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華

第一百三十九章 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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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模樣

張早上醒來,見床榻平整,就問世子昨晚上怎么沒回來,錢嬤嬤道世子晚宴上喝了酒,怕熏著人,就去書房睡去了。張嗯了一聲,起來吃了東西,剛剛換了一身衣服,就見王妃著人來喚她過去,她就急急忙忙梳了個頭去了。

她抵達中殿的時候,看到還有兩名執事在王妃面前立著,似乎王妃有事情托付他們,不一會兒作揖而出,張才得進入。進去第一眼倒是看到桌上有三個小碗,這三個碗兒俱都是一色純白玉,張看了之后不由得吃了一驚。蓋因這種碗乃是王妃專用的藥碗,這白玉乃是涼玉,有佐藥之性,如今連見三碗,不是說一種藥喝了三碗,而是三種藥,各喝了一碗。

她甚至由此可以退出王妃昨晚上怕是沒怎么睡好,因為現在不過是卯時一刻,而三碗湯藥之間最起碼要間隔半個時辰,那就是說,王妃可能丑時就醒過來服藥了。鑒于昨晚上王妃作陪布政使夫人,張由此問道:“母親可是舊疾又發作了?想來昨晚上,是飲酒不慎,引動的舊疾?”

王妃也沒有回答這問題,只是目光在她肚子上掃了一圈,道:“你昨晚上,睡得如何?”

張便道:“謝母親送來的手爐和湯婆子,兒婦睡得好。”

王妃點了點頭:“睡得好就好,你現在懷著孩子,吃睡上面,恣意無妨。”

張就說了懷胎的感覺,聽到醫正說胎兒十分健康,王妃眉間的郁色消散了許多,又囑咐她善自調養,如此這般說了一番。張想起剛才兩個執事從殿中走出,便問道府里是不是又有諸多瑣事忙不過來,因為如今張懷了孕,永安永平俱都出降了,王府管事大權又落回了王妃身上,王妃一定也是忙得里外難閑。

“我是有事情吩咐他們,”王妃淡淡道:“讓他們采買和主辦一樣事情。”

張暗道,王府的采辦都是葛長史負責,今兒卻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換了葛長史,難道說王妃已然發現了葛長史的不實誠?卻沒想到聽見王妃道:“這事情,倒也沒打算瞞著你。”

張一震,道:“什么事情?”

“高煦,”王妃道:“準備要納個侍妾進門,畢竟不是娶妻,你也不用操勞,我全吩咐執事去辦了,至于吉日,我也定下了,九月二十一日。”

張大驚,這是很猝不及防的消息,她一時間千頭萬緒不知從何說起:“母親,九月二十一不過是旬月之后,為何如此倉促?二王子不娶妻,先納妾,這有違禮制,況且翻過年去,朝廷恐怕就要召諸藩王子進京配婚了,到時候弟婦進門,不知道如何自處?”

高熾和高煦的歲數不過相差一歲多罷了,因為洪武二十八年那一次選秀,是為皇子并諸王嫡長賜婚,高煦即使年歲到了,但他是嫡非長,沒有輪上,只能往后推三年,等到三十一年選閱了,那不就是明年,按上一次的成法,差不多是五月選秀開始,十一月結束,冬至節之前一定會大婚完畢,然后遣之歸藩去。

王妃向來管束嚴格,高熾婚前并無有納妾這樣沒有規矩的事情發生,而高煦、高燧房里她不太清楚,只知道即算他們開了葷,也絕不可能抬納侍妾,更不可能有庶子先于嫡子誕生。

“將來人如何自處我不知道,”王妃道:“但是現在卻是眼前人沒辦法自處了,這件事如果不緊著辦,怕是誰人臉上都無光,誰人心里都不得意。”

王妃想了一晚上不曾睡著,她若是將人趕出去,只恐高熾那個奶媽不會干休,而高熾心里愧疚也是日甚一日,且情分就是這樣,越是遭遇坎坷曲折,便越有不能割舍的心,你生要他斷,不僅斷不了,只怕還有復燃之心。她將人配給高熾的話,那更是稱了金氏的意,將來金氏把持內院,一手遮天,不知道其他人什么下場;只有配給高煦,才能真正斷了所謂的情分和念想。金氏沒有奶大高煦的情分,怎么也挾制不住高煦,且高煦那個性子,也不是甘受挾制的人,況且李氏叫高熾沾了身,名義上早失了清白,如此再也生不出波瀾來。

想來她就十分惱恨,乳母之昏聵乃是常情,乳母之倚勢也是常情,因為有將小主人拉拔長成的情分,這體面并非一般奴婢可比,且她們也得到了注重孝道的社會倫理的支持,所以向來恣肆妄為,比別人更可惡一些,欲壑難填,要是金氏丈夫仍在,今日不知道要在外頭做出如何的事情來,便是金氏死了丈夫,隔得這樣遠,也能在府里生出事來。她向來知道高熾性子柔弱,卻沒想到為了金氏可以同自己頂嘴,她若是當真發落了金氏,豈不是叫高熾一輩子難以釋懷,就像燕王對馮氏的感情一樣?

所謂投鼠忌器,就是這般了,金氏算是什么人,難打發的是她背后的高熾罷了,這金氏已經將自己連帶著女兒捆綁在了高熾身上,而高熾仍不自知,也不覺得他是偏心護短。問題是這“短”,并不是妻子兒女甚至母親,而是他的奶娘和奶娘的女兒。

不過徐氏若是連個奶媽都制不住,便也不是徐氏了。她早上在見兩個執事之前,其實還派了人出去,這人是燕山衛的錦衣衛百戶,徐氏派他去往山東走一趟,打聽一個人去。

徐氏要找的女人楊氏,也是個年過四十的老媽子了,她的身份也很清楚明白,也曾哺育過高熾,與金氏比起來,她是最初哺育高熾的奶媽,她喂了高熾兩年半的奶,而后半年才是金氏頂替過去。

沒有像金氏賴上高熾一般,楊氏很早就請辭出府,回了山東老家去了。她當年跟隨丈夫戍通州所以來的北平,徐氏記得她的丈夫名叫蔣廷珪,說起來對高熾的恩情最大,因為高熾小時候生了一次病,哭鬧不止,哭得幾乎背過氣去,蔣廷珪將他背在背上,在地上轉磨轉了一宿,膝蓋都磨爛了,高熾方才破涕為笑。

徐氏今方要尋到這二人帶回來,好好治一治金氏。

張還一頭霧水,問道:“敢問母親,二弟這個新人,是哪家的女兒?什么來歷?”

“我知道你的性子,我若是不說,你自當回去打聽,”王妃便道:“且告訴你,這女子姓李,名叫李香韻。”

張本來端著茶杯細細啜著蘋婆汁,聽到王妃說出來的人名,一下子將手中的茶杯打翻,面色也顯而易見地煞白起來。

她此時的心跳地仿佛耳膜都在跟著震動,昨晚上,果然還是出了事了!她早上醒來的時候,還打發人去搜,沒想到人已經在王妃這里,而且她還成了王妃配給高煦的人——這當中發生了什么,為什么是高煦,而不是高熾?

見張這樣一副難以言述的神色,王妃就輕輕拍了拍她,“且算了,這個事情你不要多想,總之木已成舟,我斷不會將人塞到你那里,平白與你添堵。高熾那里,你且由他不得勁幾天,這都是我的意思,他發作不到你頭上來。”

張渾渾噩噩,但是知道王妃的愛護之意,不由得將頭枕在王妃膝蓋上,情不自禁地微咽起來。

等她回了世子所,依然不知道昨晚上究竟發生了什么,她知道王妃若是不想讓她知道,她是怎么都打聽不出來的,干脆就息了心思,只是呆呆地楞坐著,心頭閃過萬般思慮,又是感傷又是愧悔又是憤懣,狠狠地哭了一場,直把蓮芯枕頭從里到外都打濕了才罷休。

她絲毫沒有解了一樁心事的感覺,只覺得怕是所有人心上,都平添了一道心事。王妃既然說了這話,可見高熾早已猜到這其中她的手筆,而自己的確擔了最大的干系,怎么也洗脫不掉。王妃拳拳愛護她,不顧高熾的心思,將人弄到高煦那里,那高煦又是怎么想的呢?他樂意有這么一個人嗎,她自己犯下的錯,最后的結果,叫高煦擔了,這憑什么呢?

她想來想去,只悔自己昨夜大意,叫人跑出去,釀出這一系列的后果來,她倒是不后悔自己將人弄到府里來的事情,她本性如此,你若叫她重來一遍,她還是要先發制人的,只是重來的話,她就寧愿冒著高熾發怒的結果,也要將人直接配了小廝。

高熾如何心里不得勁,她都懶怠理會了,只是高煦若是心里存了疙瘩,便是張萬死難贖了,她覺得這次高煦是平白替她擔了一個負擔,不知道高煦還要如何埋怨,就算他不埋怨,將來的高陽郡王妃也會埋怨的。

不管她如何難過,九月二十一日的喜宴終究是如約辦了,那一日不過是見幾個執事像是宣讀詔紙一樣口氣平平沒有什么起伏地念了采辦來的嫁妝,然后諸人各分到一杯喜酒,也就是算是這個喜宴辦過了。張并沒有見到香韻,但見到高煦,神色如常,沒有半分喜悅或者其他的情緒。

張覺得那一日過得牙根都發酸。

這半月以來,高熾并不在她這里就寢,她一個人睡了,半夜常常夢到火里來、水里去的樣子,醒來的時候不是左腿,就是右腿抽筋,心里十分難捱,自此她就不再睡下去,只是披衣而起,讀她現在最愛看的《左傳》,這書里大刀闊斧一般的筆觸,好像能驅散她心里的不安,讓她廢寢忘食地讀下去,在將來的歲月里她便想過,約莫是朱瞻基打在娘胎里便聽得是這樣的故事,所以后來也長成了那個她在書里讀到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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