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華

第十章 金陵

張已經想得很清楚,她絕不可能去周王府討個公道,下場只能和張麒張升一樣被抓進去,不知道等著她的是什么。而府縣衙門沒有人為她張目,各級官吏除非不想在河南混下去了,否則不會為了一個平民百姓和王府對上。

去南京,先遞狀子去應天府官衙,應天府能接全國的狀子。如果連應天這個天子腳下的地方坐堂的官吏都坐視宗室草菅人命,她再摘奏事使紅牌直入大內,覲見天顏。

糧長親自給她寫了一篇狀紙,言辭酸楚,符合她一介女流的身份,還能激起別人的同情心。為了加重狀子的分量,張刺開左手手心,淌了小半碗血出來,用血謄抄兩份,縫在貼身里衣里,又將家里搜括出來的一百五十兩銀子換成寶鈔也縫了進去,坐上張賡的馬車,便日夜兼程往京師去了。

王氏在得知張麒父子遭遇之后就臥病在床,病得有些厲害了,晚上發癔說起了胡話。鄭氏在一旁看護根本不敢閉眼,最近兩日吃了五副藥,昏昏沉沉睡了,張就趁這個機會偷偷出了門。

本來張昶也是要跟去京都的,只是糧長道家里還要有人支應門戶,萬一縣衙要帶人去公堂問詢呢,萬一周王府還不肯放過他們家呢——孤兒寡母豈不是更好欺負。

一路上張心急如焚,雖然顛簸地骨頭都要碎了,但是依舊催促快一點。張賡也沒有怨言,到宿州又買了一匹軍馬套了車,走了四天,終于走到了南京都城下。

即使是心里再著急,張也不由得為眼前這座集秀麗和雄偉于一身的城市驚嘆和注目。從城門進來之后,空氣都是稠密的,一直響應在耳邊的就是喧嚷的人聲,從城墻上叮叮咣咣修筑的工匠,到眼前熙熙攘攘的市肆鋪店,還有秦淮河畔的嫣紅柳綠,甚至還有脂粉的香氣不時隨著微風飄過來——無一不彰顯金陵這個首都的社會經濟實力,畢竟這里有全國富庶之地遷來大量富戶,皇帝又在全國范圍內征調工匠輪班到京師的官營廠局服役,金陵這種包容萬千的氣象,完全不是后世張見過的那個模樣,一切都是新的,色彩都是鮮艷的,看到這樣的場景,張才恍惚明白定都南京的原因了,枉她以前一直認為南京格局不大——現在真恨不得打自己的嘴巴。

此時的南京人口約有70萬,是全國人口最多的城市。張的眼睛從一座座鱗次櫛比的殿、廟、塔、橋上望過,眼見處總歸是摩肩接踵的人群,以前她并沒有注意到,大明治下的所有百姓,都是志氣軒昂、精神抖擻,大家臉上并沒有出現魯迅先生批判和憎恨的麻木和對前途的不知所措——似乎每個士子、游人、女眷、官員、平頭百姓的臉上,都見的是充實和愉悅。

優良的建筑,寬大的街道,風度優雅的百姓,以及豐富優良的種種物品。張還見到了令人驚訝的公共游樂場所,耳邊依稀還回蕩著幾個士子相邀去牛首山觀煙嵐的提議;這座遠望鐘山,懷抱秦淮,一方山水城林的金陵,兼備山川形勝之妙,透視出這千年古都自身的底蘊和旺盛的活力。

眼睛還舍不得從每一處風景挪開,應天府衙已經近在眼前了。

張從馬車上下來,張賡帶著她走到衙門前的大鼓旁邊,道:“你敲了鼓,就會有值班衙役出來問訊,你據實回答就可。”

張捏著粗大的鼓槌,手上沁出薄薄一層汗來,她知道自己不能退縮。

鼓聲響后,果然有一名值班衙役從門里出來,先問明事由,在得知居然是要狀告郡王之后,眉頭緊蹙,只管拿眼兒打量張,又嘆氣搖頭。

張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此人無非是覺得蚍蜉撼樹以卵擊石,是在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但是他終究沒有說出來,看樣子也是公事公辦,又問了有無詞狀。

張自然答有,又去了馬車里,剪下了里衣,捧了狀子出來。

“你這狀子——”這衙役道:“我拿去會呈府尹大人過目,什么時候準訟,會由大人決定。你們先留個地址,要住在京師哪處地方,到時候我們會出差票傳喚你們到案。”

張賡便道:“住在三山街雨花巷左數第二個宅院,勞煩官差您了。”

張賡說的這個地方是他大哥張繼的宅子,之后他和你現在所看的《》第十章金陵只有小半章,要看完整版本請百度搜:(冰雷中文)進去后再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