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華

第五十一章 形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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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形勝

第五十一章形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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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如今也在分裂,”燕王皺著眉頭道:“顯見汗廷不能控制西部斡亦剌的崛起,要分成東一個,西一個了,這幾年走馬燈似的換了幾個大汗了,他們自顧不暇,也只能肖想一下遼東了,他們也怕內斗的時候咱們大明的軍隊會打過來,所以才想要攛掇朝鮮在遼東蠢蠢欲動。”

說起如今退縮到大漠以北的蒙古人內斗是什么模樣,還要從元朝最后一個皇帝元惠宗妥歡帖睦爾說起,他棄了大都奔往應昌,在明洪武三年的時候,元惠宗得痢疾在應昌去世,太子愛猷識里達臘即位為元昭宗,稱必力克圖汗,年號宣光,在位期間力圖中興元朝,重新起用擴廓帖木兒,擊退明軍北征,但亦無法恢復中原,形成南北對峙的局面。他死后是他的弟弟脫古思帖木兒即位為大汗,在洪武二十一年被藍玉率領的大軍大敗,脫古思帖木兒和長子天保奴等數十騎逃走。這樣的失敗讓孛兒只斤一脈被蒙古各部所輕,也使黃金家族——忽必烈家族的大元政權喪失了在蒙古人中至高無上的中央汗國的地位,大多數蒙古部落宣布脫離它而獨立。五個月后,脫古思帖木兒即被元世祖忽必烈之弟阿里不哥的后裔也速迭兒襲殺篡位,也速迭兒成了蒙古國第十八位大汗,汗號為卓里克圖汗。

阿里不哥向來反對用漢法,作為他的子孫的也速迭兒即汗位后,不再依漢法為脫古思帖木兒立謚號,也不再建年號,國號也從元變回了蒙古。也速迭兒死后,他的弟弟額勒伯克即位,成了蒙古國第十九任大汗,尊號尼古埒蘇克齊汗,如今也就是這個額勒伯克當權。

“不是說,”徐氏道:“漠西蒙古貴族,也就是斡亦剌,在成吉思汗立國時即臣服,忽都合別乞領有四千戶,與成吉思汗有世婚關系,在大蒙古國中一直享有‘親視諸王’的特殊地位——元朝待他們不薄啊!如今汗廷式微了,斡亦剌就想取而代之了么?如今斡亦剌的首領是哪個?”

“去年還是猛可帖木兒。”燕王道:“今年是他的兒子馬哈木了。”

“猛哥帖木兒!”徐氏大為驚訝:“這不是女真斡朵憐部的首領么!”

“名字差一個字,但是是兩個人。”朱棣慢慢跟他解釋:“女真斡朵憐部的猛哥帖木兒姓夾溫氏,漠西蒙古的猛可帖木兒姓綽羅斯,他還有個名兒,叫浩海達裕,是烏林達之子。”

燕王與蒙古多年作戰,是很熟悉這些,他對徐氏道:“如今這個額勒伯克大汗是個昏庸而且容易被利用的,我聽聞,他曾在浩海達裕的讒言攛掇下,霸占了同母胞弟的妻子豁阿哈屯,殺死了同母胞弟哈爾古楚克都古楞特穆爾鴻臺吉。豁阿哈屯屈身嫁了,心中卻大恨想要為夫報仇,就又勸額勒伯克殺死了浩海達裕。”

“浩海達裕是西部蒙古斡亦剌的領袖,”燕王道:“殺了達裕之后,斡亦剌群情激憤,額勒伯克不好交代,只好安撫浩海達裕的三個兒子,授予其長子馬哈木太師的官銜,并讓他統率瓦剌。畢竟是殺父之仇,我看馬哈木雖受恩寵,但是必定不能忘懷,斡亦剌獨立是早晚間的事。”

“蒙古東西分裂,削弱了他們自己的力量,”徐氏站起來將手上的藥油洗掉,道:“咱們大明就坐山觀虎斗,乘隙發兵。”

“所以說,”朱棣也感嘆:“國家不能一心,就有外敵虎視眈眈。想趙宋時候,也是黨爭不斷,文武殊途,方才有女真日夜窺伺,一竊神州。黎民湯火,不得安息。靖康之恥,崖山之痛,尤為未遠,蒙古斡亦剌之禍,又在眼前,如何不當鑒之!”

他思來想去,對徐氏道:“如今朝廷對待女真,并不上心,遼東那里只有鐵嶺衛一處,算是負責處理女真事宜——這樣實在草率了些,遼東這里必須好好經略,最起碼要在臨近女真的黑水河這里設置都指揮使司,我帶兵經過黑水河的時候,查看過地形,黑水河下游東岸有個地方叫奴兒干,臨阿速江和松花江,是個形勝之地,可以建制。”

他說著就矍然而起,走到桌案旁邊開始潤筆:“我要馬上上疏,提請將奴兒干設為都指揮使司——就是建立衛所也行,總之此地必須要建軍民府。”

“你這奏疏寫完,”徐氏在旁邊提醒道:“別忘了也要讓遼王弟署名,你二人一同交上去才是。”

朱棣剛寫了個開頭,聞聽此話又長嘆一口氣:“遼王!遼王!”

他說著擲筆道:“我去廣寧的時候,遼王手下軍士還在替他修筑宮室,他倒是聰明!之前武定侯郭英給他修宮室,父皇說他勞苦將士,讓他罷役。他這一回還是我行我素,不過上報給父皇就說是在修雉堞,以嚴邊衛。遼王手下這些兵士,都是傅友德帶過的,何其英勇!如今卻被大材小用到給他搬磚弄瓦去了!”

說著又道:“看遼王手下的精兵健卒,我就想到寧王弟手下的兀良哈三衛是如何驍勇了!這些內附的蒙古精騎,若是能用在對抗蒙古的戰場上,才算是派上了用處!想我朱棣手下這不足一萬的軍士,是拉練了十年才有的結果,遼王和寧王手下精兵,卻是直接可以往派戰場!”

朱棣此次奉命幫著訓練寧王兵將,其實也暗暗留心了遼東幾處藩王的兵馬和藩地如何——

據他的觀察,皇帝為幾位封地在遼東的藩王選了很好的位置建造王府,比如說遼王的封地在廣寧,從高麗自國中至鴨綠江皆積粟,這鴨綠江就如同運河的地位一樣;比如說封地在遼東開原但還未就藩的韓王,封地西北有金山,東有分水東嶺和小清河,北有分水西嶺,西有大清河,又北有上河,東北有艾河,合流成一片遼海。再比如說也是還未就藩的沈王,封地在沈陽中衛元沈陽路。東有東牟山。南有渾河,西有遼河,又東北有撫順千戶所。

這幾處好地方讓朱棣看來,適合營駐,因為可以練兵防寇,想來皇帝也是這個意思,就是讓藩王訓兵保衛邊境,以成藩籬。但是若是交給朱棣,朱棣自然能好好利用,交給這幾個剛從京師出來,從沒見過廝殺場面的年幼弟弟來看守,朱棣覺得簡直是浪費。

還有軍隊兵馬,遼王的軍隊都是精兵,卻在給遼王修宮室,還修得特別壯麗龐大,這簡直就是讓朱棣更不能忍受。朱棣把幾個在遼東的藩王的兵馬看遍了,心里想著也許明年或者就是今年秋季,皇上會命他或者晉王帶一帶寧王手下的兵,就算是讓晉王帶,他也可以會師去看一看,畢竟寧王手下的兀良哈三衛,有近三萬人,這是實打實的蒙古鐵騎。

朱棣這么想著,覺得此行還是很有收獲的,他寫了幾個字,忽然聽到“咯吱咯吱”的聲音,抬頭一看居然是徐氏坐在了剛才他坐的搖椅上,正休閑地前后搖晃著,閉著眼睛很是怡情的模樣。

朱棣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你也覺得這椅子受用罷!高熾倒是會想,如何琢磨能做出這東西來!”

“這東西前后一搖起來,就讓人昏昏欲睡的,”王妃也笑道:“你道真是高熾做出來的?”

“難道不是他?”燕王驚訝道。

“應當是你的好兒婦想出來的,”徐王妃笑道:“我有一陣子看她天天往工正所跑,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現在想來應該是就籌謀做這個東西,我想原是我對她說過,你安寢有些困難,是你行軍打仗留下的毛病,正兒八經地躺下就怎么也睡不著。她應是記在了心里,才做出這樣的椅子來孝敬你。”

朱棣滿意道:“我說這椅子怎么叫睡翁椅呢,原來說的是我!我果然該做家翁了!反正有這樣的媳婦在,是可以安享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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