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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宮里這么多人,”張道:“他們喝得什么水啊?”
“井水,”高熾道:“府里有井水啊,也是從玉泉山留下來的,不過是暗河水。”喲,原來是地下水——地下水水質應該更好才是。
按高熾的說法,在元朝以前,北平的風水并不完整,元世祖命劉秉忠勘察風水,他開鑿河道引水,將玉泉山的水作為龍脈引導入京城里來,參與了整個城市的供水系統。由于此水引自西方,五行中西方屬金,所以稱作“金水河”。金水河在北平西北一段,幾乎與通惠河上游平行,而向東南方向流,繞著元代皇宮遺址,流經一個“U”字形,最后匯入太液池。
劉秉忠通過山向走勢找到了玉泉山地下水向東流經的方向,以此為脈絡,找到了下游的“龍泉”,并堪定太液池正穴,決定在此營建元代同比奉天殿的“大明殿”,營造宮室。
他說此地是龍脈,此處有龍穴,如何證明——在太液池東部約摸七八百米的地方,有一處水井,元代是專供皇帝飲用的井水,這就是劉秉忠堪到的“龍泉”。因為無論天氣多么干旱,井水不升不降,而且水質清冽甘甜。
到了本朝建造燕王府的時候,道衍大師看了龍泉井所在的位置,就知道北平地下水的流經方向了,他沿水文脈絡在府內指了一處地方,說此處必有井水,開挖很淺就水流不止,果然是龍脈流經之地,也就是說,燕王府里的井水,泉脈源于玉泉山。
“既然都是玉泉山的水,”張往臉上輕輕涂了一層粉:“喝井水不就完了么,費那么大力氣去源頭取水干嘛?”
高熾坐在她身邊,把她的臉掰過來,道:“那不一樣,金水河還有一點別的水流匯入,水質不純,何況井水怎么能比得上活水?”
“來來來,坐好了,”高熾拿起筆刷蘸了一點黛粉,細細端詳道:“半額翠蛾,揚效東施,柳葉蒼,春山兩座如屏障。”
只聽那里“砰”地一聲,原來是在一旁研磨眉石的丹娘將一小塊石頭壓了出去,府里的眉石不是江南那邊常用的青雀頭黛、螺子黛或是銅黛,而是用北平門頭溝脂硯堂特產的眉石。
“哎呀,”丹娘俯身將眉石撿起來,低著頭道:“我不小心啦!”
張余光看到她肩頭似乎微微抖動著,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心里猶疑,不過很快就被高熾不專業的手法弄得心煩氣躁起來。
“你怎么畫的,”張嚷起來:“東描一筆,西畫一道的,你是不是故意在我臉上畫花貓呀?”
“你別動,你別動啊,”高熾不讓她看鏡子,只信誓旦旦道:“我畫的好著呢,鬢若刀裁,眉如峰聚,小山重疊,浮宇云綠。”
“眉如峰聚?”張更不信了:“你是能像丹娘一樣畫三峰眉還是五岳眉啊,還是說,不是山峰的峰,而是蜜蜂的蜂,你給我畫了一窩蜂是罷!”
這下滿屋子的人都在笑了。
張明顯感到高熾握著筆的手抖了兩下,估計是畫出眉際了。果然,高熾用拇指擦了擦:“你這說的都是什么,你難道不應該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嗎?”
張知道一旦畫出眉際了就要打水洗掉,然后重新上妝重新畫眉,要不然黑色的黛粉和白色的妝粉糅雜在一起非常難看,但是她嘴上說著嫌棄的話,卻沒有推開人去洗臉。
“我這、我這畫的是什么眉來著?”高熾問道。
丹娘在旁邊好像也在絞盡腦汁地思索,道:“世子畫的,應當是——月棱眉吧。不看眉,只看月,月宮斧痕修后缺。這兩道眉毛畫的……就像是吳剛伐過的桂樹。”
這下張倒吸了一口氣,什么眉毛,叫吳剛伐桂?
待他畫完最后一筆,張迫不及待地攬過鏡子照看,果然這眉毛畫得慘不忍睹,丹娘說不看眉,只看月原來就是這個意思,刀劈斧斫一般,別人畫眉是將眉毛不足的地方不全,他畫眉倒是將好好一條眉毛畫得缺三缺四。
“你畫的這是什么!”張大叫道。
眼看著時間也來不及了,丹娘就在她眉毛上補了幾筆,總算是能看了,不過還是覺得怪異,想她平日里不過自己淡淡描上兩筆就罷了,今日卻橫豎重彩畫了,但是畫得又怪模怪樣,還不知道出去之后怎么招人眼睛呢。
她和高熾從世子所出來,經過典寶所往中殿走,路上總能夠遇到高煦。他已經像個大人一樣很修長也很英俊了,而且是三個王子中個頭最高的。每在路上遇到她,便會撇眉勾唇地對她笑一笑。
雖然這樣的笑容總是很讓張恍惚。
走到中殿門口了才知道王妃去存心殿和燕王共用早餐去了,顯見那高煦就是從存心殿里出來,但是居然也沒有告知他們。高熾去紀善所,張就走去了永平的院子里。
永平的院子好像是最亂糟糟的一個,沒走近吶就能聽到洋洋盈耳地鬧聲,進去了之后就看到一堆宮女氣喘吁吁地追著兩只不大的兔子跑,仔細看她們并不是追不上,而是故意趕著兔子四處撒歡。
也怪了,這就是追著送來的兩只兔子了,據說是地里的野兔,后退比家兔強健許多,這樣不大的兩只兔子,跑跳起來悉簌簌地,從人腳邊竄來竄去,偶爾停下來的時候也在嗅著氣味兒,伏下身體貼著墻根下繞來繞去。
這些宮女看她來了,才不追了,便是永平瞧見她,過來迎她。
“你這把個兔子當羊趕是怎么回事?”張問道。
“還不是這兔子,不往我給她弄得草墊子上睡,”永平道:“竄去了墻角,前爪子跑路不行,鉆洞倒是可以。拱幾拱就能掏出個洞眼來,肥嘟嘟的身子就從洞眼里擠出去,我們晚上是防缸子防院墻,一聽到簌簌的聲音就知道這東西又偷偷從屋里跑出去打洞去了。”
“狡兔三窟,這兔子挖洞快得很呢,”張道:“確實要防著,要不然把墻根給打穿了。”
“你將它抱進屋里頭去吧,”永平道:“它是哪兒有縫就鉆哪兒,用東西勾撓它,它也不出來,倒是打翻了我一個大瓷撣瓶。”
可說是這么說,瞧著她也不像是不喜歡的樣子。
“前兒安成到我這兒來,看到這東西,彼時正是毛發臟兮兮辨不出原色的時候,”永平樂呵呵道:“剛拱出新洞來,屁股尾巴上還沾著一撮黃泥,把安成嚇了一跳,說是黃鼠狼一樣。”
安成和咸寧郡主年歲也不過十一二歲,又都是寧靜的性子,話也不多,能說是像黃鼠狼一樣,可見這兔子果然不必家養的,簡直是要翻天。請瀏覽.biqugezw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