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華

第三十章 蘭因

張的心有一種被撼動的感覺。

良久才道:“您說的是‘今日方知我是我’,還有那句‘忽地頓開金繩,這里扯斷玉鎖’又當作何解釋?”

糧長便笑道:“不,我說的是我想的,不一定是他想的,所以‘今日方知我是我’,只有他知道,他知道的是哪一個自己。”

說著他話一轉,笑道:“但是金繩玉鎖,我卻可以說明白是什么。”

“是什么?”張急切地想知道。

“這就要從那些你不屑一顧的書上找了。”糧長笑瞇瞇道。

“什么,”張驚訝萬分:“哪一本?《會真記》、《霍小玉傳》、《柳毅傳》?這些書里,怎么會有魯智深開悟的解釋?”

就好像一個博士考題的答案,居然藏在小學四年級的算術手冊里一樣。

“《柳毅傳》。”糧長道。

《柳毅傳》?張當然知道,前世課本里學過,是個什么故事來著——洞庭龍女遠嫁涇川,受其夫涇陽君與公婆虐待,幸遇書生柳毅為傳家書至洞庭龍宮,得其叔父錢塘君營救,回歸洞庭,錢塘君等感念柳毅恩德,想要把龍女嫁給他。柳毅因傳信乃急人之難,本無私心,故嚴辭拒絕,告辭而去。但龍女對柳毅已生愛慕之心,自誓不嫁他人,化作范陽盧氏之女下嫁,幾番波折后二人終成眷屬。

張來回想了幾遍,確信這里頭就是一段人神殊途的傳奇愛情故事,不知道有什么高深的地方。

糧長就笑道:“俄有赤龍長千余尺,電目血舌,朱鱗火鬣,項掣金鎖,鎖牽玉柱。千雷萬霆,激繞其身,霰雪雨雹,一時皆下。乃擘青天而飛去。”

“錢塘君?”張忽然明白了,不可置信地叫道:“錢塘浪潮——”

糧長見她穎悟,笑道:“還記得這個錢塘君的脾性嗎?”

“昔堯遭洪水九年者,乃此子一怒也。近與天將失意,塞其五山。”早先唐堯時代鬧過九年的洪水,就是這位錢塘君發怒的緣故。最近他跟天將不和睦,又發大水淹掉了五座大山。因為這個緣故,被重重鎖在龍宮中,然而聽到侄女受了欺辱,便“跨九州,懷五岳,泄其憤怒;復見斷金鎖,掣玉柱,赴其急難”。

這不就是個活脫脫的魯智深嗎,沖冠一怒挾風雷之勢,激五岳之氣,剛腸激烈、嫉惡如仇、勇猛無畏,聽到不平之事,扯斷枷鎖也要扶人之危,周人之急。

君曰:“所殺幾何?”

曰:“六十萬。”

“傷稼乎?”

曰:“八百里。”

“無情郎安在?”

曰:“食之矣。”

今日方知我是我!

張從來沒有想過,一本被她翻來覆去讀了不知多少遍自以為爛熟于心的書,會有她從不在意甚至忽視的寄寓;而另一本讀過就忘從不放在心上也不屑一顧的書里,卻已蘊含著至深的鉤沉。

不知道過了多久,好似是一夕千念,又好似是過了無數個晦朔春秋,張才從千回百轉的思緒里回神,然而糧長卻對她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金繩玉鎖,有的人沒有發現,便渾渾噩噩過了這一生;也有發現的,卻掙脫不開,一輩子蹇塞坎坷;唯有掙脫了這繩索的,眼前才有大光明。”

“終有一天,你也會發現你的金繩玉鎖,”糧長一雙眼睛似乎看進了她的心里:“扯得開也好,扯不開也罷,愿你且收余恨、早悟蘭因。”

張回到了家里,就看到家里一陣人仰馬翻的樣子,原來是家里那只掉毛母雞生事,本來三天前被王氏捉了翅膀要賣掉,后來忙著酒禮一直忘了解綁,如今忽然想起來趕緊解綁,沒想到這母雞卻撲棱棱飛進前院里,不肯去后院的雞窩里,張麒張昶張升三個又追又堵,卻愣是讓這雞在院子里撒丫子亂跑,氣得做晚飯的王氏也不顧鍋里的菜,抄著鍋鏟在院子里呼喝。

最后終是把這雞重新綁縛起來了,一家人累得氣喘吁吁,吃飯的時候都感覺嘴里漏著氣。

“俺看還是別賣了,”張麒道:“這雞不像是病了,也不像老的要死的模樣,看它活蹦亂跳的,怕是很快就有蛋了。”

“賣了之后就沒有合適的雞毛做撣子了,”你現在所看的《》第三十章蘭因只有小半章,要看完整版本請百度搜:(冰雷中文)進去后再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