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華

第一百一十六章 何必

第一百一十六章何必

即算是心中不虞,但是經過后花園門口的時候,她還是叫人進去折了一支茶花來,昨晚上高熾本來還想教她插花來著,她話也沒回就徑自睡去了,今早上看到桌上那一枝花略略蔫下去了,就拔掉了預備重新插一支進來,然而她也怕今日一天都沒時間去摘了,因為戲班這事兒從昨晚到今天一波三折,著實費人思量。

到了中殿果然看到馬氏和藍藍,大家神情似乎都不太好,馬氏見到她就霍地站起來拉住她衣袖:“華姐兒,你是知道俺,知道俺們家藍藍的,膽兒還沒兔子大,讓她吱個聲比登天還難,她要不是這個性子,當年也不會被你們家升哥兒欺負成那樣!你說就她這模樣,還能去干這種丟人現眼的事兒?俺們剛到北平來,四條街道還沒摸清楚呢,怎么就能去聽戲”

張安撫了情緒激動的馬氏和低頭啜泣的藍藍,又看到坐在上首的王妃神色更加疲倦,就道:“這事兒自然會見分曉,也定會還藍藍清白我們肯定都不愿流傳出去,但是您今早上急匆匆進宮來,這本來沒有的瞧在別人眼里,就有無端猜疑,您是從哪兒聽得信來的?”

“不是府里的人來報的信嗎?”馬氏快言快語道:“說得那么駭人,俺們本想昨晚上就來的,又怕驚擾歇息,這才等到早上過來。”

張就要吩咐人去查,王妃卻道已經去查了,“昨晚門禁上面,出入三十一人,都是有事情要辦的,也都按時回來了,我已經按名冊把他們都叫過來了,你們看一看,究竟哪一個,是給你們通風報信的。”

結果馬氏和藍藍看了一遍,俱都搖頭道沒有,也就是說那人不是這三十一人中的一人,或許這個人是私自出府,用了手段沒被察知到,要么就不是府中的人。

“你怎么不叫那人來,”馬氏并不知道其中關竅,只是見這樣盤問來去,不由得心浮氣躁道:“你把人喊來,俺們跟他對質,叫他看清楚人,還俺們清白!”

張就道:“嬸子不明白,如今聽此人一人之言,可以斷是攀誣,但是叫二人見面對質,那就幾乎是坐實了,一個戲子值當什么,藍藍的名聲才金貴。”

“那你們現在在查什么?”馬氏糊涂了。

“現在查的是流言從何而起,是誰要敗壞藍藍名聲,”張也沒說是誰設局是誰指使,只道:“我看這個攀誣的人是關鍵。”

說著她問藍藍道:“你那金釵是怎么回事,是哪一天不見了的?”

藍藍就囁嚅道:“府中賜下的貴重東西,俺都小心收好,從來沒有戴過,也不知道是何時丟了東西的,丟了什么東西,是到現在才知道的。”

張驚訝道:“也就是說,典寶所送來的首飾,你從來沒有查驗過,給了你你也不看一眼,就都收在匣子里,到今天才知道匣子里少了一樣首飾的嗎?”

“俺那匣子好端端地,沒有失竊模樣,”藍藍道:“不知道釵子是怎么流失出去的。”

藍藍確信自己的匣子好模樣地放在閨房里,沒有人偷盜,因為鑰匙在她手里捏著,其他人沒有鑰匙也打不開,這匣子也沒有絲毫強行破開的痕跡。

這下就更為古怪了,大家都陷入了沉思,一時半會也沒什么頭緒,張就道:“那個攀誣的人,審理所現在審的怎么樣了?”

又過了半個時辰,審理所才傳來消息,說這個人是個有名的浮浪人,因為戲說得好,他不止會唱寶卷,還會唱其他曲兒,所以很得一些風頭名聲,也很得姑娘小姐的青睞,他自己招認說像這樣的金釵沒有十支也有八支,其他簪環手釧,更是不止凡幾,都是聽過他戲的太太小姐們打賞的,這些閑得發慌的女人,請的他來搭臺唱戲,往往就坐在第一排,懷里抱個首飾匣子,一邊看一邊往臺上扔金項鏈、金鐲子、金戒指,最后連首飾匣子一起扔上去。

而更有那引動春心的女孩子,就避了人過來,送貼身的物件,他倒是來者不拒,自己都不記得收了這樣多少的東西,左不過是貪那一點財物,倒是真沒有什么茍且。所以昨天他見到這多出來的金釵,便是以為是府中哪一位貴人又瞧中了他,他也是聰明,昨日問的時候不敢聲張,知道利害今日看是要動大刑的樣子,才害怕起來,全都招了。

“這事兒鬧出來,看上去像是烏龍,”張暗忖道:“其實當中最大的受害者就是藍藍,這名聲壞的厲害了,而且就算是事實大白了,其他真正做過這事兒的深閨小姐,不知道名姓,反而追究不了,而沒做過這事兒的藍藍,卻要被一直說下去。”

張這邊還在深思,就聽王妃發落這戲班,將審理所審出來的相關口供和經書并涉案人等全部送去府衙,深究其白蓮會嫌疑,唯有這個名叫沈瑜的浮浪子弟,沒有一并送去,而是被王府直接判了盜竊府中寶物的罪名,戴枷示眾,繞王城三日,公示罪名。

張并沒有覺得這個判決有什么問題,然而看阿葳忽然變得蒼白的神色,她又不確定了。

王妃便極是歉意地對馬氏道:“聞三人成虎,十夫揉椎,眾口所移,毋翼而飛,現在浮言涌動,夫人還是暫回府去,避些風頭,等這事自冷卻下來,就不會有人再重提了。藍藍的清白不用證明,這污水潑污不到她身上。”

王妃既然如此說,馬氏自然百般感謝了,等她們走后,張也跟著告辭了,王妃看著她,垂下了眼睛,道:“你向來聰明,這個事情,是我們對不起她了,等一會兒你從賬上支五十兩金、一千兩銀,找個機會送過去,她的損失,我們彌補不了了。”

張本來還不確定,聽王妃這么一說她就確定了,一時間感覺渾身的血都涼了一半,低下頭應了一聲,就退下了。

這案子果然是她啊,張走在平坦的磚石上,然而卻好像根本沒踩穩一樣,一路趔趄了兩次,不得已還是坐上了肩輿,回了世子院。

其實說起來這個局做得很好,一開始永安就親自提議將藍藍的首飾做以區分,那個時候她應該已經知道藍藍有收藏而不清點首飾的習慣了,而從典寶所送過去的路上拿一只釵子出來并不難,這時候就是雙方都不注意的時候。

拿了釵子就可以做局了,北平有唱寶卷的何家班,這個戲班她和永平都聽過,唱得諸天神佛,這神佛里就包括彌勒佛,這里頭的學問就大了,跟白蓮教就是一個莫須有的聯系,莫須有就是有這何家班進了王府,好戲就開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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