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嘆了口氣,道:“馬嬸兒不要生氣,這件事兒,確確實實是二哥做得不對。這點也沒什么可以說的,我們家不知道為了他胡鬧的事情打了他多少回了,他屁股上花花綠綠的,沒有一塊好肉,您不信的話就扒開他的褲子看,可不是我們不教訓不打罵他。”
門外頭有人已經笑了起來,馬寡婦提了一口氣剛要說話,張就搶在她前面道:“您剛才說是我們家人教唆他去欺負藍藍的,這點我們可絕不應下來。藍藍是我們村里的孩子,同姓一家,都是姓張的娃兒,是親人,我們是閑著力氣沒處使了,欺負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嗎?更何況藍藍還那么聽話乖巧,誰不稀罕——”
“升哥兒為什么跟藍藍過不去,”張道:“他知道什么,不過是看著爹娘因為丁糧催繳不上的緣故憂心而已,他只看到我爹的不容易,卻沒看到您家的不容易。您家日子難過,大人是心知肚明,小孩子卻不知道。您要是說這就是我爹娘教唆的,那可就是著實冤枉了他們。”
“你這么說,好像你不是小孩子一樣,”馬寡婦十分訝然,道:“你怎么說話跟大人一樣,口齒如此伶俐!”
“我知道這些事兒,不過是因為我娘每次蒸白面饃饃的時候,都留著一份兒讓我給您送過來,”張是給馬寡婦家送過兩次饅頭,不過當然不是每次蒸了饅頭都送的:“次次都跟我說您家的不容易,說能幫襯一點是一點罷。您家的田,都是村里人打理,要是按您說的因為您是絕戶,所以大家都欺負您家,那您這四十五畝的田,不早就荒完了嗎?”
馬寡婦被懟地竟無言以對,只是上下打量著張,道:“你嘴巴還真是利索,俺說一句,你有十句等著,俺看王家妹子也不算是個能說會道的,偏你生的一張好口齒,真讓人想不明白。”
張嘻嘻一笑:“我不是嘴巴會說,而是理在我這里。馬嬸兒,今兒的事確實是我二哥的錯,我回去一定不叫他討了好去,另外您要是出門的話,可以把藍藍放到我家,我娘看著,我二哥就不敢胡鬧。”
馬寡婦聽到這話,眉毛一挑,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一個笑來:“你這法兒倒是好,就這么說定了,你娘在的話,俺肯定放心。”
張也怕馬寡婦揪著不放,眼見她終于松了口,也舒了口氣,急忙躥出門外,把看熱鬧的村民推搡開,往家里跑去了。
等她到家了,王氏正在炒菜,煙太大了,把她熏了出來,只好跑到門口張望,看到張麒和張昶遠遠地走來,就迎出去接了他們手中的鋤頭和背簍。
“爹,你把鋤頭拿回來了,下午就不去田里了嗎?”張問道。
“下午俺要去催秋糧,糧長給了三天的期限,”張麒拖著女兒,道:“你的課上完了嗎?”
“上完了,”張道:“咱們今兒中午有肉吃啦,先生給了半只桂花鴨,是京城的特產哩。”
等坐到桌上,王氏把菜端出來一看,道:“怎么不見升哥兒?這家伙平時不得見,吃飯的點兒卻從來不差的,怎么現在還不來呢?”
張就道:“他堵了藍藍在水邊,唾人唾沫,還差點把人推下去。”
王氏一聽嚇一大跳,急忙問道:“這瓜慫怎么使得!藍藍有沒有出甚事?”
張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道:“馬寡婦不依不饒的性子,那是不肯干休的,平常沒理也要吆喝,何況這次藍藍還被嚇得不輕呢,我看她指定會請腳頭醫來。”
這時候村里沒有正經大夫,都是請的赤腳醫生,又叫草頭醫,因為他們張家村有個赤腳大夫腳頭快,因此全村的人都喚他腳頭醫。這個大夫小時家境好的時候念過幾天書,長大后隨了一個赤腳醫生流亡,學了貼膏藥丸之類的東西,自己又買了醫書來看,也識得一些草藥,張也見過他給人治病,也不是瞎胡醫,也還有幾分大夫的樣子。
“腳頭醫不會亂給她開藥的,頂多給藍藍弄個朱砂丸吃了,”張麒不以為意道:“朱砂丸就是朱砂做的,他一個賣一分已經賺了,不敢再多要的。俺們給她賠了也就行了。”
“朱砂丸自然沒什么,”張道:“但是藍藍素來體弱,如果馬寡婦央著腳頭醫給藍藍開了名貴藥材的方子找到咱們這兒來要咱們掏錢,爹你說掏是不掏呢?”
張昶放下筷子氣道:“這個敗家玩意——等他回來,俺要抽得他屁股開花!”
“打了罵了多少回,對他一點用都沒有,”張忽然道:“他也不能總是在家里什么都不干吧,像他這么大的誰不是在田里干活呢?整天東游西逛的,別最后養成個無賴出來,你們沒問過他將來打算干什么嗎?”
“吃你的飯,”王氏忽然給她夾了一筷子燜豌豆,道:“哪來這么多話?”
張偷眼打量王氏,覺得她神色不太自然,心里一頓暗道難道她居然知道張升什么打算不成?這可得好好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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