿下便幾時來的。”

聽王蒙這么一說,季瑤下意識地放慢了腳步,這跟蹤自己到茶樓的行徑實在不像是孔雀平素的作風,難道

他是在為前幾日失約裕華園的事生氣?

這的二樓都是依著廊道造的,走在長長的廊道上,只覺得冷風嗖嗖,異常的冷,王蒙引她走到一處朱門前,便停下了。

他的意思顯然是肅王就在這里頭,可季瑤卻氣得有些說不出話來,因為肅王所在的房間正是方才季瑤與沈文守所在房間的左邊,她忍著嚴寒好不容易下了廊道,末了,又走了回來!

季瑤瞪了一眼王蒙,她覺得王蒙絕對是故意的!可是王蒙根本沒注意到季瑤狠厲的目光,依舊站的筆直,像是一棵樹。

“吱呀。”

季瑤推門而入,果然瞧見肅王端坐在火盆旁,他神情如常,聽到動靜后也是如常地抬頭對著季瑤淡淡一笑:“你來了?”

“你知道我方才就在隔壁嗎?”季瑤的目光在屋內掃了一回,只發現了肅王身旁那一個火盆,當下毫不猶豫地坐到了火盆旁。

肅王抬手為季瑤倒了一杯茶,倒茶的姿勢格外認真,認真地季瑤有些移不開眼睛,她打量了一眼肅王,只覺得今日的肅王很是奇怪。

雖然他的神情如常,可是他的眼眸之中卻掛著一抹滄桑,這樣的神情是她從未見過的,她始終都覺得肅王就像是烈日里的一抹驕陽,能夠將身處寒冬的人烤化了,怎么如今竟會有這樣的神情?

實在是令她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